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
沉默了许久，四皇子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似乎有些心累的挥了挥。
秦立拱一拜，慢慢退出了大殿。
与此同时，天牢内。
盘膝而坐的李纯深吸一口气，随着法力的转动，一股股雄浑的血元力从问天镜里流淌出来，在他身躯上不断流动。
“力量大道无法具现化出来，应该是我的肉身强度还没有达到可以让它具现的程度。”
“本以为天星霸体练成后，我的肉身就已经走到极限了，现在看来，还有成长的潜力。”
幽暗中，他瞳孔精光一闪，双掌猛的一合。
“轰隆”一声，雄浑无比的血元力，便如怒海倾灌一般，涌入他的身躯。
只一瞬间，他体内每一个细胞，仿佛被唤醒了一下，开始疯狂吞食消化血元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消耗了一千亿血元石，亦或者两千亿，李纯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的金骨，金色竟然逐渐褪去，有从金黄色转化成正常洁白颜色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
断掉血元力的继续灌溉，李纯在自己臂上划开一个口子，看着被血肉包裹着的骨头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一身金骨若变回正常的茭白，这还算是金骨吗？
“我的血液，竟然也从金色逐渐变回了血红色。”
注意到从口子内溢出的血液，李纯眉宇皱得更深了。
金骨金血，这是修道者的标志，若变得和正常人一样，还算是金身吗？
“返濮、归真，返濮归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思索了许久，李纯眼里精光逐渐高涨，呢喃自语道：“去掉外在的装饰，恢复原来的质朴状态，方为归真返璞。”
握了握拳头，李纯不仅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样，反而觉得在不动用法力的情况下，自身变得更加轻盈，并且更有力量了。
“我的头发。”
撩了一下两鬓，李纯清晰的看到，本来已经雪白的头发，竟然重回黝黑。
也就是，随着他身躯的返璞归真，他的生命力，也得到了空前的增长。
“修道者的返璞归真，是神魂，去掉繁琐，三魂七魄融为一体，让魂魄得到升华，以魂御体。”
“而古武者的返璞归真，是身躯，去掉外在华丽，重归朴素，让肉身得到升华，以体御魂。”
确定自己肉身不会出现问题后，李纯不再犹豫，再度将血元力引动，不断往身躯灌溉。
随着血元力的不断倾灌，随着金骨金血的褪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李纯骨骼上的金色全部褪去，当他金色血液幻化回了最初的血红色时，冥冥之中，一股无上力量，骤然加持到他身上。
“开！”
紧闭的眸子豁然睁开，李纯额头青筋暴起，沉声低吼。
“轰隆”
刹那间，他脑海一声轰鸣，意识蓦然恍惚起来。
下一秒，他的意识体，出现在大道长河上。
长河中，他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寂灭大道。在寂灭大道旁边，一条气息和李纯一模一样，且力量感爆棚的大道静静流淌着。
“起！”
李纯念头微动，尝试着引动力量大道之力。
下一秒，安静的力量大道立刻沸腾了起来，一如当年的寂灭大道，源源不断的大道之力，冥冥之中加持进他的身躯。
李纯的意识体瞬间回过本体，他清晰的察觉到，自己体内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充盈了莫大的力量。
“寂灭！”
一声令下，寂灭之力在他身躯内爆发出来。
李纯看着左寂灭之力，右纯粹力量，在这一刻，他有一种错觉，仿佛此时此刻，自己才真正掌控了自己，这种掌控，是生死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法剥夺，哪怕连天道都无法剥夺。
两条大道的无上之力，给予了他极大的信心，他甚至觉得，自己一拳可以打死东临王。
瞥了眼玄铁所铸的牢房，他眼里浮起跃跃欲试的神色。
寂灭大道和力量大道结合，不知道能不能打破这个囚禁他的牢笼。
突然，他身上的寂灭之力微微颤动了一下，李纯豁然起身，眸子里杀意一闪而过，目光定格在了牢房黑暗的角落。
却见黑暗不断蠕动，紧接着，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修长人影，便出现在了那里。
“谁？”
李纯瞳孔紫金色一闪，黄泉眼立刻开启。
不过很可惜，哪怕开启了黄泉眼，他依旧无法窥探来人的面孔。
“我。”
人影微微往前。
透过缝隙渗透进来的光芒，李纯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孔，身上杀意蓦然消散，消瘦的身躯不由僵住。
这张面孔，化成灰他都认得。
“李大哥。”
出现在牢房内的四皇子一步步走向李纯，一如当年，满脸憨厚善良。
李纯死死盯着他这张脸，旋即冷笑一声，眯眼问道：“我该叫你农安良，还是四殿下？”
“不过是个称谓罢了，李大哥何须在意？”
四皇子在距离李纯一米左右，也不嫌弃牢房地板的潮湿，稳稳盘坐下来，旋即抬做了个请的势。
李纯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压制下内心的骚动和兴奋，与他面对面坐下。
两人彼此对视良久，四皇子突然轻叹了一声，惆怅道：“李大哥，你心中，难道没有疑问吗？”
“有，但你会吗？”李纯反问道。
堂堂中央王朝四皇子，从他入道开始，便潜伏在他身边，骗取他的信任，如果这都不算算计，那天底下就没有算计了。
四皇子做这么多，绝对有他的企图。
一个人算计另一个人，会把自己的意图出来吗？显然不会。
四皇子仿佛看穿了李纯心中的质疑和不信任，眼里不由浮起失落，不过刹那间便恢复了平静，无奈道：“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存在算计你，把你作为棋子的心思。但时过境迁，我可以以道心发誓，我对李大哥，只有诚心，再无一丝利用企图。”
听得这话，李纯冰冷的面孔稍缓，沉默了一会，道：“我找了你接近百年。”
“我都知道。”
四皇子直视李纯，在他眼中，没有看到任何虚情假意，只有一片真诚。
“并非农不想与你相见，是农无法与你相见。”
完这句话，牢房内又陷入了一阵颇长的沉寂。
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时隔百年，再次相聚，此时此刻，二人都是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不怪你。”蓦然，李纯一声长长叹息，浑身放松下来，脸上的警惕和冷色，也消散一空。
听得这话，铮铮傲骨的四皇子，哪怕面对中央大帝，依旧昂首挺胸的四皇子，第一次低下眼帘，第一次微微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