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要走了啊?”</p>
李学武同杨骏握了握,很是客气地招呼道:“不是还没结束呢吗?”</p>
“你的不是反话吗?”</p>
杨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应该的是‘你终于走了啊!’才对吧?”</p>
“呵呵,怎么可能呢。”</p>
李学武轻笑一声,掏出烟盒敬了他一根,道:“对于工作组,对于您,我是很欢迎的。”</p>
“嗯,你这个我信!”</p>
杨骏自己点了烟,火柴点了点李学武后,这才摇晃着熄灭了。</p>
“没有工作组,没有我给你搭档,你们厂的这场戏也唱不好,不是吗?”</p>
“呵呵呵——”</p>
李学武微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您对我们厂的工作有很深的误会啊。”</p>
“嗯——”杨骏同样摇了摇头,吐了一口烟雾,微微眯着眼睛道:“误会不了——”</p>
“我唯一的误会,就是看天下人了。”</p>
他用夹着香烟的点了点李学武,目光难掩异样的欣赏和敬佩。</p>
李学武对于他的“溢美之词”并没有感到荣幸和欣喜,很平淡地招示意彭晓力泡茶。</p>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在这层。”</p>
杨骏先是用比划着眼前的高度,又往下压了压道:“你们,是在这层。”</p>
“没成想,在这层的是我,而你们——”</p>
他抬起过头顶,意味深长地道:“比我高出三丈外了都!”</p>
“我天真地以为是领导搭台子,我们唱戏。”</p>
杨骏满脸不服气,却又好笑地点了点里的烟灰道:“没想到戏是唱了,却是丑角。”</p>
“你就,这台大戏让谁成角了?”</p>
“哈哈哈——”</p>
李学武打了个哈哈,语气和煦地道:“人生本就是一台戏,谁又不是主角呢?”</p>
“嗯?呵呵呵——”</p>
杨骏听着他的话都觉得可乐,忍不住也是笑了出来。</p>
他用夹着香烟的指轻轻揉了揉额头,苦笑着道:“我跟你讲矛盾,你跟我讲哲学,看来我对自己和你的认识还是不够深刻啊。”</p>
“没想到来红星厂调研和工作给您带来了这么多不好的印象,”李学武语气谦卑,态度敷衍地客气道:“招待不周,实在愧疚——”</p>
“嗯——”杨骏抽了一口烟,摆着吐了烟雾,道:“我对李主任印象一如既往。”</p>
他抬了抬眉头,道:“他是个谦虚谨慎,懂得包容和善于无为而治的优秀干部。”</p>
“李主任很懂管理,我也很敬佩他呢。”</p>
李学武眼睛一眯,微笑着接了一句,随后便淡淡地看着对方装哔。</p>
你瞧瞧这话的,老李要是听到工作组杨骏是这么评价他的,不得蹦起来骂啊街啊!</p>
你谁狗(无)屁(为)不(而)是(治)呢!</p>
老李必然要讲:我这是正治的智慧!</p>
“李主任有大智慧啊——”</p>
杨骏似乎很认同李学武的观点,点点头,道:“尤其是敢用年轻干部这一点。”</p>
“关于这一点,李主任在会议上做过要求,”李学武微笑着道:“要在红星厂尽快推进和实施干部年轻化,业务专业化”</p>
“这个就没必要了,”杨骏打量着李学武,道:“我的就是你啊,年轻的干部。”</p>
“你的年轻不仅没有成为劣势,反而成为了优势,隐藏而锋锐的优势!”</p>
他着重强调了这一点,继而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们会把目光放在你这里,对吧?”</p>
“或者——”</p>
杨骏迟疑了一下,打量着他道:“你是故意把我们的关注吸引在了你的身上。”</p>
“哈哈哈——”</p>
李学武并没有立即否认,反而是大笑了起来。</p>
而后,在杨骏就是如此的表情下,微微摇头道:“您太高看我了,也妄自菲薄了。”</p>
“我就是一个的副处级干部。”</p>
他摊开,无奈又好笑地道:“如何像您所的那样,又是唱戏,又是算计啥的。”</p>
“我都不懂您在什么。”</p>
“嗯,反正调研工作结束了,这无所谓了——”杨骏见问不出来什么,笑着摇了摇头,按灭了里的烟头,道:“不过好在掉坑里的不止我一个,我也不是主角。”</p>
“这么想心里就舒服多了。”</p>
“虽然没听懂您的话,但真的很抱歉。”</p>
李学武依旧是客气的态度,微笑着道:“跟您相处的这段时间很愉快,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代表我自己,欢迎您再来红星厂。”</p>
“呵呵,好,就这样。”</p>
杨骏临走了,想要来一记回马枪,却没想到一杆子怼到了棉花上。</p>
心里有气却无力,一点劲都使不上。</p>
他能怎么办?</p>
“那咱们就后会有期。”</p>
他很洒脱地站起身,同李学武握了握。</p>
但在松的那一刻,却又意外地用很的声音道:“这个仇我记住了,下次再算。”</p>
-----------------</p>
“听他走的时候特意去见你了?”</p>
李怀德端着茶杯,微笑着打量了李学武,好似关心地问道:“怎么?没有为难你吧?”</p>
“呵呵,没有,放空炮。”</p>
李学武淡淡地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道:“听得出来,他是很不甘心啊。”</p>
“嗯,要让他满意了,红星厂就遭殃了。”</p>
李怀德一扭脸,看了看窗外,道:“尘埃落定,偃旗息鼓,客人都走了,这戏”</p>
“客人不在了,鬼神在嘛。”</p>
李学武眉毛一动,放下茶杯道:“这戏我看该怎么唱,还得怎么唱,您呢?”</p>
“唉——”李怀德抱着胳膊,看着窗外长叹一声。</p>
他语气里颇为无奈地道:“这出断密涧我是不愿意再听了的,可怎奈——”</p>
什么忠肝义胆,其利断金,到头来还不是足相残,反目成仇。</p>
“查吧,查个水落石出。”</p>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半晌,他这才幽幽地道:“我是很希望他清清白白,也给组织一个交代。”</p>
“就是要为难您了——”</p>
李学武低眉垂目,语气无奈地道:“杜主任对您一定是有意见的吧?”</p>
李怀德脖子稍显僵硬地转过头,他看了看李学武,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p>
“不一直都有意见吗?”</p>
“呵——”</p>
李学武鼻孔里发出一声轻笑,微微点头,对他的话表示了认同。</p>
“听得出来,杨组长对您的误会颇深。”</p>
“嗯——”</p>
李怀德缓缓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而是等待着李学武的下文。</p>
“他是觉得您早有预谋,借了工作组摆了一盘围杀局。”</p>
李学武拿起桌子上的暖瓶,给两人的茶杯里续了热水。</p>
“围杀的对象包括但不限于他的工作组。”</p>
“呵呵——”</p>
李怀德轻笑一声,点了点办公桌问道:“在心理学上,这种心态叫什么来着?”</p>
“被迫害妄想症,”李学武放下暖瓶,笑着道:“也可以叫偏执性精神障碍。”</p>
“对,被迫害妄想症!”</p>
李怀德端起茶杯,面露好笑地道:“他这算精神病了吧?得治了——”</p>
“重点不是他的‘病’,而是他‘病’了以后的疯言疯语(风言风语)啊。”</p>
李学武微微摇头道:“本来无一物,何故惹尘埃,我听了他的话,也是很无奈啊。”</p>
“不要多想,这是人心!”</p>
李怀德放下茶杯,点了点办公桌认真地道:“你是搞心理学研究的,这个你应该懂。”</p>
“红星厂与五丰行合作,上面难道一点风都不知道?”</p>
他目光稍显锐利地道:“就算是不知道红星厂要做什么,难道还不知道五丰行要做什么吗?”</p>
“我他是被迫害妄想症,他一点不冤。”</p>
李怀德靠坐在了椅子上,讲道:“没搞清楚状况,便要大动干戈,谁才是布局者啊?”</p>
“我们这步棋早有计划,账务亏空不到最后一刻,谁敢我们填不上这个窟窿?”</p>
他点了点办公桌,语气愈加严肃地讲道:“我看是有人见不得红星厂的好才对——”</p>
“他还您摆了部里一道呢,呵呵——”</p>
李学武端起茶杯微微摇头,吹了茶叶后喝了一口,这才继续道:“里外两步棋。”</p>
“他爱怎么怎么去吧!”</p>
李怀德抱着胳膊,很是不屑地道:“嘴长在了人家的身上,我还能给他缝上啊?”</p>
“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了!”</p>
他点了点李学武,认真地讲道:“查,一定要真凭实据,铁证如山,不要心慈软。”</p>
“嗯,如果不是涉及到了保密工作——”</p>
李学武迟疑了一下,道:“我是很想维护团结和稳定的局面,发展来之不易啊。”</p>
“不要想那么多——”</p>
李怀德一摆,道:“刮骨疗毒,无伤根本,源头要是不清,何来发展大势啊!”</p>
“具体的情况我也听了一些。”</p>
他看着李学武问道:“是涉及到了委办的一个年轻人是吧?叫胡什么秋的?”</p>
“嗯,情况很是复杂。”</p>
李学武微微皱眉,看着他道:“人已经找到了,但不是一个,而是俩。”</p>
“俩?俩什么?”</p>
李怀德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这才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有孩子了?谁的?”</p>
-----------------</p>
“本金两千五百万,包括延迟支付的货款,以及在东方时代银行账户上的抵押款。”</p>
财务办公会议上,厂财务处处长傅语堂汇报道:“接到通知的第二天,也就是2号,我们这边便已经核算清楚,提交了财务复函。”</p>
“货款是怎么定的支付方式?”</p>
李学武敲了敲桌子,问道:“五丰行那边有强调和要求吗?”</p>
“是在咨函里提到了,”傅语堂看了景副主任一眼,回答道:“按照对方的财务情况,自然是在港城东方时代银行转账更为方便。”</p>
“如果要走内部划账的话,他们可能还要延迟几天,五丰行的汇兑账户在羊城。”</p>
“我的意见是挂在港城。”</p>
李学武听他讲完,看向李怀德提议道:“联合储蓄银行这边也在积极推动双方的业务型汇兑清缴服务,如果能”</p>
“我不同意——”</p>
在众人惊讶又不意外的目光中,景玉农出言打断了李学武的发言。</p>
她严肃地讲道:“财务这边已经做了平账的准备,如果资金挂在港城,那今年的财务结算和明年的预算怎么做?”</p>
“我的意见是哪借的钱还哪去,货款走内部划账,借款归还抵押账户。”</p>
“还有盈利”</p>
看着两位领导吵起来了,傅语堂迟疑着提醒道:“还有这次的盈利分红35万元。”</p>
糟糕,又是他们俩!</p>
傅语堂内心狂喊倒霉,要死了、要死了!</p>
上次两位领导“动”就被他给撞见了。</p>
这一次办公会上有了分歧,中间夹着的还是他,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p>
“联合储蓄银行有计划在明年上半年实现业务间汇兑清算能力。”</p>
联合储蓄银行行长谢兰芝主动开口汇报道:“资金暂存港城,通过内部汇算渠道完成清缴,是有望实现5%左右的增长空间的。”</p>
“5%是多少?”</p>
薛直夫不太懂,头上也没有计算方式,转头问了傅语堂一句。</p>
傅语堂的业务水平是可以的,这些数据都在他脑子里搁着呢。</p>
一等薛副主任提问,他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气氛紧张的会场,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回答道:“不到二百八十四万。”</p>
“唔——这么多啊——”</p>
薛直夫并没有直接发表意见,但这个问题已经明了他的态度。</p>
而后在景玉农微微皱眉的表情中,他看向了李怀德讲到:“两个联合学校出来了。”</p>
红星厂建设联合学校的资金大概在一百二十万左右,他这么做比较也差不多。</p>
“账不是这么算的,”景玉农讲道:“今年的资金缺口还在账上,明年的预算”</p>
“明年的预算做在前面。”</p>
李学武出言打断道:“就用上面给拨付的预算,只做第一季度的,剩下的自筹资金。”</p>
按照办公会议纪律和潜规则,领导讲话的时候,</p>
但刚刚景玉农打断了他的发言,李学武这一次好像是在故意报复一般,也出言打断了她。</p>
两人你来我往的,会议室内的气氛更紧张了。</p>
门口做服务和记录工作的秘书们噤若寒蝉,一点声音都不敢有,很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p>
早就这两位动了,今日一见,剑拔弩张,随时都要掏家伙开干的模样,吓死人了。</p>
“谁教你这么做预算的?”</p>
景玉农直接对上了李学武,立眉道:“今年的预算亏空还没堵上,明年继续拉饥荒?”</p>
“你觉得我们财务的帐是填的,想填啥就填啥了是不是?”</p>
“哎,学武同志不是那个意思。”</p>
薛直夫看了一眼李怀德和谷维洁,见两人也没有打圆场的意思,赶紧站出来了一句。</p>
李怀德自持身份,不到拍板的时候不能话,这谷维洁什么情况?</p>
她才是负责组织工作的副主任啊,虽然是业务工作会议,但班子团结还要不要了?</p>
“这财务结算和预算的工作很艰难,谁都看得出来,最近财务处很辛苦啊。”</p>
他看向了身边的傅语堂道:“听是连续半个月没有休息了,一直都在忙是吧?”</p>
傅语堂眼珠子瞅了瞅主管领导,又看了看保卫处之虎,最后低下头轻嗯了一声。</p>
这声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可见其态度多么的谨慎胆了。</p>
他心里备不住在想,您要调节和缓和,能不能您的,别拉上我啊!</p>
我们财务处辛苦不辛苦的我们可以不辛苦的</p>
“互相体谅一下,工作还是要做的嘛——”</p>
薛直夫交叉着掌,讲道:“最近三年的财务预算一定是不够的,主要体现在了亮马河工业区以及生产和技术的变革项目中。”</p>
“这是现实情况,玉农同志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我们是十分理解的。”</p>
到这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李怀德,见对方缓缓点头,随即继续道:“学武同志是从业务的角度出发,想的是既然没法做预算,倒不如抛开预算的限制,把预算做在前面对吧?”</p>
“业务工作不能受财务条件限制。”</p>
李学武接了他的话讲道:“这五千多万在港城转一圈,以械设备和实际生产技术的形式转回国内,再通过联合储蓄银行变现”</p>
“等你转回来,财政要饿死了!”</p>
景玉农瞪了眼睛道:“财务工作不能限制业务工作,那业务工作也不能抛开财务工作,是这个逻辑对吧?”</p>
“我们财务不会限制任何业务工作,但必须基于正确的财务管理范畴。”</p>
她看向李怀德道:“货款补齐财务亏空,做明年的预算,港城的抵押资金”</p>
“还有盈利呢,对吧?”</p>
李怀德突然开口问了傅语堂一句,道:“三千多万盈利,做成专项预算资金吧。”</p>
傅语堂抬起头,看了主管领导一眼,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家为啥都问我啊?</p>
“我这么,你们想想看行不行。”</p>
李怀德敲了敲里的铅笔,道:“本金的两千五百万也好,盈利的三千多万也好,既然能赚钱,那就不能损失了这个会。”</p>
“货款的一千多万不能差,这是财务的原则问题。”</p>
他点了点景玉农的方向,随后铅笔的方向一转,指向了银行行长谢兰芝。</p>
“你们联合储蓄银行拿出这部分钱来,堵上账务亏空的货款,也就是这一千多万。”</p>
</p>
到这,李怀德的铅笔又指向了傅语堂道:“货款补齐,抵押款有东方时代银行的账户做证明,财务亏空就能够平账,对不对?”</p>
“是这样的,领导。”</p>
傅语堂点点头,讲道:“此前东方时代银行的抵押账户资金也是以境外存款的形式做的账,因为这部分资金要给补偿贸易做担保。”</p>
“那就好,就这么做。”</p>
李怀德的铅笔敲了敲桌子,交代清楚后,又指向了联合储蓄银行行长谢兰芝。</p>
“今年上半年厂里要晋级,借这个势,你们必须尽快完成汇算业务的沟通工作。”</p>
他态度认真地道:“有什么困难同玉农同志,也可以直接找到我。”</p>
“卡在谁那了,咱们一起想办法,好吧?”</p>
“是,领导,保证完成任务。”</p>
谢兰芝很是干脆地点头答允了下来。</p>
李怀德满意地点点头,道:“那一千多万的货款你们做成贷款就可以了,期限一年。”</p>
“一年的时间,足够业务转回这一千多万了吧?”</p>
这一次他看向的是李学武,里的铅笔也转了个方向,等待着李学武的回答。</p>
为什么业务工作要问李学武,而不是程开元呢?</p>
因为程副主任没有参加今天的会议。</p>
几乎所有管委会的领导都参加了,就连主管组织工作的谷副主任都参加了。</p>
关里的风向悄然发生了改变,有些人身体不好,已经吹感冒了。</p>
李学武来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也不“超纲”,毕竟他身上还有多个办公组的职务。</p>
“货款的具体数额是一千八百多万。”</p>
他看向了谢兰芝道:“以汽车贸易的资金流做补充还款协议,搭配技术性转回时产生的利润和利息来完成这部分的最终还款。”</p>
“呵呵呵——”</p>
众人均是听懂了他话里潜在的含义,不由得发出了一阵轻笑。</p>
而景玉农更是带着嘲讽的语气道:“早知道李副主任算盘打的这么好,年中干部考察时就请你来担任财务处处长好了。”</p>
傅语堂:“”</p>
那我呢!我算什么?</p>
今天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啊,怎么一个个的话不带上我就不能了是吧!</p>
“盈利和利息要做出一千八百万的成绩可不容易,就算有汽车贸易现金流的补充。”</p>
谢兰芝站在较为客观的角度回复道:“这样会无限拉长贷款期限的,得不偿失了。”</p>
“但这笔资金流动起来更能带来广泛的价值,”李学武看向李怀德汇报道:“贸易管理中心那边,今年也需要补充一定的预算。”</p>
“那边先等等,这个。”</p>
李怀德敲了敲铅笔,道:“联合储蓄银行这边的资金流也不丰沛,先把窟窿堵上再其他。”</p>
“好的,下来我联系贸易管理中心和港城做好械设备和技术的采购筹备工作。”</p>
李学武点点头附和道:“一等内部汇算渠道打通,就开始资金回转行动。”</p>
“嗯,还有盈利的部分。”</p>
李怀德点了点他,强调道:“这部分虽然不着急,但要在两年之内完成回转。”</p>
“三千一百七十五万对吧?”</p>
他又看向了景玉农的方向讲道:“财务可以把这部分盈利做成亮马河工业区和技术、设备升级的专项预算补充资金。”</p>
“账目平了,补充预算有了,上级拨付的预算多少就好做了,是吧玉农同志?”</p>
“我没有意见了——”</p>
景玉农的眉头散了开来,撇了一眼对面的李学武,淡淡地道:“要是都像您这么想,我们的财务工作就好做了。”</p>
“哎,都是做工作嘛——”</p>
李怀德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p>
看着李学武和景玉农激化矛盾,他心里乐着,但嘴上不能笑出声来。</p>
“在这里我还要多一句。”</p>
他目光扫过班子成员,讲道:“红星厂的大好形势来之不易,这是团结和努力的成果,大家要且行且珍惜啊。”</p>
“是,团结就是力量嘛。”</p>
李学武微微一笑,站起身主动伸出看向对面道:“多谢景副主任赏识,以后还要多跟您学习财务方面的知识,请您关照培养。”</p>
“哪敢啊,李副主任是业务菁英啊,学财务多屈才啊——”</p>
景玉农站起身打量了他一眼,嘴角一撇转身就走,嘴里哼声道:“可别被我耽误了。”</p>
“”</p>
傅语堂看着举着空在那里的李副主任,脚趾头尴尬的都能抠出二里地了。</p>
他也没敢多看,收拾了笔记本和材料,赶紧跟着景副主任离开了。</p>
谢兰芝却是饶有意味地看了李学武一眼,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了才离开。</p>
她没在意会议室刚刚的唇枪舌剑,剑拔弩张。</p>
有的时候眼睛也是会骗人的,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更何况是红星厂之狐呢。</p>
你看李主任的无奈苦笑,其他领导的意味深长,今天这件事要没有猫腻谁信啊?</p>
-----------------</p>
“工作组这么干脆就撤走了?”</p>
中午,谢兰芝与李学武在食堂会了面,很有默契地没有去楼上。</p>
角落里两人坐了一桌,像是有工作要谈似的。</p>
实际上呢?</p>
是谢兰芝比较爱八卦而已,她现在亮马河边上刚刚建好的那栋银行大楼里上班。</p>
如果不是回来开会,她都没会听这边的八卦。</p>
道消息从关传到她们那边就已经严重失真了。</p>
李学武搅了搅饭盒里的土豆,点头道:“嗯,跑的比兔子还快。”</p>
“呵呵呵——”谢兰芝用握着筷子的捂着嘴笑了笑,道:“那些人的嗅觉敏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p>
“差一点,就差一点啊。”</p>
李学武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差一点就给他们扣住了。”</p>
“来一趟也不容易,不给带点啥走,哪里好意思嘛。”</p>
“吃不了兜着走是吧?”</p>
谢兰芝瞥了他一眼,一边吃着饭一边道:“啥也没捞着,还背着一口大黑锅走?”</p>
“怪不得你蹽得比兔子还快呢——”</p>
“走的时候,那个叫杨骏的跟我放狠话,”李学武眉毛一挑道:“记仇了。”</p>
“嗯,记谁的仇?你的?”</p>
谢兰芝好笑道:“不都你们俩关系处的蛮好的嘛,还一起打球来着。”</p>
“怎么?美女攻势不管用?”</p>
“嚯,您这耳目不是聪慧着呢嘛——”</p>
李学武调侃了她一句,随后微微摇头解释道:“他怀疑是李主任在搞他们,我算是帮凶。”</p>
“叛徒最可恨是吧?哈哈哈!”</p>
谢兰芝笑的特别开心,打趣李学武道:“不过他倒是没有恨错人,坏蛋就是你啊。”</p>
“我可不是坏蛋——”</p>
李学武轻笑了一声,道:“他觉得李主任早就在谋算程副主任,只是想栽赃嫁祸罢了。”</p>
“栽赃嫁祸?给谁?”</p>
谢兰芝当然知道谁才是幕后黑,这会儿笑着问道:“给工作组?”</p>
“嗯,他们怀疑这是内部倾轧,属于班子内部的不和谐状况。”</p>
李学武点了点头,解释道:“其目的是阻止上面过度地调整红星厂管委会班子。”</p>
“同时对班子补强状况表达较为强硬的态度,”他补充道:“上周杜主任来厂里讲的话,其中就有这方面的意思,是不满意的。”</p>
“可是,李主任没有这个意思吧?”</p>
谢兰芝挑了挑眉毛,道:“就算是有,也不会表现的过于激烈和明显吧?”</p>
“也许呗,谁的准。”</p>
李学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要我不承认,你就别想套我话的态度。</p>
“杜主任的意思是这样,杨骏带着工作组回去,要表达的意思也应该是这样。”</p>
他抬起头,看着谢兰芝道:“李主任想要进一步掌握管委会班子的话语权。”</p>
“哦,程副主任要出事”</p>
谢兰芝微微眯着眼睛思考道:“那李主任是要背这个锅的,上面一定认为是他这么做的。”</p>
“而表现出来的情况也是如此,因为他是从械厂调过来的,在这边出了情况。”</p>
她睁大了眼睛,道:“既然上面安排下来的人出了状况,那李主任就有更多的理由从内部举荐了,对吧?”</p>
“而且——”</p>
谢兰芝观察着李学武的表情,想了想道:“能让李主任坚持调查的原因,一定是程副主任有问题,但死不了,对吧?”</p>
“所以,你是不主张调查的不对!”</p>
她想了想,否定道:“站在你的位置,如果不主张调查就显得不对头了!”</p>
“只有你在无奈的情况下坚持调查,这样才能让李主任相信然后顶住上面的压力这样的话”</p>
通过李学武的回答,她一切都想通了。</p>
“我还有个问题啊——”</p>
谢兰芝前倾着身子,盯着李学武的眼睛声问道:“你跟景副主任之间的关系”</p>
“唉,这个是真的——”</p>
李学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俩八字不合啊,她太贪婪了。”</p>
“怎么?我看不像啊?”</p>
谢兰芝还在怀疑着,因为她和李学武的关系是天然的亲近,所以有些话可以直。</p>
但是,认识两年多了,她对李学武的话只敢信一半,甚至是更少。</p>
因为这子连自己人都骗的。</p>
“你当贸易管理中心和联合储蓄银行是怎么回事?”</p>
李学武瞅了她一眼,随即摇了摇头,道:“她并没有撒三产工业,还在暗中较劲呢。”</p>
“跟程副主任?还是你?”</p>
谢兰芝挑了挑眉毛,道:“那这一次程副主任景副主任痛打落水狗?”</p>
“呵呵——拭目以待吧。”</p>
李学武端起汤碗喝了一口,道:“很有可能这条狗不用她打都要淹死了。”</p>
“他他的情况这么严重?”</p>
谢兰芝惊诧地打量了李学武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们俩演戏呢,原来真是”</p>
“天平不能歪,”李学武吃好了,放下筷子道:“否则就要重新调整砝码了。”</p>
“万一到时候砝码不合适怎么办?”</p>
他态度很是冷静地讲道:“你觉得,景副主任她会愿意做天平上的砝码?”</p>
-----------------</p>
“李副主任好——”</p>
金见李学武带着秘书进了大厅,主动从吧台里走出来打了声招呼。</p>
李学武微微一笑,应道:“夜班啊?”</p>
“是,今天是我值夜班。”</p>
金笑着介绍道:“带班领导是杨副所长,他正在厨房呢,要不要我去叫他?”</p>
“不用了,去二楼看看。”</p>
李学武边走边指了指楼上,叮嘱道:“今晚可能要住在这边,帮晓力准备间房。”</p>
“好的,领导,彭秘书。”</p>
金很是利落地应了,同时叫住了彭晓力,快速地去吧台拿了钥匙递给他。</p>
“彭秘书,等一下,”她叫住了彭晓力,瞅了眼四周,声地提醒道:“景副主任要等财务处账务结算数据,今晚也会住在这边。”</p>
“知道了,谢谢你了啊。”</p>
彭晓力知道金是啥意思了,今天关里传遍了,两位领导在会议室吵起来了。</p>
要不是有李主任居中协调,怕是要激化矛盾了。</p>
金的意思是提醒他注意点,别让两位领导撞了车,再吵起来。</p>
他也是没想到,这点事传下来会变成这样,竟然让金都紧张兮兮的。</p>
等彭晓力拿到钥匙,爬上楼梯追赶李学武的时候,李学武已经上了二楼。</p>
“领导好——”</p>
二楼走廊堵头的三个房间已经被监控起来了,走廊里就有保卫在执勤。</p>
纪监、保密以及保卫科组成了调查组,针对王自健、张士诚以及胡艳秋等人的案件进行隔离审查和调查工作。</p>
李学武过来的时候,周瑶刚从房间里出来。</p>
“情况怎么样了?”</p>
应了保卫的招呼,李学武看向了周瑶,问道:“胡艳秋交代了吗?”</p>
“没有,顾虑很大——”</p>
周瑶皱着眉头解释道:“她还带着孩子,我们没办法进行正常的调查工作,毕竟”</p>
她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道:“是我自作主张请您过来的,对不起啊领导。”</p>
“一家人还两家话?”</p>
李学武瞅了她一眼,指了指房门问道:“现在我方便进去吗?”</p>
“嗯,可以的,”周瑶站在了门口,介绍道:“我刚刚也跟她谈了一下,了您会过来。”</p>
“那就谈谈吧,别耽误大家伙的时间了。”</p>
李学武吸了一口气,在周瑶打开房门以后,迈步走进了房间。</p>
“领导——”</p>
都是保卫组的人,见着李学武也都是统一的称呼。</p>
以前还有人叫组长或者处长的,现在倒是很少有了。</p>
李学武摆了摆,示意他们坐下,目光却是放在了床边站起来的女人身上。</p>
以及她身边睡着了的婴儿。</p>
“李李副主任”</p>
几个月不见,胡艳秋完全变了副模样,看着是胖了,但细瞧便知道是浮肿。</p>
生了孩子激素紊乱,会出现一定的身体状况。</p>
李学武点点头,并没有一上来就开问,而是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摆摆,示意她坐下。</p>
房间里有一把审讯椅,但并没有让胡艳秋坐,现在的她没有什么威胁。</p>
而且,那襁褓中的孩子太了,看着满月都没有的样子。</p>
李学武示意了她以后,自己也坐了下来。</p>
而包括胡艳秋在内,以及其他保卫组的同志,也是在他坐下以后,这才各自落座的。</p>
“多少天了?有一个月了吗?”</p>
李学武打量了孩子一眼,看着胡艳秋问道:“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凉着?饿着没有?”</p>
“呜——呜——”</p>
不知道是李学武的哪句话触动了胡艳秋的神经,他话音刚落,哭声便响了起来。</p>
有些压抑,有些害怕,还有些悲凉。</p>
“你应该知道,孕期哭太多对身体是不好的,所以克制一下情绪。”</p>
李学武瞧见周瑶递了毛巾给她,便点点头道:“我过来也是了解一下情况,你不用害怕。”</p>
“咱们也都是认识的,你的情况基本上我们也都了解了。”</p>
他身子坐的笔直,看着努力控制情绪的胡艳秋道:“敖副主任想来但没有办法。”</p>
“她托我给你带句话,无论如何都要保重自己,注意身体。”</p>
“对不起——呜呜——”</p>
这句对不起也不知道是跟谁的,李学武是没有应。</p>
年纪轻轻的不自爱啊,关里的漩涡是她一个刚上班的姑娘能搀和的?</p>
关键是再怎么搞,也不能搞出“人命”来啊。</p>
你看看被子里包裹着的孩子,你就这孩子该怎么处理吧。</p>
“这个案子是谷副主任负责的,”他看着胡艳秋讲道:“按道理我是要回避的。”</p>
“但周瑶同志希望我过来跟你谈谈,谷副主任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呢?”</p>
“胡艳秋同志,别哭了。”</p>
周瑶面色带着严肃和无奈的表情提醒道:“跟李副主任谈,应该是你最好的选择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