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吾又败，再连累诸位道友。”再度复联山海之前，李凡面有忧色。</p>
“尽力而为即可。即便再败，不过再等个千年。玄牝道友无需这般忧虑。”守丘公笑着道。</p>
“况且吾观你已得九分神韵，骗过虚影山海、应当不是问题。”</p>
守丘公的，自然是连山圣者为诸圣讲解命枢与溟蒙造物。</p>
不李凡自身悟性本就不俗，单是这璇玑环内诸圣俱在下的加持，哪怕一介凡人、枯坐其中千年，也足够将其神髓领悟透彻了。</p>
“上一次，吾等几无意外。只要玄牝你能将这最后一关把好，山海复联便近在眼前。”</p>
李凡神情肃然道：“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p>
待到太微圣帝将新一轮炼制圣药送来，诸圣服下、将各自状态调整至巅峰后。便次第，跃入永寂虚界之中。</p>
自然还是按照先前的顺序。</p>
连山、归海、太易三圣为首，窃、晷命等人在后。</p>
太炁最末，方寸游走。</p>
至于李凡，本尊依旧端坐彼岸之中，只需待山海虚影复现之时，再分出一缕意念引导即可。</p>
复行其事，以诸圣天资段、并没有出现什么风波。</p>
就算虚界似乎感受到了诸圣们的卷土重来，浪潮变得更加汹涌激烈了些。但也终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p>
星星点点光芒，自黑暗中逐渐亮起。破灭的山海虚相，再度浮现！</p>
“去！”</p>
诸圣十分默契，同时将各自神念投入其中。</p>
仿佛为其注入了活力，流转于山海脉络，重新激发起生。</p>
李凡这一次，也再没出什么差池。</p>
以玄牝所能表现出来的力量，经由连山圣者指点后，最后当真模拟出了命枢跟那溟蒙造物之间的角力波动。</p>
整段虚影山海，在瞬间陷入了静止。</p>
而后好似有天倾之音响起，轰隆隆自四面八方而来。</p>
李凡眯起眼睛，正欲寻找着这声响的来源。</p>
然而一股强大的斥力，却是忽的从“李不凡”的身体中涌现，将他意念弹出。</p>
如冰融水，消失于道湮之中。</p>
李凡没有在意自己一丝意念的消亡，而是怔怔看向虚界。</p>
入目所及之处，山海虚影、光华大放。</p>
似有无穷光、无穷热，不断迸发涌现，将周遭逼迫虚界，一寸寸逼退。</p>
黑暗退却，山海连绵景象、逐渐从黑暗中重新升腾而起。</p>
这一幕，竟像极了上一世李凡所见，星的降世！</p>
李凡目不转睛看着这副奇景，他知道、眼前山海影像虽然看似强盛至极，却依旧不是真正山海。</p>
依然是虚象罢了。</p>
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纵使一时获得优势、若没有后续力量支撑，它必将会重新没于道湮之中。</p>
但很快，后续力量来了。</p>
来自更古老的山海！</p>
当山海被虚界斩断的这一处空缺，被复现虚影暂时接替后。山海本身，也仿佛感应到了自身所发生的变化。</p>
一股莫测伟力，倏然降临。</p>
滔滔无尽的生造化之力，自古之山海、顺流而下。</p>
所过之处，虚影成真！</p>
李凡眼前好似看到了一根被折断的树枝，重新生根发芽，再续于大树主干。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枝繁叶茂，郁郁葱葱！</p>
“这便是，真正的山海伟力么”</p>
李凡在时光之末，见过垂垂老矣的山海，被道湮、虚界打的溃不成军的可怜模样。</p>
而在自己身处山海，他也是玄牝圣者修为，肩与山海齐。</p>
故而心中，便有些觑了无限海、上方山。</p>
直至今日，李凡亲眼目睹山海联通恢宏壮景，其声势之浩大，竟不弱于星之重新。他方才幡然醒悟：“吾之所见，不过山海中一段罢了。”</p>
“纵使连绵数十万年时光，也只是完整山海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真正的山海，可是继承了神的绝大多数力量的”</p>
“若星当真对比山海，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又何须利用道湮、展开连绵无数年的侵蚀呢？”</p>
“过往我见山海，并非山海。”</p>
“只是山海之影罢了。”</p>
李凡失神中，顺流而下的生，已然澎湃而至。</p>
跟现今山海猛烈撞击在一起！</p>
彼岸白圈，此刻陡然光芒内敛。不再覆盖山海，而是尽可能的收缩。</p>
李凡亲眼看到，当前山海内，无数变化陡生。</p>
那些明明已经破灭了的可能性，因为在上一段时空中仍然存在，此刻仿佛得了生灌注。便再度生长出来，将道湮从山海中逼退。</p>
而无法在上游找到其根源的那些可能性，也没有因为两段山海的融合而凭空消失。仿佛本能般，寻找到了最为接近的可能性附近。继而缓缓依附。</p>
就像是一根枝桠上，新长出了另外的树枝。</p>
虽新生、孱弱，但终究跟大树本身连接在了一起，往后无有轻易覆灭之威。</p>
彼岸诸圣，神情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p>
脑海中似有无数画面浮现。</p>
那是上一段山海中，“自己”的记忆。</p>
气息浮动，仿若活火山威势，随时都有可能轰然爆开。</p>
其中又以连山三圣为最。</p>
他们在上一段山海中，本就是圣者境界。</p>
如今山海复联，仿佛凭空多了一倍造化。</p>
只不过其实力本就深不可测，此刻因为融合瞬间而短暂显露，恰如一颗超新星猛烈爆发。绽放出刺眼光芒。</p>
令旁人无法直视。</p>
但却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归于平静。</p>
至于其余圣者，各自有收获不提。不过却用了更多时间去降服。</p>
而李凡</p>
脑海中则是空空如也，并没有新的记忆灌输进来。</p>
因为他还太年轻，上一段山海，并没有“李凡”的存在。</p>
不过恰好也跟他来自时光之末的身份对应上。</p>
没有轻举妄动，静静盘坐，等待着诸圣身上变化结束。</p>
事实上，山海终于复联成功，他也并非没有收获。</p>
正如先前连山圣君所。</p>
诸圣宛若脚踩山海之上，山海越是强盛，自身实力也会自然而然、水涨船高。而若是自身所执道途、前段山海无所掌者。那么顷刻间，便能将其化为己用，凭空增添造化！</p>
恰如现在李凡所经历的。</p>
大道归真，第一玄牝。</p>
无论玄牝大道所在何处，皆已经被打上了李凡印记。</p>
故而在山海勾连瞬间，李凡便已经感应到了玄牝所属气息。</p>
只不过有些不怎么幸运的是，前段山海中，玄牝已经另有所属。</p>
并且对方也已经修行到了圣者境界！</p>
于是诡异的一幕便出现了。</p>
一段山海中，竟然同时存在两个玄牝圣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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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方才是真正的玄牝。不过嘛”</p>
“既得大道，又岂可轻易让于他人之？”</p>
以大道归真对玄牝的掌控，李凡相信纵使相争，自己也定会是那唯一的胜者。而且赢得也会十分轻松。</p>
胜券在握，李凡也就暂时没有动。</p>
继续等待着彼岸中变化。</p>
当山海复联，生脉络成功灌注、终于变得稳定后。</p>
彼岸也就不再收缩。</p>
而是迅速膨胀起来，跟时光上游存在的，另外一处彼岸。完成对接。</p>
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碰撞之声。</p>
因为它们本就是一体。</p>
炽目的白光，归于一处。</p>
相同的影像，完成重叠。</p>
同时璇玑环中，也无故多出了三道身影。</p>
“我先来介绍现在具体情况吧。”</p>
“山海复联成功，加上原本陷于永寂虚界中的五万八千六百余年，如今总计三十三万九千八百年悠悠时光。”</p>
“溯流复联，后一段山海诸圣乃是，吾、归海、太易玄牝”</p>
“而前一段山海诸圣，有相异者。”</p>
“渊默、光漪，以及”</p>
“玄牝。”</p>
连山圣者缓缓开口，却是在圣者名单中出现了两位“玄牝”！</p>
从理论上来讲，的确是有可能发生的事。不过概率很，不想今日被众人遇见了。</p>
毕竟一段被分割山海，基本也就是十多万年时光。</p>
生长于斯，并且从无开始修行成圣。而没有过去的积累的话。</p>
基本是难以做到的。</p>
不过玄牝是山海之末而来的时光行者，这事就另了。</p>
璇玑环诡异的沉默之中，连山再度开口：“玄牝究竟谁属，本是你们二者私事，吾等不便干预。然”</p>
“山海行者掌真灵灌注之法”</p>
上一段山海的渊默、光漪等人，并不知晓何为真灵灌注。</p>
连山又解释了一番。</p>
听闻李凡有生造圣者之能，二圣不由都面露惊容。</p>
“难怪，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生面孔。”</p>
“明明两段山海时光长度相距不远。”</p>
渊默、光漪互相对视了一眼，再看向他们所熟知的那个玄牝，心中暗自叹了口气。</p>
从大局着想，哪怕李凡并非是其对，赢的也必须是李凡。</p>
毕竟生造圣者之能，着实过于可怖了。</p>
若非李凡灌注出了新晋五圣，山海复联也不会这么轻易成功。</p>
相较之下，只是区区一个玄牝</p>
璇玑环中，寂静无声。</p>
玄牝缓缓起身，扫过诸圣。</p>
连山古井无波的声音再度响起：“若是道友自愿舍弃玄牝道途，吾等承诺、会另寻他法，重新助道友踏上圣者之路。若是你不愿”</p>
玄牝面色阴沉如水，身上气息再也按捺不住。仿佛随时都会暴起。</p>
虽不是在场诸圣对，他也绝不会轻易任人鱼肉！</p>
“且慢！”</p>
就在这时，李凡却是忽的开口了。</p>
“其实，我也并非玄牝不可。”</p>
此言一出，诸圣甚至包括连山在内，全都有些诧异。</p>
“山海圣者，诞之不易。每损一人，都着实可惜。况且吾等皆志于救世，若是先起了内讧”</p>
“虽情有可原，却难免心生间隙。”</p>
“这么来，玄牝道友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太易出声问道。</p>
李凡徐徐点头：“先前已经过，我屡次从微末中而起，以玄牝成圣者、唯其最熟耳。若有其他道途可行”</p>
“我亦能为之。”</p>
诸圣闻言，神色无一都有些微妙。</p>
成就圣者，本就并非易事。命数，资质，缘，辛勤。缺一不可。</p>
纵使在场诸位，也没有几人敢保证，改换道途后、能够轻易再起。</p>
但李凡，却看上去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p>
“既然事情尚有缓和余地，那就不妨暂且再商议一番。”连山于是开口道。</p>
玄牝身上的压抑气息慢慢平复，他坐下之前，则是对李凡微微行了一礼。</p>
李凡则是点头回应。</p>
归海圣者在闭目思索一阵后，对李凡道：“此段山海后十九万年，已经无潜力可挖掘。不过前十五万年，或许会有证道之。”</p>
晷命掐指推衍，他面前一幅幅画面次第闪过。</p>
最终定格在其中一幅画面之上。</p>
乃是山海中，一处迥异奇地。</p>
成千上万可能性在此聚集，却没有顺应而下。</p>
似乎是感应到了下流毁灭危似的，就此在山海中蜿蜒盘踞起来。</p>
逐渐自圆收尾，自成轮回。</p>
“此处本在前一段山海之末，接近虚界。为了避免坠于虚界之中，于是便自我生出这奇异变化。吾等先前便隐隐有所察觉，不过其于拯救山海无益，也就没有过多关注。不过现在”</p>
晷命正欲有所动作，却被连山出声打断。</p>
连山圣者看向李凡，缓缓道：“若是你想要凭此缘再度成圣，恐怕需要你亲自走一趟才行。吾等固然可以出相助，但”</p>
“一方面，这缘本就对同等气息有所戒备。若是强行插，不得反会将其惊走。二来，沾染吾等道则，恐怕更不利于你之修行。”</p>
李凡微微点头：“这道理，我自是明白。无妨，不过是再走一趟罢了。”</p>
“诸位且等我些时日便是。”</p>
“这玄牝大道，就交给道友了。”</p>
李凡着，双目中一道精光闪过。</p>
随即其所掌玄牝大道，竟真如件外衣般，被缓缓褪下！</p>
被放弃后，无主玄牝本能欲遁走。</p>
却被另外的玄牝圣者所掌控。</p>
至于李凡</p>
没有山海大道加持，本应修为退回超脱境界。</p>
但他身上，却依旧有朦胧光辉闪耀。</p>
即便诸圣注视，一时间也难以看出虚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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