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跑是不可能的，老规矩，不管周四顺何时打道回府，事先早有一辆马车在外等候，等着送他回河西周家。</p>
但这回，顾二柱还真不是和亲家瞎客套，他今晚也要回村一趟，去他大伯二伯家坐坐，刚好顺路的。</p>
不比白天有太阳天气暖和，此时被夜色笼罩的大地，空气中还泛着一股子寒意，风吹来还有刺骨寒意。</p>
好似严寒的冬日还不甘心落下帷幕，还和初春较劲着，坐在马车车辕上兜风的滋味就不好受，好在不远。</p>
顾文轩就见顾二郎勇得很，出门之前让他披上大氅还不乐意了，又不进车厢，这一下子缩脖子了吧？</p>
样儿，就这身板，能和他长年累月习武的体质相比，还学他一件棉袍坐外面，要风度不要温度了。</p>
“笑啥？”顾二郎没好气拍了一下自以为不知在偷乐什么的傻弟弟，“给你大闺女取好名儿了？”</p>
又提这个茬了，他不就觉得什么名儿都配不上他闺女，这有什么好调侃的，“不急，我还要再想想。”</p>
顾二郎忍不住笑出声，睨了傻弟弟一眼，抬头望夜空的，想了想，“你猜五郎媳妇这一胎是男是女？”</p>
把你给无聊的，顾文轩望了眼夜色下不远处的他三叔家院子方向，忍俊不禁摇头，“五郎不是四郎。”</p>
你是想，五郎不管头一个孩子是生儿生女，不会像四郎嘴上的好听，等他媳妇生下闺女不要老嫌弃了？</p>
可你哥我是这个意思，答非所问啊，六郎！顾二郎懒得伸，胳膊肘碰了一下顾文轩，正要开口，就听到一声喊。</p>
“前头是二哥吗？”</p>
老叔？</p>
老叔！</p>
这个时辰，老叔怎么往村尾来了，往常这个时辰不是正忙着，看着也不像是去榆园或是三叔家的样子？</p>
“是我和你周三哥，你这是上哪儿？”顾二柱点了一声有周四顺在，以免老弟了什么不该的话。</p>
顾老四闻言立马和周四顺打起招呼，一抬高拎着的一个土篮子，“这不，我还要去我老叔那儿了。</p>
今儿不知是啥大日子，天都黑了，我大伯二伯这会儿还在我老叔家没回来，听我娘，我爹也在那儿。”</p>
顾二柱想巧了，他爷仨可不正想去找他们几位，一听到居然连他老子也在那儿，让他差点咬到舌头。</p>
不管老头子是不是被老叔叫过去臭骂一顿，他爷仨是不能去了，他可不敢等一下，等他爷仨一起去老叔家。</p>
不要看老叔比大伯还两三岁，耐不住老叔辈分大啊，性子又火爆，老头子这回一准不光挨骂，还挨抽了。</p>
老叔头那条鞭子，可不认人，连大伯一把年纪了都被老叔抽过，该，让你偏着老大想搭上黄县尉！</p>
能惯你，老叔会惯你？真当他这个当儿子的不会找老叔告状，还不会找大堂哥诉苦，这不，被叫过去了吧！</p>
“那我爷仨先去河西，等从长根家回来再去老叔家——”顾二柱想想，“还不知啥时回来，算了，还是不耽误老叔早点歇着了，你还是权当今晚没见着我爷仨好了。”</p>
看着顾二柱完，大一挥的，顾老四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有没有半道遇上，是他撒谎就能瞒得了的事儿？</p>
这儿离老叔家才多远，就隔了三五家，又不是三更半夜大伙都上炕歇着了，不瞅右边院子就出来一个老子东张西望了。</p>
你觉得人家回屋能不和家里人有马车进村了，还是不听见谁和谁话来着，信不信老叔明早就知你有意不和我一起上他家？</p>
要不是周四顺在场，顾老四高低要和他的好二哥唠唠找借口要怎么更稳妥，比起当没见着，还不如实话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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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又要去找周长根的，还是爷仨一起上门，是又要建啥作坊了，还是哪个庄子院子不够大，要扩建了？</p>
大舅子前几天可不就私底下了，他二哥家这回买了好多庄子铺子，周长根那老子真是积德了，又有得忙了。</p>
好生羡慕周长根的顾老四目送马车离开，直到马车拐弯不见影子，他方才摇了摇头，迈开大步朝老叔家快步而行。</p>
到的时候，院门不出他意料之中的紧紧关闭着，用力推，还是推不开，随之而来的还有门后一声。</p>
“谁啊？”</p>
顾老四连忙报上大名，免得门后的堂兄听岔了他的名儿，还误以为外人来了，找借口不让他进去了。</p>
这不是堂兄干不出来的事情，天黑之前堂嫂就连儿媳闺女的一道被堂兄找借口打发到他家待着了。</p>
不不不，不对头，干啥让堂嫂带儿媳闺女上他家，他不被这个堂兄算计了，是不是想他去找二哥来着？</p>
“哈，哥，在外头守门呢？”看着慢吞吞的可算开了院门，让他进来的堂兄，顾老四心里很不爽地问道。</p>
阴阳怪气个啥！</p>
顾扬修转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点声，别我没提醒你，我爹动那条长鞭子了，你还是晚点再进屋的好。”</p>
啥？</p>
顾老四听到这话，吓得他原本腾出来想搭把让顾扬修闩门栓的右不由一滞，有多少年了，老叔怎么又动那条长鞭子？</p>
抽谁？</p>
老头子？</p>
怪不得堂嫂带儿媳闺女在他家不回来了，怪不得娘和二伯娘还在大伯娘那儿，怪不得二哥明明要下马车了，后来又权当没见着他爷仨。</p>
难怪那会儿听了一半，心里老觉得有哪不对劲，亏他还以为自己想多了，可不就是去周长根那儿犯得着连二郎也过去？</p>
二郎是二哥长子，二郎不是刚刚好代表二哥和他来老叔这儿，哪用得了二哥从河西周长根家回来还要路过老叔这儿。</p>
难不成二哥不是和他一样怕老叔骂爹，被二郎六郎听见不好，总不会算准了爹今晚在老叔这儿，老叔一准动那条长鞭子了吧？</p>
“我爹被老叔罚了？”</p>
顾扬修默默点头，举起一双。</p>
挨了十皮鞭？</p>
惨了。</p>
是谁和老叔了让老叔大动肝火，不可能是二哥找的老叔，二哥要告状，早八百年前找老叔做主了。</p>
三哥？</p>
他都不敢找老叔诉苦，三哥更不敢找老叔告密，那还有谁？</p>
“你大哥也在里头。”</p>
“啥？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