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惑众！”
“大秦国富兵强，百万雄师横扫八荒**，罕逢敌。”
“区区匈奴，就算再加上西域三十六国又如何？”
“大秦岂会沦落到你所谓‘赤地千里’‘八百里秦川化为焦土’之境地？”
“陈庆，你牵强附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置陛下、朝廷百官、军中健儿于何地？”
“大秦在你眼中便如此不堪吗？”
蒙毅声如洪钟，大义凛然地责问道。
嬴政沉吟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他疾言厉色的呼喝不闻不问。
蒙毅只瞄了一眼，心都凉了。
陛下为何如此信重陈庆？
蒙家三代为秦国效力，外征蛮夷，内修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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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侍奉御前多年，废寝忘食，任劳任怨，不敢有一丝懈怠。
陈庆才来了几天啊？
陛下为何厚此而薄彼！
“陈卿，你的理由。”
“为何要改‘征讨’为‘自卫反击’？”
嬴政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惑。
“敢问陛下，大秦立国至今，最为危急存亡的关头是何时？”
陈庆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危急存亡这叫寡人从何起。”
嬴政神色复杂地笑了笑。
史书中记载秦史，一定有个词叫做‘筚路蓝缕’。
早在武王伐纣之后，天下的格局基本就定了下来。
最精华的膏腴之地全部被姬姓占有，外姓诸侯分封的都是偏远的不毛之地。
秦国初立时，周边犬戎、狄人、义渠等蛮族环绕，基本上是三天一打，五天一大打。
想要继续发展，就必须东进。
然而齐、魏、晋等老牌强国，哪个是好惹的？
历史上秦国多次被中原大国按在地上摩擦，大败而归，躲回老家舔舐伤口。
“太远的寡人知之不详，就算是蓝田之战吧。”
嬴政犹豫了一会儿，给出了答案。
王翦、蒙毅等暗自点头，神色不由陷入对艰苦岁月的缅怀之中。
百年前，齐楚联合伐秦。
天才外交家张仪此时担任秦国丞相，他诈称愿意献商於六百里土地于楚国，以此求和。
楚怀王信以为真，立刻撕毁了与齐国的盟约，并派使节大骂齐王，表达与秦国同进同退的立场。
等齐楚反目之后，楚国派人去交割土地。
张仪马上翻脸不认人，大言不惭地：“当初好的是六里，怎地无端变成了六百里？”
楚怀王勃然大怒，还未来得及报复，秦国直接一套组合拳，联魏、韩，共击楚国。
齐国恨其出尔反尔，也在中途加入进来。
楚国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遭遇惨败，一战被斩首八万余人，失地六百里。
到了这时候，秦国上下欢欣雀跃，载歌载舞来庆祝这场大胜。
而此时的楚怀王已经彻底黑化。
应允的六百里之地没捞着，反而失地六百里。
全天下都把他当成了丑。
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怀王起倾国之兵，完全不留一点后路，发兵五十万攻打秦国。
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秦国根本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对方居然发了疯，只能仓促迎战。
楚怀王含恨出，大军一路所向披靡，很快就杀到了离咸阳不足百里的关隘重镇蓝田。
秦惠王急了眼，连白发老翁，妇孺儿童全部征发上了前线。
这一战，楚胜，则一雪前耻，世间再无秦国。
吞并了秦川之地后，定鼎天下的也非楚国莫属。
在绝境中，张仪再次发动了出色的外交技巧。
先后联络韩、魏进攻虚弱的楚国后方，而秦国同样尽起倾国之兵，男女老幼齐上阵，在蓝田与楚军输死搏杀。
后来的结果，是秦军险胜，元气大伤。
而楚国则再无争霸天下的实力。
陈庆大概知道这段历史，飞快地发问。
“彼时连年征战，路边的野树都被剥得光秃秃没了皮。”
王翦唏嘘地道。
“那当时连妇孺老弱都上了战场，百姓可有怨言？”
陈庆再问。
王翦讶然道：“怎么可能！”
“楚军心怀怨恨，一旦破城，必然烧杀抢掠。”
“黔首百姓是为自己而战，可并非为大秦而战，有何可怨？”
话未完，他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王老将军到点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