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匪石 > 正文 37. 颠倒绮罗 男狐狸精
    唐岫注意到他晕晕乎乎下蹲的动作,以及发梢下红得发烫的耳廓,都不用猜就知道他喝醉了,赶紧跨过玻璃渣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推回到岛台后面,着急提醒:“你别收拾了,我来吧。”

    宋修筠被她一推,头更晕了,抬撑上岛台。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想起什么,打开水龙头,伸接了两捧水浇进泡沫箱里,希望里边的大闸蟹明天还能活着见到他。

    这头唐岫把大碎片捡进垃圾桶,又拿吸尘器把溅落到各个角落的碎渣吸干净,一边收拾一边问:“你喝了多少?是那些什么领导给你劝酒了吗?”

    她最讨厌中年人那一套恶俗的酒桌文化,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还这么盛行。

    “没有,”宋修筠的嗓音很低,哑哑的,语气没有了平时那副疏疏落落的距离感,听起来简直像撒娇,“我师父让我量力,也没人逼着我喝一只醒酒器三百五十毫升,大概只喝了两百多,是我酒量不好”

    他还能把这些话得这么有条理,证明还没喝到不省人事,脑袋是清楚的。

    唐岫也放下心来,把吸尘器放回储物间,示意他:“都收拾好了,你去沙发上坐一下,我帮你泡点蜂蜜水,家里好像还有解酒药。”

    起来,这药还是中秋那会儿她喝醉之后他买来给她的,当时吃完后还剩好多,她就顺便带过来了,谁知道现在重新在他身上派上用场了。

    他们俩这酒量,还真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这么想着,面前宋修筠还算听她的话,扶着墙一步一晃悠地到沙发上坐下。唐岫把水重新烧了烧,从冰箱里拿出蜂蜜,舀了一勺在温水里化开,又从岛台下的抽屉里找出解酒药,倒了一粒出来。

    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等她走到沙发时,宋修筠已经歪着头枕在靠背上,阖着浓长的眼睫,看样子睡着了。

    唐岫在他面前坐下,伸推了推他的臂,一边轻声催促:“宋修筠先把药吃了”

    “唔。”宋修筠应了声,眼睫颤了颤,片刻后才睁开眼睛,朦胧地望向她。

    他的这双眼睛长得太漂亮,这会儿又困得泪眼婆娑,眼尾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唐岫被看得心都颤了一下,恍惚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聊斋里半夜鬼迷心窍收留了狐精的穷书生。

    好在他这会儿醉迷糊了,察觉不出她发的这一阵愣,唐岫抿了抿唇,把水杯和药都递给他。

    宋修筠垂着眼睫看着她的动作,之后才反应过来,了句“谢谢”,接过水杯暖了暖,喝了一口蜂蜜水,之后把胶囊含进嘴里,拧眉尝试吞下去。

    他的唇色天生偏浅,沾上水色后是好看的淡粉色。唐岫注意到这一点,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正准备站起来。谁知道他突然呛了一声,似乎是被那一大粒胶囊卡住了,又喝了一大口水,才勉强咽下,白皙的脖颈转眼就染上绯色。

    唐岫原本还没看清,直到他就这样握着水杯闭上眼睛,再度仰头枕上靠背,轻舒了一口气,就这样把脖子袒露在她眼皮子底下,喉结还在幅度地滚动。

    这这这

    唐岫一瞬间共情了那些明知道是狐妖还要“牡丹花下死”的书生,美人醉卧,玉山倾倒,这谁能把持得住。

    她要是真变态一点,胆子大一点,不定还真趁人之危,一把跨他身上猛亲一口算了,不定他明天早上就断片了。

    可惜她读过书,是正人君子,头疼地闭了闭眼,轻轻从他中把玻璃杯抽出来,放到茶几上,然后伸尝试扶他起来:“你别在这儿睡啊,会着凉的,我带你去你房间”

    宋修筠被她扒拉,呼吸重了几分,好不容易支起身,却因为醉酒找不到平衡,在沙发上坐不大稳。

    他身上的温度比平时要高得多,隔着衬衫,唐岫被他热烈的体温烘着,能感觉到指下起伏的肌肉线条。这种反差感对她来太微妙了,不好意思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心下着急,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

    谁知道这一拽,从结果上看,像是把他拉进了她怀里似的。宋修筠失去平衡,往前倒去,本能地伸搂住她,另一只在她腰间按了按,确认是实的,便放心地把两只都圈上来,低头枕在她肩上。

    “诶”他这一连串动作过于自然,唐岫的大脑从一开始就没反应过来,到最后彻底死。

    只知道他的掌滚烫地覆着她的侧腰,后背在这样的触碰下僵直地向上挺立。偏偏这个部位又很敏感,他只要稍稍收紧指,她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往下蹿,胀鼓鼓地变得酸软,在他掌心里轻轻颤动起来。

    非要去形容的话,这种感觉可能像是

    酥皮蛋挞

    唐岫脑子里乱糟糟的,已经失去思考能力。鼻间充斥着他身上特别的气味,一开始只觉得很好闻,良久后才意识到这是葡萄酒酸涩的酒精气味。落在他身上,糅着原先温和沉静的木质香,像是长在了青松上的朱砂色虞美人,开得格外冶艳。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颤巍巍地想伸推开他。却没想到他动了动,在她肩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侧着脸睡过去了。呼吸或轻或重地落在她颈窝的皮肤上,唐岫浑身的毛孔都在这样湿润的轻拂下根根树立起来。

    天救命

    唐岫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后腰和脖子都是敏感点,居然会到这种程度,才只被他轻轻碰了一下,甚至都还没碰到,就觉得自己快缴械了。

    她只能被迫支棱起脖子,想离他远一点。

    宋修筠闭着眼睛,感觉到侧脸枕着的地方在不安生地动作,含糊地发出几个音节,不依不饶凑了上来:“唐岫”

    唐岫的动作一顿,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居然在喊自己的名字。

    那这能明什么呢他知道他现在抱的人是她么??

    那还不快撒!

    唐岫在这种时候是不会自作多情的,因为他喝醉了,所以没准这时候在他面前的是一只暖烘烘大型犬,比如萨摩耶,他也会这么抱的。

    只是心下又隐隐觉得气愤,像这样亲密的动作,这么近地和他抱在一起,她很久很久以前当然也幻想过,只是从来没想到会在他喝醉的时候发生。

    然后等明天一早醒来,就像游戏回档一样,什么都不会被承认,什么都没有发生。

    唐岫越想越来气,反正他明天什么都不记得了,索性低下头,对着他的胳膊狠狠拧了一把。

    “嗯唐岫。”宋修筠吃痛,眉心拧成一个疙瘩,低喘了声。

    一边喊着她的名字,腰间的臂把她搂得更紧,抬头蹭了蹭她的颈窝,嘴唇带着细微的湿意,在她系着红绳的颈上轻啄了一下,是一个确凿无疑的、一触及离的吻。

    这动作自然到像是他本能的安抚反应,想让怀里的人乖一点。

    “唔”唐岫完全没有防备地被他吻上,身体的反应强烈到像是过了一遍电,忍着想伸环住他的冲动,在他怀里战栗。

    她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毕竟在他之前,从来没有人这样抱着她吻过这里。只知道他的唇很软,夹杂着呼吸和体温,或许还是淡淡蜂蜜味的,仅仅片刻的触碰,就像蝴蝶效应,在大西洋上掀起一场飓风。

    直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发出的声音,唐岫伸捂紧自己的嘴,脸红得快要滴血,狠狠剜了罪魁祸首一眼。

    好在他不省人事,没听见这一切,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要连夜去哪儿找个坑把自己埋掉。

    等缓过这阵,唐岫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对他心软,用力把他的臂往下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磕磕绊绊地架着他回房间。

    她动作有点粗暴,宋修筠昏昏沉沉的睡意被她驱赶走一阵,乌黑的眼睫簌簌,睁开眼看向她,倒是一点也不反抗。

    只是不知道他是最近健身吃多了还是怎么,看着瘦瘦条条的,居然一点都不轻,累得唐岫推门时忍不住大喘气。

    虽然他们的房间只隔了一堵墙,但唐岫不像某些人,从来都恪守本分,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连他的卧室都没瞄过一眼。

    今天倒是登堂入室了,但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她把墙上的灯全按开,刺得身边的人重新闭紧眼睛。

    里面的陈设没什么新奇的,收拾得很干净,床上的被子像酒店似的整齐铺平,颜色也素净,竹青色的细条纹。床头柜上只有书,没有任何杂物。

    唐岫只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大概是太了解他了,居然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一边不再对某人怜香惜玉,把他扶到床边,被子一掀,就想把他推下去拉倒。

    “唐岫”宋修筠从困意中清醒不少,意识到她要走了,伸抓住她的腕。

    “醉了就睡觉,少话。”唐岫没什么好气,伸把他按到床上,不想再听醉鬼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对不起,”宋修筠即使喝醉了,也能感觉到她情绪不佳,指腹在她的腕内侧轻轻摩挲,低声认错道,“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不会再怎么样?”唐岫问他。

    语气虽然颇有气势,但心里一下子没了底,怕他会是刚才抱她的事情。

    怕他会后悔,是因为酒喝多了,所以之后不会了。

    这种话醒来也就算了,连醉了也要么。

    一点余地也不给人留。

    唐岫在脑子里自暴自弃地想了一连串,都忘了他还一直拉着自己的了,所幸他的下一句话是:“不会再喝这么多了还惹你生气。”

    她愣了愣,发现这人也是奇了,这种时候了还会自我检讨。

    之后又听他低声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唐岫张了张口,没跟上这句话的思路,她刚才是有点不高兴,但考虑到他喝醉了,怎么也不至于讨厌吧。

    “那我是不是没会了?”宋修筠自顾自地问下去,可能是灯光太刺眼,眸光低垂着,只是盯着她细白的腕,话音到最后,极细微地哽了一下,“抱歉,刚才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什——”唐岫吱了一声,什么会不会的。

    “可是你对他太好了”宋修筠这话得幽怨,长指试图勾住她的无名指,发现她没躲,便得逞地缠上来,和她十指相扣。

    旋即抬起头,望着她问:“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分呢?”

    “我”唐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瞬间炸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