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剑灵和龙傲天怎么可以HE > 正文 44. 离开莫府 天不绝我,何愁无路可走?……
    在岑不修的治疗和姜翎的照料之下,莫齐轩的身体渐渐恢复。

    又是一个清晨,姜翎端着药走进房间,看着他大口喝完后,顺喂给他一颗蜜饯。

    莫齐轩慢慢嚼完咽下,甜得发腻的气味瞬间掩盖药渣的苦涩。他靠在床头看着姜翎忙碌的背影,半晌,忽然开口:“我一直在想。”

    姜翎回头:“怎么啦?”

    莫齐轩:“和我解除生死契吧,阿翎。”

    姜翎的动作蓦然停滞,中药碗差点打翻在地。

    “你在胡什么?”

    “不是胡。”莫齐轩语气平常,“剑主可以单方面解除生死契,而且代价也在我的承受范围内。你知道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也许此生都无望元婴,而你身为泰阿剑灵,本不该被拖累至此”

    “才不是这样!”姜翎彻底急了,连话也不等他完,“你过的,就算没有混沌灵根,你一样可以变强,难道你忘了吗?”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带着鼻音:“别人这话我不会信,可如果是你,你一定能做到。”

    莫齐轩沉默片刻,缓缓道:“但就像你的,我根本没办法真正信任任何人,包括你。我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利用你,伤害你”

    “不重要了。”姜翎拼命摇头,“都不重要了。已经够了。”

    “就算为了我待在剑里不能见人,也无所谓吗?”莫齐轩。

    “是。”

    姜翎走到床畔,屈膝跪地,直视他的眼睛。

    “我跟你走,莫齐轩,我跟你走。不管是去万象神宗还是什么其他地方,只要你想,天涯海角我也跟到底。我是你的剑灵,我愿意当你的剑灵,我跟你结过契,你不要赶我走。”

    莫齐轩露出微微的笑容,伸抚上她的发顶,就像是抚摸大老虎一般,发出轻声的喟叹。

    “很好。”他,“我一定会想办法为你塑造肉身,给你一个崭新的身份。”

    “我相信你。”姜翎柔声。

    等到她走之后,莫齐轩依旧维持这个姿势,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那双狭长的凤眸,沉淀着幽深的墨色,仿佛不见光亮的海底。

    刚刚,他撒谎了。

    他骗了姜翎。

    事实上,他从来没想过解除生死契,也没想过要放她走。

    他知道她的内疚,知道她的心软,所以故意利用这一点,将她牢牢锁在身边。

    哪怕是死,他也要拉姜翎一起下地狱。

    这是他的剑灵,是他独一无二的珍宝,即便玉石俱焚,也没人能把她夺走。

    **

    常来听风馆探望的莫子书,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院子里多了一道日夜挥舞剑术的身影,但那不是莫齐轩,而是姜翎。

    向来懒怠练剑的少女,竟然开始刻苦修行,钻研法术。

    起初,莫子书担忧她是心情烦闷,借此发泄。但很快她就明白,不是的。

    那双常常暗藏忧郁的碧绿眼眸,渐渐变得更加明亮而坚定,就连举止言谈也较以往更有生和活力。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姜翎一定是想通了什么,并且心甘情愿为之改变。

    正如此刻,她看着姜翎流着汗练剑的身姿,忍不住微微一笑。

    长剑刺出,裂帛般的声响清脆可闻,剑气席卷清风于空中飞舞。

    半个时辰后,剑招落下,姜翎收剑入鞘,莫子书适时上前:“嫂子,累了吧?喝杯茶休息会吧。”

    “好。”

    姜翎转身浅笑,接住对方递过来的茶饮。

    这些日子,她从一开始的强迫自己练剑,逐渐领略到剑术的奥妙与艰涩。哪怕再苦再累,也会告诉自己咬牙坚持下去。

    或许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接受了这个名为九州的世界。

    她不再沉迷于话本和睡梦中麻痹自己,她开始调动这具身体里所有的记忆来练习剑术,提升修为。她不希望再有一次,当她在生死关头全力应敌,得到的结果却是,还差一点。

    她也开始明白,原来剧情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坚固。这个名为龙傲天的男主,并不总如书中描写的一般,所向披靡。他也会脆弱,也会受伤。

    而她呢,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

    “嫂子,注意身体,别累着了。”莫子书叮嘱她。

    “放心吧,我有数的。”姜翎笑道。

    “好,那我先进去看看表哥。”莫子书。

    姜翎点头:“好。”

    莫子书于是转身踏入房间,绕过屏风走到内室。

    莫齐轩正坐在窗边看书,墨发未束,潦草地披着外袍,素来俊美到令人有压迫感的容颜,透露出淡淡的苍白和病色。

    “什么事?”他头也不抬地问。

    莫子书静默一瞬,选择开门见山:“那个传送符,你为什么没有用?”

    历任莫家家主,都与莫府命脉相连,必要时可启动传送符,直接将其传送至府上,并利用命脉之力抵挡一切伤害。

    代价当然也有,但与保命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莫齐轩淡淡地:“他发现了泰阿剑,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可莫子书不依不饶,继续紧盯着他逼问:“仅仅是因为泰阿?”

    莫齐轩掀起眼皮,没有话。

    莫子书的语气不自觉加重:“表哥,你告诉我,嫂子的身份究竟是——”

    “莫子书。”莫齐轩平静地打断她的话,冷冽的声音不怒自威,“你谮越了。”

    莫子书的声音顿时消弭,她僵硬地低下头,喃喃地:“是。”

    “出去吧,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莫齐轩厌倦地摆了摆。

    莫子书哑然,只能憋住火气,转身离开。

    室内恢复安静,唯有姜翎在外面练剑的声音,一刻不停地传入耳畔。

    良久,莫齐轩抬起头,推开窗户向外望去。

    少女粉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带着清晨的朝气与晨露的气息。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迅速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提剑来到窗边,紧张兮兮地问:“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齐轩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我又不是纸糊的,风一吹就倒。”

    姜翎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要是不舒服记得立刻叫我哦。”

    “好。”莫齐轩答应下来。

    姜翎于是回到庭中,继续练习苍冥剑法。

    而莫齐轩仍坐在原地,安静凝望她的身影。

    在那一刻他忍不住想,也许世上真的有这种事吧。

    真心换真心。

    听起来可笑,却真的教他遇见了这样一个傻瓜,固执地坚信着这一点。

    许久之后,他轻叹口气,掩上窗户,再次翻开书页。

    **

    没过多久,莫齐轩的伤就好全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就立刻告知姜翎,他决定动身前往万象神宗。

    姜翎对此并不意外,甚至感到庆幸,因为这至少证明,莫齐轩没有被这次意外的挫折打倒。

    但莫子书显然对此难以接受。

    听风馆内,传来她饱含质问的声音:“表哥,你真的不打算留下吗?你在这里苦心经营的一切,难道就要这么抛下吗?”

    她深吸口气,继续:“在莫府有什么不好?纵无家主之名,却有家主之实,数不尽的钱财权力都掌握在你的中,就算你想向本家复仇也并非没有会。可离开这里一切就都是未知,也许前方就是深渊,就算这样你也要走吗?”

    “是啊,就算这样我也要走。”莫齐轩回答得坦然,“修士本不该困于宅院之中,天地之大,不能亲睹其貌,修行又有什么意义?”

    莫子书不可置信地摇头低语:“表哥,你从前不是这样。”

    莫齐轩淡淡一笑:“有些道理,或许只有你失去一些东西,才能真正明白。”

    莫子书问:“你明白的是什么?”

    莫齐轩沉默片刻,答道:“有些东西,越想得到,越会失去。我想去更远的地方寻找真相,看看这命运,究竟是否存在。”

    莫子书:“可是——”

    莫齐轩打断了她:“无论如何,那些人,我不会就这么放过。”

    莫子书一愣,明白过来他指的是那些来历不明的家伙。

    “可那些人,连群仙盟都不敢轻举妄动,要不然也不会一点风声都不肯走漏。”她,“你想怎么样呢?”

    莫齐轩轻描淡写:“找到他们,杀死他们。”

    “可如果万象神宗不愿意收你为徒,那你岂不是真的走投无路——”

    莫齐轩露出一丝笑意,清冷的声音透着超乎寻常的镇定:“天不绝我,何愁无路可走?”

    莫子书怔在原地,再也不出话。

    她猛然想起那一年,她刚到府上不久,并不受人待见,尤其是莫北川,最喜欢带人欺负她。

    后来,是莫齐轩挡在她身前,替她赶走那些讨人厌的家伙。

    当时,莫北川气急败坏,不屑地嘲讽他:“莫齐轩,你连把像样的剑都没有,凭什么跟我们为敌?”

    而彼时的莫齐轩尚是一副冷如冰刀的模样,他眉眼桀骜,语气轻狂:“就算没有剑,我也能打赢你们所有人。”

    那是她毕生都难以忘却的一幕。

    可后来,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曾以为,那个少年已经死了。死在本家,死在偏院,死在荷花池畔。

    时隔多年,她终于又在眼前的莫齐轩身上,见到了那个少年的影子。

    莫子书的神色晦暗难辨,半晌她才问:“那嫂子呢?她要和你一起走吗?”

    “这里不是我们的归宿。”莫齐轩。

    “是吗。”莫子书叹息一声,“人总是会有很多留恋的东西,钱财、权力、温情所以他们永远会被困在过去。”

    她:“也许我应该恭喜你,表哥,你走出去了。”

    “”

    “你想多了。”莫齐轩,“该给的钱还是得给我。”

    莫子书:“哦。”

    莫齐轩:“我会把剑冢的位置告诉你,除此之外,你需要每个月都从我的钱中抽出一笔,去照顾方婆婆和钱算的家人。”

    “遵命。”莫子书完,忽地问道:“你就不怕我突然背叛你彻底篡位?”

    莫齐轩淡淡道:“其一,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其二”

    “你可以试试看。”

    莫子书瞬间噤声,不敢质疑他的话。

    毕竟这天司城内,暗中效命于莫齐轩的,可不止她莫子书一人。

    “还有。”莫齐轩,“我走之后,你要下令追杀我,营造你我二人不合的假象,务必不要让幽州的人起疑。”

    莫子书:“表哥,你果然还是没放弃吗?”

    “我只是想让他们抢走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莫齐轩的语气意味深长,“记住,早点去幽州本家等我,别让我失望。”

    “是。”

    莫子书垂首,深深朝他作揖。

    这一次,完全的臣服,也是绝对的服从。

    **

    临行的日子,在不知不觉间接近。

    但谁也没想到,临走之前,莫府竟迎来一位陌生的客人。

    那是一个平常的午后,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牵着驴站在门外,指名要见李新柔。下人李新柔早就死了,他也不肯松口,咬定要见她的孩子。

    厮只好前来通报,莫齐轩想了想,带着姜翎一同去见他。

    老人仍站在门外等候,莫齐轩:“老人家,您找我?”

    老人眯着眼睛瞧他,慢腾腾地问:“你就是李新柔的儿子?”

    “是我。”

    “那你知道,她的生辰是是什么时候吗?”

    莫齐轩一愣,还是如实回答。老人抚须点头,露出些微笑意。

    “老朽受人所托,来给你送一样东西。”着,他就把驴背上的包裹解下,递到他中。

    莫齐轩:“敢问这是何物?”

    “故人所送之礼,他不知道李新柔已死,所以就由你代为接收吧。里面有封信,会明一切的。”老人答道。

    莫齐轩追问:“可否告知那人的姓名?”

    老人却已牵着驴朝前走去,沧桑的声音飘散在空中:“死啦,上个月刚死的。”

    姜翎望着他的背影,:“真是个怪人。”

    莫齐轩低头看着包裹,照感来,似乎是个木盒。

    “你知道他是谁吗?”姜翎问。

    “能猜到一点,但不确定。走吧,我们回去打开看看。”莫齐轩。

    姜翎点头,随他回到屋里,从包裹里取出一个木盒。

    打开的一霎,连她也不免一怔。

    那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几张银票,上边压着一个香囊,旁边是一封信。

    莫齐轩拆信阅览,沉默良久,:“是我母亲昔日的未婚夫,死后没有子嗣,所以托人把遗产送给我母亲。”

    信上,当年他差人传信给李新柔,却没等到回复,前往李家找她,又被她哥哥带着莫府下人打断了腿。不久便听闻李新柔嫁到莫府,不到一年就育有一子,心灰意冷之下远走他乡,一生未娶。

    他,不知道你在莫府的生活怎么样,儿子是否听话。

    他,当年是我太过懦弱,现在我一身伤病,快撑不住了,这些钱就留给你做补偿吧。

    他,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事已至此,便祝你诸事顺遂,长命百岁。

    “”

    莫齐轩缓缓对折信纸,重新收入信封,仔细地在盒子中放好。

    在那一刻他忽然想起,有一年冬天,他在府外看到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穿着单薄的褐色衣衫,下巴结着青色的胡茬,看着面善,只是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

    这人见到他便问:“你叫什么?”

    他没有回答。

    男人又:“你母亲姓李吗?”

    他还是不答。

    男人垂首瞧着他袖边的翠竹刺绣,淡淡地笑了:“这针线,一看就是她的艺。”

    而他终于开口:“做什么?”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他:“把这个带给你母亲,她看到就知道是我了。”

    “你是什么人?”他问。

    但这一次,男人什么也没,摆一摆就朝着远处走去,始终没有回头。

    回到房间后,他把袋子交给李新柔,然后跑到一旁打扫炭盆,点燃炭火。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火苗噼啪的声音,以及女人极力压抑的抽泣声。

    他就像没听见一样,专心拨弄着煤炭,过了会,忽然开口:“娘,跟他走吧。”

    床侧传来纸张被捏紧的响声,他知道,那是男人夹在袋子里的信。

    他往盆里添了块煤,头也不抬地:“我长大了,你跟他走吧。不用担心莫青松的人,谁敢抓你,我就杀了他。”

    但回应他的,只有漫长的沉默和苦涩的叹息。

    后来他依然不曾知晓,那个袋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他只知道,那一年他们烧得起一个冬天的炭火。

    而直到最后,李新柔也没有离开。她选择了留下。

    第二年秋天,她于此处病逝,无人前来吊唁。

    姜翎瞧见他的神情,便问道:“是他吗?你娘亲的那个竹马哥哥?”

    “阿翎是怎么知晓的?”

    姜翎神色一僵,但很快做出解释:“府里下人闲话,我不心听到的。”

    “嗯。”莫齐轩应了一声,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后来,在出发的前几天,李新柔的衣冠冢旁多了两株桂花树。

    莫齐轩站在墓碑前,持书信点燃火焰。

    单薄的遗书很快被焚烧殆尽,化作灰烬融入泥土。

    姜翎站在旁边,看着莫齐轩略微探身,伸在墓碑上轻轻抚过。

    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为何当面对李新柔的衣冠冢时,他会显得如此沉默。

    他并不是无话可,或是仍对李新柔心存埋怨。

    他只是,把自己视作李新柔所厌恶之人,不愿脏了她的坟墓。

    两人在静默中转身离开。

    忽然之间,清风拂过,尚且低矮的桂花树轻轻摇曳,像是挽留,又像是告别。

    姜翎回眸望去,有那么一刹,恍惚想起她的母妃。

    母妃啊,你也在天上看着我吗?

    可是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的母妃,是个像水一样温柔而坚韧的女人。

    只是后来,连她也没能逃脱后宫的磋磨,没能逃脱权力的诱惑。

    她从一名的采女,一步步晋升为德妃,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脸上的笑变得虚伪,连温暖的怀抱也不再对姜翎敞开,一心只想栽培姜恪成为太子。

    她终究如愿以偿。

    那一年父皇病重,姜恪在朝臣推举下成为年少的太子,代价却是暗中赐死了他的亲生母亲。

    姜翎不知道母妃有没有后悔,她只知道自己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只知道,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她为皇弟留了一封亲笔书信,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带给自己。

    “嫂子,大老虎要怎么办?”莫子书抱着猫问道。

    姜翎看着大老虎,家伙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喵喵地冲着她笑。

    一股强烈的不舍涌上心头,又被她竭力镇压下来。

    “前途未卜,世事多难。”她的声音干涩微哑,“就把它,留在你身边吧。”

    “你确定吗,嫂子?”

    “是。”姜翎低声,“麻烦你照顾好它。”

    “我会的。”莫子书郑重点头。

    姜翎扶住额头,发出深深的叹息。

    世人都,修仙之途,第一步便是斩尘缘。可直到此时此刻,姜翎才有了切实的感受。

    她看着大老虎懵懂天真的眼神,看着莫齐轩领她拜别方婆婆,看着巷里的男孩拿到最后一颗糖,心脏被越来越多的情绪压到几乎喘不过气。

    那些曾陪伴她无数个日夜的人与物,就这样被他们轻易地舍弃。

    背井离乡,一无所有,只为求仙问道。

    姜翎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但她相信时间会给出答案。

    所以她愿意一往无前,去接纳自己的命运,探索新的风景。

    分别的时刻很快来临。

    姜翎和莫齐轩站在听风馆前,与莫子书挥道别。

    滦山镇留有他们太多的记忆,但莫齐轩最终带走的,只有那块刻有“少晟”的石头,和一把李新柔生前常用的梳子。

    或许人就是这样,在临出发之际总会想得很多,可真正到了要走的时候,也不过一把剑一个人,摆摆走入风中,从此不再回头。

    莫子书拱行礼:“山高水远,表哥,嫂子,你们一路保重。”

    “你也保重。”姜翎轻轻微笑,“再见,子书。”

    再见,滦山镇。

    长剑乘风而起,转瞬飞上万丈高空,将山川城池都远远甩在身后。

    姜翎百感交集,脑海中浮现出先生走前的画面。

    那时她一抓着门框,在寒风中问他:“先生,您要去哪儿?”

    先生的背影在大雪中变得萧索飘然,好像下一刻就要乘云归去,连一向沉稳醇厚的声音,也显得模糊起来:“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您还会回来吗?”

    先生没有回答她。

    姜翎的泪水被风吹得冰凉,目光却清明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怅然的微笑。

    她:“我明白的,先生,我已经出不去这里,就请您为我赏遍这大好河山吧。”

    后来,先生就这样走了,她也从一个姑娘,长到了足以出嫁的年纪。

    她没能等到她的先生,却等来了三尺白绫,和一场灭国之灾。

    秋风卷着衣袍猎猎飞扬,大雁自苍穹唳鸣而过。

    姜翎回首远望,云雾渐起,山峦滴翠,滦山镇变得越来越,连带着鼎沸的人声和袅袅的烟火,通通都消失不见。

    飞剑凌虚御空,一往无前,她转过头,面前有万里长空,风声如浪。

    这一世,九州的大好河山,她要亲自丈量,亲眼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