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还的礼物。”玄狐将明霜收入剑鞘,背在身后,古朴雅致的黑剑为剑者更添了几分神秘。“吾的意思是,它不是礼物,因为礼物有送无还。”永夜皇无奈地解释道,“送礼是传递感情、表达心意的方式,礼物能答谢恩情、感恩亲情、增进友情、回应爱情。”“恩情、亲情、友情、爱情”玄狐疑惑地看着永夜皇,“与烦恼、高兴、失望、着急有什么不同?”“它们都是感情,前者是人与人的感情,后者是自身的情绪。”永夜皇耐心地向玄狐解释道,“情绪的产生,往往因为受到感情的冲击,从而心情有所波动。”“原来是这样。”玄狐若有所思地道,至于他是否真正听懂,永夜皇也无从得知。“我还担心你一个孤家寡魔,会感觉很寂寞。”戮世摩罗似笑非笑地走入大殿,“看来是我多虑了。”“寂寞?”玄狐疑惑地看向戮世摩罗。“臭子,你终于回来了。”永夜皇走过去,上下打量着他,“本皇还以为你被那群秃驴抓去囚禁。”“我又不是魔,他们抓我做什么,去念经吃菜敲木鱼吗?”戮世摩罗打量着玄狐,问道,“是讲,这位剑者是谁?我在魔世当中可不曾见过这个人。”“闇盟三大剑之一,玄狐。”永夜皇瞥了一眼玄狐,看着戮世摩罗道,“来到人世,是为了找俏如来试剑。”“同样是闇盟,同样是为了俏如来。”戮世摩罗挑动着额发道,“这个公子开明,定是在我那大哥身上吃过亏,才对他这么念念不忘。”见戮世摩罗没回答问题,玄狐将目光转向永夜皇:“什么是寂寞的感觉?”注意到玄狐冷漠无感的眼神,戮世摩罗立刻察觉出异样:“”“嗯就是一个人很孤单。”永夜皇思索了片刻,回答玄狐道,“心中感觉很冷、很空,异常的安静。”玄狐将搭在心口感受了片刻,随后一脸苦恼地扶额思索:“孤单”“你要的人在地牢中,等待处理。”永夜皇挥收起琴桌,“三个月后,本皇要给公子开明送去一份回礼。”戮世摩罗摸了摸下颏:“可想而知,绝对不是什么好的礼物。”闻言,玄狐疑惑地询问道:“礼物也分好与不好吗?”“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感受到真诚。只要心意到了,就是好礼。”永夜皇扬起一个微笑,“这个礼物,本皇保证让策君满意。”“又在算计人了。”戮世摩罗忍不住吐槽道,“每次你一笑,准没好事发生。”“非是算计,是本皇对属下的关心。”永夜皇毫不羞耻地道,“须知本皇一向以和为贵、以诚待人。”戮世摩罗反叉腰道:“我信你个鬼!这句鬼言,连中人都不会相信。”“为什么要提及妖神将?”永夜皇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他指不定连公子开明是谁都不记得。”戮世摩罗歪头看着她:“那又不要紧,对那只蜘蛛来,记得你是谁就够了。”永夜皇不由一愣,垂眸轻叹一声,没再反驳戮世摩罗的话。“嗯”玄狐听着两人的谈话,只感觉内心有所波动,“这种心情,就是寂寞吗?”戮世摩罗忍不住吐槽道:“谁知道你是什么心情?是什么款的心情啊?”玄狐仔细思索了一下,平淡地吐出四个字:“难以言喻。”戮世摩罗的嘴角抽动起来:“狐狸不应该都是狡猾的吗?为什么我遇到的两只,都是这样的白目。”“不是白目,只是单纯。”永夜皇神情温和地看着玄狐,“抱歉,玄狐,我不能教你领悟了。”“你答应过我,要教我感情。”玄狐微微蹙起眉,“你要欺骗我吗?”“纯粹的剑者就该保持这份纯粹,你来人世的目的,不是止戈流吗?”永夜皇对他微微一笑,“去不悔峰,三个月后,你会看到人世最完美的剑法。”“但剑十一与一剑无悔,同样是我感兴趣的剑招。”永夜皇转身背而立:“本皇不会一剑无悔与剑十一。”“你在骗我。”玄狐的声音中透出些许愤怒,下意识地按向墨玉剑柄。“本皇早已进入无招剑境。”永夜皇面不改色地着谎,“你们所谓的绝代剑招,对吾来都是空无,没学习的必要。一剑无悔有传人,至于剑十一很遗憾。”“那戢武道呢?”玄狐不懈地追问道。“它的意义不同。戢武道的目标不是剑,而是止戈流。”永夜皇倏尔转身,化出一张面具,“这是吾与俏如来之间的对决,与剑无关。”玄狐突然问出一句意外之语:“那与感情有关吗?”永夜皇将面具戴好,血瞳亮起妖异的光:“与感情无关。这是责任,更是执着。”玄狐离去之时,永夜皇竟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丝人气,但很快又消失不见,看起来仍是一个无喜无悲的冷默剑者。“”永夜皇的眼神甚是冷酷,““喂,这个玄狐,是不是不懂感情?”戮世摩罗若有所思地问道。“他是铁精,非人非魔。”永夜皇将座位化光收起,“他想领悟哎呀,忘记了!”“忘记什么了?”戮世摩罗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突然叫这么大声。”永夜皇心虚地转身,背走向青石王座:“”“为什么突然不讲话?”“本皇只是在想”永夜皇一掀披风落座,“决战之日,就要来临了。”时光如水飞逝,不知不觉决战时刻即将来临。三个月内,苗疆三分之一的领土失陷,苍越孤鸣亲上战场,西剑流等人、黑水城众人,前来支援苗疆。铁骕求衣虽是兵力劣势,但利用苗疆地形灵活作战。妖魔海行动缓慢,虽是难缠,却成牵制,不宜追击作战,最终留守万里边城。失去了妖魔海,铁军卫便成先锋部队。面对一训练的铁军卫,铁骕求衣毫不留情,一展铁血军人之风,率领苗军对战厮杀。铁军卫虽是精锐,但胜在个体而非规模。苗疆奇诡坎坷的地形,被铁骕求衣发挥完全,可攻可守。双方军力终究有限,持续焦灼了一段时间,暂且进入休战状态。不约而同的,等待决定九界命运的一战——俏如来与永夜皇的对决。而在海境战场,捕鱼计划大获成功,鳞族士兵难敌麻沸散,最终只能退守海境,依靠鳞族的优势抵御外侵。双尊心知环境劣势,没有执着于深入攻打。在确定海境封闭不出之后,率领修罗军返回鬼祭贪魔殿驻守。黑水城中,为求得最大胜算,废苍生与大匠师孤注一掷,利用不灭火完成了护世之兵,洗清废字流两千年来的污名。为此,废苍生身受重伤,黑水城动力熄灭,深陷倒塌之危。雪山银燕与忆无心遵照大匠师的指示,前往落殒之谷寻找重燃不灭火的古磷原晶。在那边,巧遇一名天真烂漫的少女,开启另一段故事。大匠师一脸严肃地询问道:“俏如来,你做好打败永夜皇的准备了吗?”“俏如来已经做好准备,绝不会辜负众人的期待。”俏如来冷静坚决地道,“我已有觉悟,真到万不得已,我会亲杀死凰儿,阻止这场人间浩劫。”“本皇,该离开了。”“还没到时间。”荡神灭疑惑地道,“不等妖神将回来吗?”炽阎天看着永夜皇道:“帝尊,妖神将与曼邪音还没回来。”“不用了,曼邪音不能远离铁军卫。”永夜皇停顿了片刻,道,“至于妖神将还是别见了,本皇怕他见到我的模样,会发怒。”戮世摩罗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飞狐。”永夜皇没有回答他的话,看向难得现形的飞狐,“将帝女精国的人带出来。”“是,主人。”飞狐向永夜皇行了一礼,随后化作一阵黑风离开。没过多久,飞狐带着两只昏迷的魔回返,甩将亡指髐魑与死眼骷魃扔在地上,然后退至一旁。永夜皇抬掌施展术法,让死亡二人组悠悠转醒。昏迷了近三个月,两只魔物的头脑一片混沌,分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好恐怖的魔气”死眼骷魃率先回过神来,注意到休憩中的魔皇,“你是参见夜皇!”“啊,什么?!”亡指髐魑还没反应过来,便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一截断舌掉了出来。“亡呜”死眼骷魃不及震惊,自己也步上了伙伴的后尘。“嘘!”一道鸦青色的身影缓步而来,将食指轻轻搭在唇上,“安静,听判。”荡神灭与炽阎天讶异地看着无我公子,似是没想到相处近一个月的同袍,竟是如此的狠厉凶残。“残杀吾民,冒犯统领,侮辱三尊,该灭。挑动战端,纵犬伤人,管教无方,更该灭。但为了邦交,惩大诫。”无我公子完之后,看着亡指髐魑微微蹙眉,“你的眼神,吾不喜欢。”话音甫落,只听一声呜咽哀嚎,亡指髐魑的双眼化为一片血红。突如其来的爆炸,让荡神灭与炽阎天暗自心惊,杀生鬼言甚至吓得后退一步,唯独飞狐一脸的习以为常。永夜皇敲打着青石扶,闭目倚靠在王座之上:“本皇只要一个礼物,另一个处决了。”声声压抑,没于喉间,脑中血丝纠缠,死眼骷魃不堪折磨,疼痛得满地打滚。然而咒术生效,求死不得死,求生不欲生。戮世摩罗似笑非笑地道:“阿鼻尊啊,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改变主意了吧?”“荡神灭已经完全明白了。”荡神灭亦是暗自惊诧,没想到修罗国度竟还有比他更残忍的魔。双目虽失,听觉仍在,亡指髐魑有感惨状,强忍眼中剧痛,冲向死眼骷魃,却是突然僵在原地。“你,会错意了。”无我公子的声音冷冷响起,“你才是,要被处决的狗。”无数细如毫毛的血丝,由内而外,自周身各处穴位飞出。凝聚四根坚韧的琴弦,穿入脚脉络缠绕勾连。嘶——无我公子一指点在空中,将漫天红雪化作琴弦,将哀嚎谱写为乐章,奏出行刑官的行刑曲。琴弦曼舞,劲风如剑,血雨纷落,花屑飞洒。众魔默然看着漫天落红,似是被瑰丽的花雨惊艳到无法言。浓郁的芬芳沁人心鼻,让在场众人都为之动容。杀生鬼言后退一步,侧身呕吐了起来:“呕——”“最后——”无我公子背抚肩行了一礼,“一场烟花,敬生灵。”砰——红白黄交错的烟花,燃烧出生命的绚烂,为阴沉的鬼祭贪魔殿,增添了几分艳丽的颜色。众人醉心于绝美的烟花,无言、沉默、寂静,唯独死眼骷魃,执着于为行刑官伴奏。飞狐沉默了片刻,突然发问道:“今日是谁打扫呢?”“是是我”杀生鬼言无力地举起了,随后忍不住侧身再呕,“呕——”戮世摩罗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天兵仔啊加油。”“是领命呕”“不用麻烦。”永夜皇蓦然睁开双眼,“无我,处理干净。”永夜皇一声令下,无我公子汲取一地血色,抬释放出型气旋,卷起烂酱骨粉经脉呕吐物,送入空间通道之中,还议事大殿一片清洁。“呜呜”无我公子走向死眼骷魃,掀起遮住死眼的眼罩,屈指挖出死亡之眼,送至永夜皇的面前。“魔伶公主,哼。”永夜皇运转妖力与魔力,自千里之外抽取魔瘟,随后灌入死亡之眼,“哈啊——”随着一声长喝,一团血浆缩入死亡之眼中,随后被永夜皇以烛龙之力封存。“臭子,一滴血。”戮世摩罗二话不,咬破舌尖吐出朱红,被永夜皇抬接住,以指抹在死亡之眼上。永夜皇挥将眼球扔出,无我公子吸来死亡之眼,重新塞入死眼骷魃的眼眶。无我公子划开指尖,以血在死眼之前勾勒符文,随后将血咒贴在死眼之上,控制死眼骷魃体内的剑气。“完成了。”无我公子捻过伤口,指尖瞬间恢复如初,“送给帝女精国的礼物。”话音甫落,死眼骷魃从地上站起,放下遮挡死眼的眼罩,向永夜皇行了一礼。“你不是,要给公子开明回礼?”戮世摩罗不解地问道,“怎又是送给帝女精国的礼物?”“不急。”永夜皇化出一张纸,以血写完了一封信,“飞狐,将人送给公子开明,要他代替本皇拜访帝女精国,放出修罗帝尊的父亲史艳文。”“另外”永夜皇取出两只纸人,一并装入信封之中,“将这封信也交给他。”飞狐行了一礼,接过飞来的信封:“是,主人。”永夜皇轻轻敲打着扶:“完成后,你便待在沉沦海帮助煞魔子,直到帝尊回归。”“是。”“父亲?”戮世摩罗的眼中一沉,“修罗帝尊?”“不这样,她会甘心放过这个筹码吗?”永夜皇忍不住冷笑一声,“而且,本皇也没错,不是吗?”永夜皇从王座上起身:“该动身了。”炽阎天与荡神灭忍不住出声劝:“帝尊!”永夜皇将呼唤置若罔闻,正欲走出议事大殿,却是被戮世摩罗叫住:“八万四千法门,你怎知晓俏如来在哪一门?”“战场,在天门。”戮世摩罗深沉地看着她的背影:“那你怎能保证,佛履会带你进入这一法门?你又不像我,做过和尚。”“吾知晓你想问什么。”永夜皇不由叹了口气,转身看着戮世摩罗,“是,紫金钵在吾里。”“你终于承认了。”戮世摩罗忍不住握紧了拳,“你根本不是为了阻止封印,为什么要欺骗我们?”“这是本皇的私事,与修罗国度无关。”“那与我那大哥有关吗?”戮世摩罗盯着永夜皇道,“你就这么执着于俏如来?”“不是因为俏如来。”永夜皇缓缓抚上左脸,“是本皇唯一的血亲,被秃驴镇压在天门。”双尊不敢置信地看向永夜皇:“什么?!”不仅是双尊与杀生鬼言,就连戮世摩罗也没料到她的回答:“血亲?”永夜皇将背在身后:“佛气克魔,佛国不是修罗国度的目标,本皇也没兴趣,抓一群秃驴当士兵,所以我没必要连累你们。”“难道你就不是魔吗?”戮世摩罗不禁冷笑一声,“明知佛国克制你,还将战场选在那边,你不是头壳昏去,就是摆明要去送死。”“这是绕不开的战场。”永夜皇无奈地看着戮世摩罗,“俏如来深知我的目标,所以将战场选在此地。他不笨,我也不笨,他要争取胜算,而吾别无选择。”“那你为什么不带上我?”戮世摩罗不能接受她的回答,“我是人族,止戈流对吾无效,对付俏如来那只肉脚,不是轻而易举?”“不止俏如来,还有苗王。”永夜皇看着戮世摩罗道,“狼王爪是王骨,能破坏魔之甲,你必须留下。如果本皇身死,你就是修罗帝尊。”炽阎天忍不住喊道:“帝尊!”“血月孤红!”荡神灭语气愤怒地道,“你还欠我们一战,你要失信吗?”“哈,吾乃永夜皇,怎会失信?”永夜皇的魔威震起披风,“若吾想赢,整个九界,谁能败吾!”“那你能杀俏如来吗?”戮世摩罗怀疑地看着她,“若你下不了,跟去送死有什么差别?”“吾——”哧——“能。”在众人无比震惊的眼神中,永夜皇挖出自己的双眼,随后用力一掌自废听力。永夜皇取出一条白绢,缚上空空如也的眼眶,鲜血瞬间染红绢布:“这样,吾就不用面对他了。”眼珠滚落在地,化为血气消散,决绝的魔缓步离去,留下神情复杂的众人。看不见容颜,听不见呼唤,仅凭本能作战。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断情绝爱,拼尽全力,无悔无怨。为责任,为信念,开出一条灭世救亲的血路。“邪皇,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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