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直播野心勃勃女性政治家 > 正文 23. 第 23 章(捉虫) 刘邦险些一口气……
    第23章

    “你疯了!”

    刘邦暴怒“纵然盈儿子嗣被屠之一空,纵然吕氏满门无一生还,但这也不是废太子的理由!”

    刘盈也是他儿子,是他与吕雉蜜里调油时生下的儿子,他对他寄托的希望不比吕雉少。

    虽然此子不堪重用,性格绵软,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可尽管如此,他也只是动了废太子的念头,而不是把他过继出去,不当自己儿子。

    他再怎么薄情,可终归是人夫,是人父,有自己的心肠,天幕刘盈所有子嗣被功臣宿将们全部杀害时,他不是不难过,只是后来天幕刘盈虽死,但刘恒挑起了汉家江山,他伤心之后便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幸中的万幸,大汉仍在,他九死一生拼出来的基业不曾断送在刘盈一脉之。

    至于吕氏一脉,两个舅兄不必提,都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功臣,而吕鬚,在他心里更是妹妹一样的存在。

    吕鬚娇俏爱美,骄纵任性,这样的一个人,却扔掉自己所有的珠宝首饰,最后被人用竹板活活打死,这样的结局不可谓不惨烈。

    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刘邦强压着心头怒火,“以你我之能,只要好好谋划,未必不能改变这样的结局。”

    扪心自问,自登基称帝,刘邦再也没有与人过掏心窝子的话,群臣怕他,戚夫人敬他,也只有自己的发妻吕雉,才能让他耐着性子上两句的肺腑之言。

    ——在他心里,吕雉终归是与旁人不同的。

    情爱不在,情分也少得可怜,可她的位置却是无可撼动的。

    哪怕他再怎么宠爱戚夫人,再怎么喜欢如意,动的也只是废太子而非废皇后的念头。

    ——他百年之后,只有他这位原配发妻能护得住汉家天下。

    可当她写下废太子的诏书,便意味着她不愿再承担这个重任,大汉江山他爱给谁给谁,她不管,也不问,大汉是千秋鼎盛还是一世而亡,都与她再无关系。

    这如何不让他震怒?

    在看到天幕预警的那一刻,他不是没有想过吕雉的反应,他觉得以她之睚眦必报,必会杀他子嗣以绝后患,待他回京,便发动兵变囚他甚至杀他,自己独领大权后,陈平周勃灌婴的性命还不是任由她发落?

    ——她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弱女子,而是胜男子百倍的吕雉。

    所以刚到长安,他便打发樊哙回府,省得让樊哙成为她的助力。

    身边没樊哙,他便遣人查看南北军的动静,南北军皆无异样,他才领着亲卫进了未央宫,防的就是他这位好原配把他这位开国之君送到地底下跟胡亥那位亡国之君凑一起。

    他每一步都想到了,兵变,谋逆,弑君,唯独没有想到吕雉竟然直接弃权了。

    ——废太子,不问世事。

    刘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这件事太操蛋,他再怎么调整心情都没用,于是索性不再调整,直接对吕雉道,“娥姁,别闹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心里委屈,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

    吕雉直接拍开他的。

    “陛下,适可而止。”

    他掏心窝子的话在吕雉面前似乎是一种啰嗦,她根本不愿意与他多。

    而两千年前的西汉,显然没有这种待遇。

    尽管这个时候社会对女人的禁锢远没有后世严重,但这个社会终究是男权社会,女子地位会因执政为女人而提升,但当执政的女子去世,掌权者变成男人时,女子的地位便会一低再低。

    这里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大汉建立之初,刘邦论功行赏,不仅封了男人,还封了几个女人为侯。1

    到了吕后执政的时候,吕后又封了几个女人为侯,还定下女子可以袭爵的律法。如果没有儿子,女儿也可以继承爵位,如果没有女儿,那么母亲,妻子,都可以继承这个人的爵位。2

    所以在汉初的时候,几乎很少见招赘的事情发生,因为在这个时候,女子是可以作为户主的,而赘婿是不能当官的,他只是一个女户主传宗接代的工具,这样一来,极大保护了女户主与独生女的财产。

    这一点我们可以从文帝本纪与景帝本纪里看到。

    史记文帝本纪有言,朕初即位,其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酺五日。

    这里可以看到,汉初的女人地位还是很好的,有女户主,而且国家也支持女户。

    天幕之上出现一群女子,粗布麻衣,却神采飞扬,她们或经商,或织布,或在路边支了个酒肆,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事情做。

    “这有什么可的?”

    彭越有些意外,“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

    “女子为户主,家里的东西全是父母或者自己挣下的,招个赘婿,就是延绵子嗣罢了,哪还能让赘婿当自己的家?”

    彭夫人蹙了蹙眉,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听天幕的意思,似乎是咱们这种制度在后世很少见?”

    但到了景帝掌权的事情,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们来看一下景帝登基的时候:元年四月乙卯,赦天下。乙巳,赐民爵一级。

    请注意,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提女户的事情了。

    再后来,景帝大赦天下,废除不准商人、入赘女婿做官和不准犯过罪的官吏重新做官的法令。

    ——赘婿们从此站起来了。

    女户主当家做主的日子一去不回,哪怕你爹牛掰你牛掰,但是抱歉,只要你生而为女,那你就比男人低贱,这种情况下招赘,就是把自家财产白白送给男人,自己在自己家里做不了一点主。

    也就是后来所的吃绝户。

    彭夫人眼皮狠狠一跳,顿时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是什么。

    ——女子最终还是沦为了物品,自此之后,一生喜乐由他人。

    九州天下顷刻间炸开锅——

    “这”

    “岂有此理!”

    “若是家里没儿子,自己的家产就白白送给别人?!”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鲁元抿了下唇。

    英玉微眯眼。

    吕鬚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破道理!我若没有儿子,我的女儿还得受赘婿欺负?!”

    “老娘不干!”

    “谁敢欺负我女儿,我便剁了他全家!”

    “赘婿?”

    “我呸!”

    “我女儿随便找个男人生孩子不就行了,要那种王八羔子做什么!”

    张良抬头看萧何,难得从波澜不惊的丞相脸上看到了不虞神色。

    ——如果他没有记错,萧何的几个儿子身体都不大好,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萧何去世,儿子去世,萧家女眷便会被一个外来者拿捏使唤。

    “萧相也觉此法不妥?”

    张良眉梢微挑。

    “此为天子所定律法,岂是人臣所能置喙?”

    转瞬之间,萧何面上恢复平静,提笔在竹简处写写画画,似乎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墨迹比平时重了些许。

    张良笑了起来。

    韩信眉头微动。

    赘婿可获得女方家庭所有财产?可以主宰女方命运?

    这,似乎也不错。

    但很快,他为数不多的政治智商发现这条律令的弊端。

    ——若赘婿可以鸠占鹊巢,那没有儿子的家庭还招赘婿做什么?

    让赘婿反客为主?让赘婿一朝得势便把女方家人踩在脚底?

    别开玩笑了!

    能挣下家业为女儿招赘婿的家庭个个是人精,怎会做这种赔本生意?

    既然赘婿靠不住,那便过继子侄,或者抱养一个男婴,子侄好歹是自家的,男婴又是自己养大的,其关系不比半路过来的赘婿亲密得多?

    如此一来,女儿的地位便愈发低了。

    以前有女户,女人可以自己当家做主,随便招个男人生个孩子继承家业。

    但现在完全不同,招了赘婿是女儿被拿捏,还还不如不招,还不如把家业给子侄,让女儿在子侄的庇佑下生活,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由女儿支撑门庭。

    韩信眼皮狠狠一跳。

    ——不行,这条律法断然不能执行。

    一旦执行,便意味着刘邦的儿子哪怕死绝也不会轮到鲁元头上。

    韩信微眯眼。

    片刻后,他叩响屏风,“我要见吕后。”

    很多人觉得古代女人的地位是从汉武帝时期下降的,因为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儒生们主张男尊女卑,所以导致女子地位下滑。

    但p主觉得并不是这样。

    p主觉得女人的地位并不是从汉武帝时期下降的,而是从吕后死后就逐渐下滑,吕后执政时期还有女子封侯,还制定了女子可以做继承人的律法,但吕后之后的历史,老铁们都耳熟能详了3。

    天幕上的女子身影逐渐消散。

    有人或许会,这是因为吕后干政给后面的君主造成了极大的阴影,所以他们极力打压女子的生存空间,甚至做出去母留子的事情来,只要女人乖巧,听话,温顺,他们就不会打压女人了。

    对于这样的法,p主有不同意见,举个例子,依旧是李唐皇室。

    众所周知,李唐皇室的太子之争的惨烈是华夏史的独一份,身为皇子,你不仅要跟自己的兄弟争,你还得跟自己的姐妹争,自己的姑姑,甚至自己的母亲争。

    可其他朝代的皇子呢,只需要打败自己的兄弟就能继承皇位了。

    刘盈有一瞬的恍惚。

    ——要跟姐妹姑姑甚至母亲争?

    这种情况下,既得利益者掌权者愿意让女人拥有继承权才是有了鬼。

    谁舍得把自己能拿到的东西拱相让呢?

    “可,这样也保证了自己的家业不会被外人占领啊!”

    “要是没儿子,女儿再没有继承权,那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打拼出来的东西不是白白送给别人了吗?”

    “我宁愿给我女儿,也不愿意便宜外人!”

    “我呸!”

    吕鬚气不打一处来,“我就愿意把东西留给我女儿!”

    “女婿算什么东西?个个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吕鬚听到这种话便来火,天幕之前的很清楚,吕氏一族被诛杀的导火线就是她的好女婿他们吕家要造反,然后振臂一呼让各地诸侯发兵勤王。

    之后的事情便更了不得了,里领了五千兵,便剁了她吕家的人,不像是她女儿的夫婿,更像是他们吕家的讨命鬼。

    彭越突然不想看热闹了,他回头看着毫无怨言尽心尽力照顾着自己的彭夫人,心里莫名难受,“幸好,你我子女双全,不至于我死之后你受旁人苛刻。”

    “夫君的是。”

    彭夫人淡淡接话。

    “听到了吗?”

    “既得利益者。”

    吕后依旧平静,哪怕口出讥讽,但她面上仍是没有表情。

    ——她并不意外天幕的话,甚至心里还有更坏的预感。

    “陛下要我做九州天下的皇后。”

    “要我制衡朝堂,剪除功臣。”

    “要我在群狼环伺下护住太子与众皇子,更要我在陛下百年之后让刘氏江山永固。”

    “我做到了,没有辜负陛下对我期望。”

    “可结果呢?”

    “结果是我的子孙被屠之一空。”

    “是我吕氏亲眷无一生还。”

    “是我吕雉被骂了千年恶毒,女主干政为世人笑柄!”

    “既如此,我要盈儿做太子做什么?”

    “我护你的大汉江山做什么?”

    “陛下请拿走。”

    “您爱立赵王立赵王,您爱立戚夫人立戚夫人,从此与我再无干系。”

    吕后俯身捡起被刘邦仍在地上的诏书,再次丢到刘邦怀里,“陛下,行诏吧。”

    “我恶毒狠辣,盈儿懦弱无能,担不起汉家天下的重任。”

    “我不行诏!”

    刘邦抓起诏书扔在地上,气得太狠,他还拿脚踩了踩,“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置气?”

    “我爱子爱妾都被你杀了,我还没什么,你倒先委屈上了当然,我不是指责你。”

    吕雉目光看过来,刘邦立即改了话,“也不是夸你做得对。我的意思是,咱俩都别计较了,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才能避免这一切。”

    “我知道你委屈。”

    “但一切还没发生,一切都来得及。”

    刘邦从秤上起身,双扶着吕雉肩膀,像他们刚成婚一般,彼此依靠,彼此帮扶,携共度人生一个又一个难关,“娥姁,我需要你。”

    “别再跟我闹脾气了,成不?”

    吕雉静了一瞬。

    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话,面前女子难得没有再戳他心窝子的话,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知晓自家婆娘从来顾全大局,万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不管不问。

    今日对他发脾气,是气狠了,伤透了,才会出废太子废皇后的荒唐话。

    果不其然,他的发妻果然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开口,“我并非与陛下闹脾气,而是想替自己讨个公道。”

    “我知道,我知道。”

    刘邦一叠声答应,“我的娥姁受委屈了,都怪陈平周勃不做人,你放心,我定会替你出气,绝不给他们屠戮你子孙后代的会。”

    但他的发妻似乎并不纠结这件事,而是拿起另外一道诏书,“陛下既然不想发那道诏书,便发这一道。”

    绢帛在他面前打开,里面的字迹跃入眼帘,刘邦瞳孔骤缩,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吕雉要帝后临朝,要加封鲁元,要天下女子皆有继承权,皆可参加科举,皆可入仕为官。

    ——她已经不满足等他死后再大权独揽,她现在便想万千尊荣于一身。

    “陛下百年之后,我虽临朝称制护住了大汉江山,可也终究为人所诟病,我女主干政,雌鸡化雄。”

    吕雉拿着诏书,放在刘邦面前,“既如此,陛下倒不如把该给我的东西全给我。”

    她大概能猜得到,阿武能以女子之身登基,除却自己段过人外,高宗的态度也十分重要,必是高宗在临死之前交代了什么,阿武才敢肆无忌惮废立天子,甚至到最后自己位尊九五。

    她若学阿武,则必要拿到刘邦的保证,这样哪怕她后继无人,后面的天子也不敢清算她。

    ——她掌权是刘邦允许的,清算她便是清算刘邦,世上有清算太后的先例,可没有清算开国君主的先例。

    “若不然,我凭什么在陛下百年之后冒着被族灭的风险让汉家天下握于刘氏宗族中?”

    吕后声音不急不缓。

    “公主殿下,到了。”

    吕释之命人停下马车,一掀开轿帘,另一只递了过去。

    轿帘被掀开,外面的景象闯入视线,这显然不是什么高雅之所,暧昧灯光下,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在招揽客人。

    鲁元蹙了蹙眉,扶着吕释之的胳膊下了马车,“玉翁主约在这里?”

    “不错。”

    吕释之颔首,“此地为烟花之地,更是教九流汇聚之地,会面地点约在此处,只怕这位翁主名副其实。”

    他比鲁元更不满意这个地方。

    淮南王府的人前来通知时,他反复确认了好几次,若不是皇后之命不容抗拒,他听到这种地方便掉头就走。

    ——烟花之所岂是翁主与公主能待的地方?

    英布的女儿着实荒唐!

    “玉翁主既然约在这里,便有她的理由。”

    鲁元拢了下衣袖,“倒是舅舅,不该因场地身份而轻视翁主。”

    “需知玉翁主乃是淮南王爱女,能左右淮南王主意的人,更是咱们此行成功与否的关键,而不是什么无知妇人。”

    “还是,舅舅觉得翁主是女子,纵然她是淮南王之女,纵然她聪明过人,但身为女子,便是名副其实不过如此?”

    鲁元含笑看着吕释之,声音温温柔柔,话却绵里藏针。

    吕释之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位一向好脾气的外甥女怎突然改了性子?

    面上还带着笑,可话却让他没法接。

    “是,臣不该胡乱揣测玉翁主。”

    虽不知什么原因,但吕释之一向的谨慎让他迅速拱认错。

    “舅舅又错了。”

    鲁元声音和煦,面带浅笑,“是舅舅不该乱加揣测女人。”

    吕释之身体一僵,这才明白问题所在。

    公主根本不是为了他评价英玉的事情斥责他,而是借英玉之事敲打他。

    ——舅舅,时代变了。

    她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而是淮南之行的主导者,未来搅弄朝局的风云者,她不允许他因她是女子之身而有分毫看轻她。

    “臣——知罪。”

    吕释之单膝跪地。

    楼上的英玉看到这一幕,轻轻笑了起来。

    ——鲁元公主是位妙人,妙到她听到自己野心疯狂膨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