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末(晚七点)</p>
大周没有宵禁,</p>
此刻大部分汴京百姓还未就寝。</p>
寿安堂卧房内,</p>
盛家长房二房的两位老太太都上了年纪,此时已上到了床榻倚在了靠枕上。</p>
房妈妈和崔妈妈侍立在一旁,笑看着在床榻上话的两个老妯娌。</p>
老夫人的性格,房妈妈是了解的,</p>
自家姑娘出身勇毅侯府性格骄烈,</p>
当年身为煊赫的勇毅侯独女也是进宫待过许久。</p>
年轻时候认识的闺阁姑娘帕交,如今多数已经是祖母、嬷嬷了。</p>
但也因为老夫人的性格,</p>
多年来这些帕交很少会和老夫人睡在一个床榻上,</p>
而长房的大老太太就是不多的能和老夫人一起睡的人之一。</p>
听着两位老人握着对方的话的轻笑声,房妈妈心中不禁回想起了多年前如此时相似的场景,</p>
不过那时候,</p>
宥阳的床榻上没有笑声</p>
当年此景,是自家姑娘的亲生儿子盛缜刚被那贱人毒妇害死</p>
那时自家姑娘性格骄烈刚直,不屑于和那贱人毒妇斗法争宠,更没有害人防备之心。</p>
可是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p>
一朝不慎,自家姑娘被人害死了独子!</p>
丧子的锥心之痛以及对自己不防备的极端自责懊悔,让出身侯府独女,多年以来没有受过任何挫折委屈的自家姑娘几乎疯掉。</p>
自家姑娘先是整日以泪洗面绝食,后来整个人开始变得魔怔不时的胡言乱语,眼看着整个人就要疯了。</p>
可勇毅侯府远在千里之外的汴京,房妈妈和崔妈妈当年年纪也不大,没有任何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p>
请了郎中也给侯府去了信,便只能等着。</p>
还是当年被大房妾室苛待的大老太太,插着木簪穿着一身带补丁的破旧衣服来开解的自家姑娘。</p>
大老太太的长女盛纾,也是患病后被妾室耽搁没能及时就医,活生生死在了大老太太的怀中。</p>
大老太太就是这般的在床榻上拉着自家姑娘的,看似轻描淡写的着自己的丧女之痛的经过后,满脸厉色的捏着自家姑娘的沉声道:</p>
“我就是要活着,我一定要活着!纾儿没了,我不能死!我死了就没人记得我的女儿纾儿了,就没人给她报仇了!”</p>
“我要占着这个嫡妻的位置!那贱人想要让我心痛而死?她是白日做梦!我不会疯也不会死!”</p>
“我要让那贱人也尝到我女儿所受的痛苦!”</p>
“妹妹!!!你这般疯了傻了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呀!”</p>
“你要是死了,谁还记得缜哥儿?!”</p>
也是大老太太在这一番话的时候,自家姑娘虽然泪流不止,但眼神却在缓缓变得清明。</p>
两个妯娌齐齐痛哭之后,自家姑娘才开始吃起了饭。</p>
其实房妈妈知道,大老太太是把自己已经结痂、深可见骨的伤口重新揭开给自家姑娘看,盼着能用这鲜血淋淋把自家姑娘给叫醒。</p>
想着这些,</p>
听着老夫人“起长梧的婚事,咱们倒先不着急找那些不知道根底的,或可在亲戚中问一问”的话语,</p>
房妈妈很是同意的点着头。</p>
夜色渐深,</p>
房、崔两位妈妈离开了老夫人的卧室走到了外间,</p>
房妈妈看着站在外间,十五六岁正是碧玉年华的女使低声道:“翠微,今晚两位老夫人话的有些多,润喉解渴的饮子我让丹橘备好了!等会儿老太太叫你,你便给两位老夫人端进去。”</p>
“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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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笑着福了一礼。</p>
听着外间对话的声音,</p>
大老太太笑看着老夫人:“你家素琴向来是是个贴心的”</p>
老夫人笑道:“那是,她可是我亲挑的”</p>
着,老夫人看着容颜苍老的大老太太叹了口气:“老嫂嫂,当年你也是这般的在床榻上安慰我!这么多年了,可转眼一想,事情似乎就发生在昨日”</p>
大老太太拍了拍老夫人的,满眼怀念的叹了口气。</p>
“老嫂嫂,与淑兰定亲的孙秀才,都这么多年了,乡试可过了?”</p>
大老太太摇了摇头:“这次我带他来也是为了此事!老妹妹在汴京认识的人多,还要麻烦你请几位大儒帮他开开窍。”</p>
“老嫂嫂,找人倒是不难,家中书塾的庄学究便是教出不少进士的大儒!可是,这孙秀才的事情我早前和你过”</p>
“老妹妹,如今是维哥儿娘子掌家,我一个老婆子实在不好多什么!”</p>
老夫人有些惭愧神色的抿着嘴:“怪我!是我没管束好我那眼窝子浅的儿媳妇盛王氏!让维哥儿娘子受了委屈,才觉得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p>
大老太太看着床榻旁的帐幔:“儿大不由娘,老妹妹你何尝没有难处啊!对了,今日瞧着华姐儿面色很是舒坦,看着是在婆家没受委屈的!”</p>
老夫人面上有了笑容:“我那侄儿媳妇也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自不会为难华儿。”</p>
两人着话,中间叫了翠微奉上了润喉的饮子。</p>
当桌上的蜡烛已经燃烧了大半截时,</p>
翠微再次走了进来,</p>
看着精神还不错的两位老人笑着福了一礼道:“老太太,时辰可不早了!大老太太又不是明日就回宥阳,您两位再这么聊下去明日可就起不来了!”</p>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翠微:“好好!我们知道了!把蜡烛给吹了吧!”</p>
翠微又福了一礼后,端着蜡烛退出了卧房。</p>
卧房陷入了黑暗,</p>
“我叫了余家老妹妹明日过来,到时咱们继续。”</p>
“好好!起来,我现如今还记得当年余家老妹妹跟着余老大人赶到宥阳,看到你后痛苦流泪的模样。”</p>
老夫人眼中有些追忆的道:“她性子向来娇弱,如今当了祖母也是一点没改”</p>
声音渐,两位老人逐渐睡了过去。</p>
转过天来,</p>
一早,</p>
从跑马场锻炼完的徐载靖正坐在桌后吃着早饭,</p>
“嫂嫂,我记得你过淑兰姐姐的婚期已经定下了,是什么时候来着?”</p>
正在给载章夹菜的华兰放下筷子,笑道:“就在今年!”</p>
听到这话,</p>
徐载靖一愣,</p>
知否他是盘过几遍的,依稀记得淑兰成婚后三四年,盛家长房大老太太便在帮淑兰和孙秀才和离后去世了,身体可能是不太好的。</p>
而且,徐载靖觉得,大房老太太身体垮的这么快,和自责以及日夜担忧淑兰的将来不无关系</p>
但这些年盛家大房生意做的大了许多,银钱是没少挣的,也不知道盛维有没有帮大老太太请名医诊疗过。</p>
“华儿,既然盛家大房是为了他们家长子婚事而来,那么明日我便请吴大娘子来咱们家一趟。”</p>
华兰笑着点头。</p>
“起来,我也许久没见过姑姑了,今日咱们再去一趟凑个热闹。”</p>
孙氏完,华兰看了眼大嫂谢氏。</p>
“你嫂嫂自然是在家中留守。”</p>
徐载靖放下碗筷:“母亲,孩儿吃饱了!”</p>
孙氏点头:“靖儿,你祝家表哥的大舅子岳哥儿婚期将近,载章已婚不方便去,我想着让你去一趟。”</p>
徐载靖用丝巾擦着嘴:“是在盛家的蝶姑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