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杀暗藏意难收</p>
天光泛白，陈沐躬身一揖，就从云海飞阁告退出来，飘然落下。</p>
此时山门之前已无多少人影，若放到以往，定有许多人候着陈沐道喜一声，也算是亲近亲近。</p>
可这一次经此闹剧，他们还没有那般厚脸皮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后上赶着祝贺。</p>
思来想去，他们索性趁着真君召见陈沐，灰溜溜地各回各府了。</p>
至于还剩下的身影，自然是打心底里亲近陈沐一方的。</p>
“陈上真，真君可还有什么指示”溟玄道人高声问道。</p>
陈沐摇了摇头笑道：“今日有劳掌教了。”</p>
虽溟玄道人亦有默认阮游入主上真的想法，但与两位真君一样，皆是为师门考虑，并无其他私心。</p>
只从这一点上，他就不会多什么。</p>
“陈上真太客气了。”</p>
溟玄道人微微一笑，而后点头道：“今日上真回宫，贫道就不打扰你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可着人传信于我。”</p>
完，他转身纵起云烟，甩袖而去。</p>
待掌教走后，风莲等人连忙凑了上来，纷纷拜下，齐声道：“我等为陈上真贺。”</p>
陈沐颔首一笑，挥托起了众人，又止住了想上前话的紫阳以及余成端，言道：“回宫再。”</p>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踩云而去，未出多时便到了上真地界，入得上真正殿。</p>
阮游今日去位，连带着不少宫中执事也消去了名录。</p>
陈沐投目望去，不觉间点了点头。</p>
且看殿中一二十道身影，却与甲子之前没有太多差别。</p>
他略作沉吟，而后看向紫阳道：“师兄，魔劫将近，宫中人数还是少了些，你可抽空留意一番，若无太大问题，可以多收拢一些。”</p>
他不担心宫中人多，在山门之前时皱眉也是有意为之，只为借题发挥，并无怪罪之意。</p>
毕竟正如他所言，上真宫偌大一个道场，只区区一二十执事，已然不足为用。</p>
紫阳点了点头，笑着回道：“既然上真信着老道，老道定当尽心尽力挑选。”</p>
陈沐笑了一笑，又看向了风莲真人。</p>
对这个上任宫主的道侣，他自觉并未特别照顾过对方，可其却在阮游的压迫之下，仍能坚定的偏向他这一方，让他颇为意外。</p>
如今他下正缺着人用，既然其对自己如此忠心，他也不介意给对方点好处</p>
想了想后，他心中一定，开口道：“贫道观你灵隐溢，气息涌动，似有进境之象，不知你可准备了结婴灵物”</p>
风莲真人怔了一怔，垂首自视，不由暗忖道：“我何时有着进境之象了”</p>
可转瞬之间她便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陈上真要许给她结婴之诺吗！</p>
“结婴”</p>
她心中顿时狂喜，一双美目频放异彩，急忙拜下回道：“奴家奴家已有准备，只是不得空闲”</p>
此话刚一出口她就有些脸红，什么叫不得空闲，天大地大哪有结婴事大，是个人也不会出这等借口吧。</p>
果不其然，余下执事们心中异动纷纷，转眼便觉察出了其中韵味，羡慕不已。</p>
若是早知道能换来结婴契，他们也不缺直面阮游的决心。</p>
不过谁人能未卜先知</p>
也正是因此，才愈发显得风莲真人的勇气，她值得这份奖赏。</p>
陈沐淡淡笑道：“自今日起，风莲执事便入宫中显华洞修行吧。”</p>
显华洞，上真宫内三大灵穴之一。</p>
虽然比不得宫主、殿主二人洞府，但也是世所罕见的灵华荟萃之地。</p>
风莲真人声音都近乎颤抖起来，俯首又是一拜：“奴家多谢上真恩赏。”</p>
陈沐颔首一笑，而后一挥袍袖，紫阳顿时了然，率众行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p>
片刻后，殿中只剩师徒二人。</p>
陈沐温和道：“成端，为师不日就要闭关修行，而在这之前，却需先把你的去处定好。”</p>
余成端稍觉意外，疑问道：“师傅这是何意弟子愿在恩师膝下修行。”</p>
陈沐摇头一笑，起身踱步缓行，清声道：</p>
“你所修剑道，若是境界尚低，为师还可以触类旁通，与你指点一二，可眼下你已勘至金丹后期，再进一步就要结婴，以为师的剑道理解，能教你的甚少。”</p>
“魔劫将近，其中危难不知凡几，为师不能不为你早做谋划”</p>
余成端心中一暖，严正面容缓和下来，俯首跪下道：“值此关要时刻，弟子实在不愿师傅为我费心。”</p>
陈沐摆了摆，道：“你的去处，为师早在回返中洲之前便已有数。”</p>
他自怀中拿出一张信件，点出一道法力托着送到了余成端的中。</p>
“这里有我书一件，你且拿上立即远行，到洗剑池寻李剑一李道友，他会为你安排好之后事的。”</p>
余成端脸上一惊：“冼剑池”</p>
身为剑修的他，自然知道此界第一剑修道统。</p>
诚如天下修士向往黑白道宫等玄门大宗，他又如何不神往冼剑池</p>
只是道统有别，以常理而言，他当永无会实现罢了。</p>
没想到，恩师却为他打破了这个世俗阻碍</p>
陈沐微微笑道：“你别高兴的太早，冼剑池根本剑经可不是为师的面子就能拿下的，你此去求道，顶多只能得些边边角角”</p>
“如此就已足够！”</p>
余成端突然出声，神情激动道：“哪怕只是冼剑池的微末剑义，也足以令弟子与自身比较求证了！”</p>
冼剑池之所以能被天下剑修所追捧，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极为正统！</p>
其剑义包罗万象，无论是何方剑修，只要天资卓越，皆能从中明悟本我剑意。</p>
陈沐自然也是了解，见状欣慰道：“既然你有此决心，想来日后当能有所成就。”</p>
话音落下，他正好缓步走至殿门，顿了一顿后，背对着余成端挥道：“劫起之前回来即可，去吧。”</p>
完，他迈步走出正殿，朝着洞府走去。</p>
余成端扑通一声再拜，直到看不见背影之后，方收起信件，体内剑鸣一声，立时冲天而起，破界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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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p>
龙象山。</p>
魏明德端坐洞府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周身气随着呼吸间震荡旋转，隐隐闪现气血之芒。</p>
不知过了多久，他张口深深一呼，气便缓缓平复下来，双眼睁开，闪过一抹喜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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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月许功夫，便可一举突破至后期之境！”</p>
他双成拳一握，只觉干劲十足，正准备再练上一会儿时，忽听得外间有声喧哗。</p>
他眉头一皱，喝道：“何事喧闹”</p>
投目望去，就见自己的弟子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其持一封飞书，使劲的摇晃着道：“师傅，陈前辈自南疆回来了！”</p>
“哦”魏明德眸光一亮，当即大笑着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回头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随为师去迎上一迎”</p>
陈沐前去南疆拜会妖祖没有遮掩行踪，所以被紧挨着南疆的龙象山得知。</p>
而魏明德自忖在蓬莱仙宫时与陈沐合作的颇为愉快，早早便有所准备，打算在半路上截下陈沐好好招待一番，也算是蹭蹭热闹。</p>
这才有了今日一幕，只不过</p>
那弟子怔道：“师傅，陈前辈已经到了黑白道宫”</p>
“啊”魏明德面露不豫：“我不是让尔等守在极天上等候吗，怎还被他掠了过去”</p>
那弟子顿感冤枉，嘟囔道：“以陈前辈的境界，想要掠过我等不是随之事吗”</p>
“我看还是师傅你的心不够诚，若是真想与陈前辈叙上一叙，何不亲自去那极天之上”</p>
魏明德当场把眼一瞪，喝道：“放屁，老子修行到了关要时刻，这才指派给了你们，谁知道你们这般没用！”</p>
到这，他不耐烦的连连挥：“得得得，人都到了你再来通传又有何用，滚出去吧。”</p>
那弟子也习惯了师傅这幅样子，一点都不害怕，嘿嘿一笑道：“弟子还没完呢。”</p>
“快快！”</p>
弟子道：“陈前辈当真了得，一入道宫便掀起了‘腥风血雨’”</p>
他边边张牙舞爪的比划，绘声绘色地讲起了飞书传来的情景。</p>
“只听轰的一声，陈前辈施展出了最为拿的盖世水法，以一招海纳百川接下七人合力，最后更是唤出了一把十万丈金色大砍刀，轻轻松松破解了围攻之势”</p>
良久之后，那弟子眉飞色舞，夸夸其谈，终是将飞书上的事讲了个清清楚楚。</p>
魏明德都听愣住了。</p>
眼见自己弟子还在意犹未尽的咂舌连连，他对着脑袋上去就是一巴掌，一把夺过飞书自己看了起来。</p>
“以一敌七，阮游十大长老之首金钟道人真君信重，复任上真”</p>
魏明德喃喃出声：“乖乖，这还是人吗！”</p>
失陷甲子年限，一朝回返，便传出此等骇人战绩</p>
“还让不让人活啊！”</p>
他仰天长呼一声，几乎要悲戚的哭了出来。</p>
自从陈沐失陷之后，他深感压力，一刻也不曾停歇，时至今日，才好不容易摸到了进境后期的契。</p>
可对方倒好，困在隐秘之地也能有此成就，却显得他很是多余了起来</p>
“师傅，你不会要哭吧”弟子好奇审量道。</p>
“滚！”</p>
“诶。”</p>
弟子拔腿就跑，只是还不等出得府门，便听魏明德又突然喝道：“等一下！”</p>
“师傅还有何事”</p>
魏明德摸着下巴转了两圈后，以拳击掌道：“速速准备一份贺礼，以为师的名义送过去。”</p>
那弟子不解道：“飞书都传来了，此时再准备贺礼是不是太过刻意了”</p>
“算你子还有些见识。”</p>
魏明德称赞一句，而后笑道：“不过师傅再教你一次，是谓，刻意总比不送的好。”</p>
“这不是废话么”</p>
那弟子撇了撇嘴，拱领命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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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譬如这幅场景在中洲各大道脉中皆有上演。</p>
有赖于陈沐惊世骇俗的战绩，短短一日功夫，陈沐回返中洲，复任上真宫宫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中洲。</p>
世人反应不一，可最后选择却不约而同的极其一致。</p>
那就是各家送去各家礼，权当在陈沐面前露过面了。</p>
唯有汝南姜氏，与中洲大势有所不同</p>
隗阴城。</p>
一座高阁之中，姜氏老祖落座上首，中持有一份飞书，脸色阴晴不定。</p>
一旁的侍女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暗暗祈祷老祖勿要发火。</p>
她们不知道飞书上的内容，却知道送来飞书的姜二老爷唉声叹气连连，想来不是什么好事。</p>
气氛近乎凝滞，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声音响起。</p>
“去把修齐叫来。”</p>
侍女们松了口气，连忙躬身退下。</p>
不多时功夫，便见一个三旬年纪左右的银发男子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修齐见过老祖。”</p>
此人名唤姜修齐，若按辈份，还要低于姜正初、姜千睿等人一辈，只不过年龄相近，因为天资不俗，成为了继他们之后的姜氏新道子。</p>
姜氏老祖眸光冰冷，将飞书抛给了他后，沉声道：“黑白道宫的方道人，可是受了你的鼓动”</p>
姜修齐早有预料，闻言坦然承认道：“此事本非我意，我只想着去掉那个北原修士的上真之位，谁承想黑白门人徒有虚名，被其”</p>
“砰！”</p>
姜氏老祖拍案而起，呵斥道：“老夫是不是特意嘱咐过你，眼下魔劫为重，勿要去招惹是非，你却偏偏卖弄那点儿聪明，还妄想去掉那人的上真之位”</p>
“怎么，老祖都做不到的事，就凭你几言几句便能大功告成了”</p>
“自狂自大，如何做我姜氏道子，如何承继姜氏道统！”</p>
其声仿若洪钟，气都为之引动。</p>
眼见老祖震怒，姜修齐连忙认罪道：“是孙儿错了，老祖万莫动气，自此以后，当本分行事，不负老祖、不负姜氏期望！”</p>
姜氏老祖闻言缓了口气，又转而坐下后，叹息道：“希望你能记住今日之言，那人非是尔等可以对付的了的。”</p>
姜修齐连声称是，可还是没能忍住问道：“那难道我们就不为族叔他们报仇了吗”</p>
姜氏老祖眸光渐沉，许久不言。</p>
直到姜修齐又一次抬头之后，他方低声缓缓道：“此事无需你担心，姜氏尚有老夫在，只待一个绝佳时，老夫当要将其一举灭杀！”</p>
“只是不是现在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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