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凰回到石桌旁坐下,安静地等候苗王到来,然而苍越孤鸣未到,赤羽先他一步来到花园。“赤羽大人,你出狱了。”明渊凰缓缓敲着石桌,“忘今焉已经前往尚同会要人,相信神田京一很快就会回来。”“俏如来前来王府投案。”赤羽观察着她的反应,“苗王,是为了救吾与神田京一。”“不错。”明渊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但吾相信,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原因。”赤羽思忖了片刻,询问道:“你能让吾与俏如来一会吗?”明渊凰摇了摇头:“只怕谁也不准看望俏如来。”赤羽怀疑地看着明渊凰:“连你也不能?”明渊凰闭上眼睛道:“我不想。”“你真的要嫁给苗王?”赤羽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明渊凰撑着下颏侧目:“如果吾,吾是为了救你与神田京一,你会相信吗?”赤羽执扇敲打着掌心:“当然相信,只是会有这么简单吗?”明渊凰反问道:“又能有多复杂?”“复杂的不是理由,而是结果。”赤羽意味深长地道,“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于算计人心的智者,往往是被人心所败。”“多谢赤羽大人提醒。”赤羽对着明渊凰行礼道:“赤羽告辞。”明渊凰目送赤羽离开,起身来到一棵花树下,背望着飘零的桃花,挥袖化出琴与琴桌。明渊凰轻轻拂动琴弦:“百年好合就算赢不了,你也不能提早认输啊。”清风吹拂,落花如雨,琴声悠扬,淡雅清灵,琴者奏琴而歌,咏出一曲动人的旋律。“昨夜北岭寒风刺,今朝西楼冰霜倚,孔雀东南双飞意,辽远梧桐枝。树回阴雨响春雷,烟寄晴云越秋池,谁知夜半瞑,睁眼时,看窗边点滴红烛泪。黄沙途上儿女情痴,白色月前倾吐相思,叹奈何错身遇创治,随飘絮徒劳运命分离。早就袂记当初滋味,蓦然回首落花成诗,想问伊却惊讲出嘴,只等到黄昏会后无期。”苍越孤鸣站在不远处,凝望着花树下的身影,冰蓝的眸中透出黯然。情深,曲尽,风起,花落。明渊凰一压着琴弦,一接住飘来的桃花。就在摊掌欲看时,花瓣被微风卷起,吹向身后的苍越孤鸣。苍越孤鸣伸抓住飘来的花瓣,松开却发现掌中空无一物,那片桃花已经随风飘向远处。大牢之中,火光闪烁,花瓣穿过守卫,飘入牢房之中,在俏如来面前化作血字。就算赢不了这场赌注,你也不能提早认输,本皇不准你认输。俏如来忍不住笑了起来:“哈,俏如来从没想过认输,而且我不认为我会输。”“哼。”明渊凰冷哼一声,挥收起琴桌,看向苍越孤鸣,“你来了。”苍越孤鸣收拾心情,走向明渊凰:“抱歉,让你久等了。”“无妨。”明渊凰闭了闭眼睛,“苍狼,我有话要对你。”“孤王也有话要对你。”苍越孤鸣语气温和地询问道,“能让孤王先吗?”“嗯,你先吧。”苍越孤鸣取出一条兽骨项链:“这条项链是孤王第一次狩猎之时所得到的战利品,对我的意义重大。孤王本该在两年前将它送给你作纪念,但我一直没找到时。现在,这条项链终于等到了它的主人。”“吾不是这条项链的主人。”明渊凰并没有伸去接,“它会等到更适合的主人。”苍越孤鸣拉过明渊凰的,将兽骨项链放到她的掌中:“不会有更适合的主人了,因为这最初的一条永远都是属于你——明渊凰。”明渊凰握着兽骨项链,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苍越孤鸣垂眸移开视线:“孤王见过俏如来了”写下谕交予忘今焉后,苍越孤鸣便来到大牢,屏退守卫探视俏如来。“嗯?”俏如来看着走入大牢的人,“是苗王。”“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灵界大战,那时陪你进入军营的人就是明姑娘吧。”苍越孤鸣回忆着往事,“第二次见面我们是在梅香坞争夺九龙天书,没想到第三次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哈,人生变幻无常。”“是啊,人生变幻无常。”苍越孤鸣感慨道,“让你,让她,让我,让很多人改变了很多。”俏如来看着苍越孤鸣道:“就算有了一点改变,我永远是我,她永远是她,王上永远是王上,我们谁都不可能变成任何人。”苍越孤鸣沉默了片刻,道:“她也是这样的,你们两人很像,但又完全不像。”俏如来按着心口的同心髻:“我们有着相同的师尊,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俏如来始终相信,我与凰儿会殊途同归,因为,这是天意,也是因果。”“凰儿现在在场的人只有你跟我,孤王想听实话。”苍越孤鸣盯着俏如来的双眼,“俏如来,你爱明姑娘吗?”俏如来毫不避讳地与之对视:“她是俏如来毕生挚爱,更是俏如来已结发的妻子。”苍越孤鸣一震,转身合上双眼道:“孤王明白了。”苍越孤鸣脱出回忆,睁眼看着明渊凰道:“孤王见过俏如来后才知晓,你的幸福不是在孤王身上。爱情本不能强得,孤王见过这样的悲剧,孤王不会造成第二个悲剧。”“撼天阙”“孤王非上智之人,想不通你们的关,但孤王想过,如果俏如来连回报你的感情也做不到,孤王会倾尽所能让自己深爱的人幸福。”苍越孤鸣凝视着她的双眼,“但若他能给你幸福,那孤王也只能放,祝你幸福。”“不是他做不到,”明渊凰不由面露苦笑,“是我一直在逃避。不敢爱、也不敢接受爱的人,一直是我。”“逃避”苍越孤鸣心中一痛,“你是因为俏如来,才想嫁给孤王吗?”想到火山中的魔茧,明渊凰不禁别过脸,转身背对苍越孤鸣:“我不是想嫁给你,而是要与你合作。”“合作?”“合作,报仇。”明渊凰偏头看向身后,“孤血斗场牵连甚多,岁无偿的死不简单。你放走无情葬月,便是要利用他查出内奸。现在尉长‘畏罪自杀’,兵长下落不明,你应该有所怀疑了吧?吾无意介入苗疆事务,只是吾要杀的人,是你苗疆重臣。”苍越孤鸣不解地问道:“你要找谁报仇?军长?”“找琅函天报吾义兄之仇。”明渊凰看着苍越孤鸣道,“他现在的名字——非然踏古忘今焉。”苍越孤鸣垂下眼帘道:“国师至今没对苗疆有任何威胁与破坏。你虽是孤王深爱的人,但也不能让孤王因私害公。”“他的目标是苗疆王权。”明渊凰将背在身后,“出言促成我们的婚事,便是证据。”“嗯?!”苍越孤鸣的脸上展露怒意。“于公,吾是永夜皇,天下之敌;于私,吾是血月孤红,寻仇的人。”明渊凰神态自若地道,“除了利益,还有什么力量能让这位墨家九算铤而走险,甚至不计前嫌地帮助他的死敌?”苍越孤鸣捏起拳头,想起无情葬月第一次失踪后,与忘今焉的谈话。无情葬月是江湖人,或许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纷争。会有江湖人将纷争带入王府吗?哪一个江湖人,敢惹动苗疆王朝这么大的仇敌,只为了报仇?两种可能。一者,不可解的深恨宿仇,甚至不惜冒杀身之险;二者,最大的利益,让人铤而走险。“他怎敢”“你问我是不是因为俏如来嫁给你,是,也不是。”明渊凰抬头看着那棵桃树,“吾了解俏如来,他自愿投案,一定是因为掌握线索,有自信扳倒九算。他要如何自证清白,唯有证明罪在他人,这个他人就是忘今焉。”“鱼龙穴外,吾便认出琅函天,但吾没动;九脉峰中,他为自己选好坟墓,但吾也没杀他。”明渊凰捂着心口道,“不是我不想报仇,而是有个人,要替我报仇。”苍越孤鸣注视着她的脸:“是俏如来?”“师尊一定留有线索,我相信俏如来会找到证据,揭穿琅函天的阴谋,证明师尊与义兄的清白。”明渊凰停顿了一阵,回头看着苍越孤鸣,“三天,只要三天。届时,揭穿吾的身份,让我背负一切。”苍越孤鸣微微蹙眉:“这怎么可以,是孤王的决定,怎能让你承担?”“苍狼,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苗疆。”明渊凰莞尔一笑,“而你,会一直在苗疆生活下去。”“明姑娘”明渊凰面露歉意道:“对不住,为了争取时间,吾只能这样做,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苍越孤鸣一怔,神情变得柔和:“不用道歉,孤王从没怪过你。其实,孤王很高兴,你不但没欺骗我,还愿意信任孤王,跟我了这么多。”“与其婚礼那日伤害你,不如一开始就清楚。”明渊凰无所谓地自嘲道,“反正永夜皇已经罪行累累,吾不介意再加一条骗婚之罪。”“骗婚哈。”苍越孤鸣发出一声苦笑,“就算被骗,也是孤王心甘情愿。”“心甘情愿”明渊凰垂眼低声道,“别再心甘情愿了,我真的承受不起。”苍越孤鸣伸欲触她的脸,最终还是放下转身道:“三天后便是大喜之日,婚礼后两日,孤王会亲自押送俏如来前往中原,同时让军长护送赤羽与神田京一上船。”明渊凰真诚地俯首行礼:“多谢你。”“谢,会让你我之间多了一点隔阂。”苍越孤鸣侧目看向明渊凰,“如果真的要谢,离开王府之前,让孤王看一眼你穿嫁衣的模样吧,一定很美。”明渊凰一震,望着苍越孤鸣远去。兽骨项链随风摆动,化光消失在明渊凰的中,为记忆的空间增添了新的纪念。回返金雷村的路上,飞渊郁闷地拔着随心不欲,却是怎样都拔不出佩剑:“为什么这么紧?气死我了!我是叫他替我改造,不是叫他将我的剑锁着啊。玄狐,你来试试看,能不能拔出来?”玄狐拿来随心不欲,轻易地拔出佩剑:“你拔剑的势,歪了。”飞渊不解地看着他:“哪里歪了?”“。”“哪有啊?”飞渊盯着玄狐的看,“不然怎样才是正确的?”“这样。”玄狐将随心不欲收入剑鞘再拔出。飞渊脸色难看地吐槽道:“根本一样,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同啦!”“嗯?”玄狐挽动剑花射出一道剑气,逼出树林中盖头盖面的身影。飞渊夺过随心不欲,指着蒙面人质问道:“鬼鬼祟祟的,你想要做什么?”“玄狐,老师让我交代,明渊凰要嫁给苗王了。”“什么?!”飞渊不敢置信地道,“她不是俏如来的夫人吗,为什么会嫁给什么苗王?!”与此同时,雪山银燕震惊地看着凤蝶:“你大嫂要嫁给谁?!”凤蝶闭了闭眼睛,道:“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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