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我用古诗剧透历史[历史直播] > 正文 22. 【纪实诗】杜甫三绝句 一颗人头……
    话的男人约莫四十来岁,但仍能看出长相不俗。他神态温和,唇角含笑,话的声音不大不,就连语调也格外和缓,给人一种脾气很好的错觉。但当众人对上他的眼睛,被那黑得渗人的眼珠一盯,身后不由冷汗岑岑。

    “老祖宗恕罪,儿臣李豫。”

    李豫微微俯首,动作不急不缓,算是给祖宗们隔空行礼:“得见太宗,儿臣喜不自胜。再见祖皇、父皇,儿臣欣喜若狂。”

    “你、你是冬郎?”

    李亨掸掉上的碎石,挽起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急匆匆望向石潭。这对父子现在看上去几乎同龄,都是四十来岁,但面色却有天壤之别。

    李亨的目光在儿子的脸上一转,随即尴尬地缩回身子。倒是李豫落落大方,像是看不到李亨脸上的泪痕和血迹,神态自若地请安:“父皇,儿臣好久没见您了,您如今可还安好?”

    李亨不愿在自己儿子面前丢脸,愣是梗着脖子嘴硬道:“自然安好。”

    李隆基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他懒得搭理李亨,自顾自的上前几步,俯身盯着水幕里那一身黄袍的孙子。他端详着李豫,似乎是在将四十多岁的李豫与记忆中的孙儿比对,许久才开口:“冬郎,你可还认识朕?”

    李豫面色不变,不急不缓:“自然,祖父尝亲自为儿臣洗三,得此殊荣,儿臣感铭肺腑,终生不忘。”

    李隆基面色一僵,目光却逐渐锐利。

    前有安禄山洗三之事,他摸不准李豫此言究竟是缘巧合下的真心感谢,还是有意为之的隐晦讽刺?

    李隆基狐疑地打量李豫。

    李豫笑容不变、温顺地任由祖父刺探。

    许久后,李隆基缓和了神色。

    这应该是巧合吧。

    今日早些给安禄山洗三时,水幕都还没开始,就连太宗都只字未提,想必是不知此事。况且“君子抱孙不抱子”,李隆基自忖对几个儿子严厉,但对孙辈倒多有疼爱。李豫仁孝温恭,年仅十五岁就被封为广平王,在一众皇孙中也算是独得偏宠。

    这么一想,李隆基越发认定这是个意外:想必是这孩子想跟自己表达亲近,可惜马屁拍在马腿上,自己这个做皇祖父的,倒也没必要和孙子计较。

    李隆基挂上慈爱笑容,接过话:“朕为你洗三那日就看出来了。三龙戏水,冬郎自幼就有天子之相。”

    李豫笑意愈深。

    看到这里,李世民暗自点头。他刚才一直没有话,任由这祖孙三人互相试探。如今胜负既分,看来这孙子倒是比他的两个祖宗要出息得多——只是不知他当皇帝的本事如何?

    “李豫。”李世民缓缓开口。

    “儿臣在,太宗请言。”李豫恭敬俯身。

    “你处可有天幕?又是如何加上朕与李亨好友的?”

    听到“加好友”,李豫不解地蹙眉,他斟酌了下词句,谨慎道:“禀太宗,儿臣这里的确也有天幕,是仙人月兮在讲安史之乱,上至王公,下至黔首,仰天即观。幸得仙人所言乃过去之事,如今战乱已平,百姓观之虽有怨言,却也不愿再生事端。”

    “至于好友儿臣不知如何‘加好友’,可否请太宗示下?”

    李世民心中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无碍,那你,你是如何与朕取得联系的?”

    李豫面露为难,心有余悸:“儿臣本在观看仙人天幕,但一炷香前,茶盏里突然传来声音,问儿臣想不想见太宗。儿臣本以为有妖孽作祟,想将茶盏一掷了。但抬时,儿臣突然心头大痛、无端惊悸,最后只能作罢。”

    “儿臣将茶盏放到案上那刻,茶盏突然自动倾倒,濡湿了案上锦布。锦布上随即出现两行字,上面写着请维护时空法则,保证时空稳定和会面时限一个时辰。儿臣见这字体笔锋与天幕颇为类似,便大胆应了下来,随即就从湿布中看见了诸位祖宗。”

    李豫咬字缓慢清晰,神态更是无比诚恳。光看表象,谁都不敢相信,他竟胆大包天地在自家祖宗面前撒谎。

    他的确听到茶盏里传来声音,但那声音问他的并不是“想不想见太宗”,而是“李豫,你皇位不保,可想知道详情?”

    他也的确看到锦布上有字,但那写的是太宗正与玄肃二宗商议废立之事想要保住皇位,你必须获得太宗和天宝众臣的认可。

    李世民老辣无比,这些段根本骗不过他。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豫,意有所指:“你只是想见朕?”

    显然,李世民没有忘记李豫最初那句石破天惊的“诸位看我如何”,但李豫此前表现不错,李世民也不想为难他,调侃一句后便将话题转回了关键处:“你刚才向朕自荐为皇,你的理由。”

    事关皇位,所有人都望向李豫。李隆基和李亨更是虎视眈眈,面上慈爱之色尽褪,眼神刻薄地像是在打量仇人。

    李豫知道自己的谎言已被太宗识破,但他也没有慌张,面上越发恭敬温顺:

    “回禀太宗,祖皇父皇嫌隙已生,无论哪位祖宗在位,儿臣都担心再起兵戈。文帝之哀、开元之痛,历历在目。”

    “若儿臣即位,定会善待祖皇和父皇。两位祖宗于儿臣恩重如山,儿臣尽心竭力、鞠躬尽瘁,绝不敢有一丝懈怠。”

    众人听着,觉得这话倒有几分意思。

    文帝之哀,得是隋朝文帝杨坚之事:太子杨广趁文帝病危、调戏宫人,文帝欲废太子,杨广却假传圣旨、直接领兵攻入文帝寝宫,待他再出来时,文帝已经暴毙身亡。虽然史书无明确记载杨广弑父,但众人都心照不宣。

    而开元之痛,无疑是李隆基一日杀三子的旧事。在座的各位都是亲眼所见,如今想来都只觉遍体生寒。

    李隆基和李亨随即对视一眼,这对撕破脸的父子连个假笑都不愿再演,眼里刀光剑影,恨不得用眼神将对方就地处决。

    李世民静静听着,不置可否:“听寿王琩进退有礼。”

    李豫不慌不忙,将早就准备好的辞奉上:“儿臣自幼熟读史书,对太史公卫康叔世家记忆尤深。卫宣公见太子伋的新婚夫人宣姜貌美,便夺子妻为己妻,最后终致父子离间门,五世不宁。我辈定要以此为鉴。”

    “你叔父众多,挑挑拣拣,总该有能用的。”

    “如今石潭边人多口杂,难免有人泄露听闻。若是皇位更易其他叔父,新皇得知肃宗之事,儿臣担心、担心”到这里,李豫聪明地垂首不言,给人留出想象余地。

    石潭边的李亨拼命点头。

    皇位给儿子总比给兄弟好,儿子起码留着自己的血,且冬郎孝顺,定不会亏待自己。若让兄弟即位,李亨只觉自己大限将至——刚才水幕里的棺材挺不错的,就是皇陵还没来得及准备。

    李世民几乎是立刻听懂了李豫的言外之意。他眼神一沉,不由想到了玄武门前的那件事。不得不,李豫这几句话的确到了他的心坎里,但尽管如此,李世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令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见太宗好似无动于衷,李豫决定再次加注:

    “儿臣是父皇的长子,长子继承,古之惯例。而且儿臣生母福薄,已于开元过世。”

    长子!生母已逝!

    所有人同时眼睛一亮。

    自唐一朝,至今还未有长子继位之事,这让重礼守序的文臣们无比难受。唐律规定“有子立长,无子立嗣”,李亨如今未有皇后,李豫的长子身份简直是铁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

    再生母早逝,这也是极大的优势!

    这意味着没有太后干政、外戚专权,简直是完美杜绝了“武后第二”的任何可能。

    李世民不知道李治继位和武后临朝的事情,他只以为大臣们是喜爱李豫长子身份,所以才如此激动。来也是,他一直精心培养承乾,早早立长子为太子,就是希望李唐后世能够循礼有序、各安其分。

    见众人纷纷颔首、太宗面色缓和,李豫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李世民沉思片刻,最后一问:“论身份、论德行,你倒是配得起这把龙椅。但你要如何向朕证明,你有做皇帝的本事?”

    李豫激动得浑身轻颤,他定了定神,挂上谦卑恭敬的微笑: “儿臣不敢。”

    “儿臣自知才疏学浅,定会向朝中大人多加请教。儿臣愿效仿太宗,选贤举能、虚心纳谏、睦邻安边、勤政爱民。”

    这段话听得石潭边的文臣们通体舒畅,纷纷点头。

    “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李世民不耐烦地打断了李豫的“官话”,示意他来点实在的。这种套话奉承下大臣自然可以,但对李世民而言,终究还是无趣了些。

    李豫顿了顿,乖顺地一转话锋,平静继续:“正如仙人所言,至德元年,也就是56年,父皇于灵武即位,儿臣随即担任天下兵马元帅,负责调度朝中诸将。当时灵武之地,朝廷草创、军士寥寥,是儿臣推心示信,招怀流散。直到彭原时,儿臣已经募兵数万。”

    石潭边的武将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李豫不紧不慢,还在继续:“至德二年,儿臣与郭子仪、李嗣业、王思礼等人从凤翔出发,于香积寺与叛军决战,最后斩杀六万叛贼,成功光复西京。此后,儿臣仅在长安镇抚三日,随即率大军东追叛军,一鼓作气,接连克复陕州多地,最终光复东都。”

    众人眼睛一亮,无不狂喜。

    唯有李亨不满地哼哼:“那也是孤给你会,你才能领兵。”

    听到这种荒唐话,李豫面色不变,两颗漆黑的眼珠转向李亨。

    他直勾勾盯着李亨看了许久,只把李亨看得毛骨悚然。就在一旁的大臣都感觉有些不对时,李豫这才勾唇一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父皇所言甚是。”

    言罢,他的笑容骤然变得阴森诡异,当着众人的面,他伸捧过一只锦盒。

    这锦盒长宽约莫七八寸,有人臂那般高,总体来倒也不大。见众人面露疑惑,李豫笑意越深。他拍着锦盒,神情是难得地兴致勃勃:“其实儿臣最大的功劳,应该是这个。”

    话间门,他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掀开顶盖。众人急不可耐地探头望去,却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盒子里的东西,竟是一颗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