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晃动，</p>
常嬷嬷微微摇头，踌躇的道：“夫人，有这么一对狠心的父母，余大姑娘将来嫁到咱们家，会不会因此连累烨哥儿”</p>
白氏看向顾廷烨道：“烨儿，你觉得呢？”</p>
顾廷烨垂眼看着地面没有话。</p>
白氏和常嬷嬷对视一眼，道：“烨儿，你是侯府嫡子，没了这门亲事，咱们再找便是！你心中若是不愿，为娘便是拼着惹皇后娘娘不快，也要进宫”</p>
顾廷烨抬起头，看着白氏道：“母亲！”</p>
待白氏看向他，顾廷烨摇头，正色道：“我是男儿，亲事不成自然另找便是。但是，咱家这样做，嫣然姑娘以后还怎么议亲。”</p>
白氏摆：“烨儿，余家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和咱们家不成，也不会难找的！”</p>
顾廷烨急声道：“母亲，儿子是看中余大姑娘的！”</p>
“您儿子要军功有军功，以后还要走科举入仕，可不是什么荫官！以后余家有什么事，我挡在她前面便是。”</p>
看着眼前一副大人模样，有责任有担当的二儿子，白氏嘴角含笑，眼中满是赞许的，正要称赞顾廷烨的时候。</p>
顾廷烨继续道：“再，靖哥儿他义弟是卢公爷！那余大人任职工部，以后敢做什么事儿，我让靖哥儿找关系整他！”</p>
看着常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顾廷烨摆道：“嬷嬷，你放心！那余二郎更是好，我一只就能把他按那里！”</p>
白氏嘴角笑容消失，深呼吸调了下心情，道：“嗯，既然烨儿你这么想，那为娘就多去几次余家！”</p>
顾廷烨笑着点头：“嗯！”</p>
“赶紧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上学。”白氏道。</p>
“是，母亲。”</p>
待顾廷烨离开屋子，常嬷嬷搀扶着白氏朝卧房内走去。</p>
来到床边，白氏坐在了床沿上，沉吟片刻后轻声道：“烨儿是越发的像侯爷了。”</p>
常嬷嬷点头道：“夫人的是！”</p>
着，常嬷嬷帮白氏将腿放到了床上。</p>
抬眼看了下白氏的表情，常嬷嬷温声道：“夫人，您进顾家门也二十多年了！我在一旁看的清楚，侯爷他虽是个长情的，对早逝的秦大娘子还有惦念，但现在大部分心思已经在您身上了。”</p>
白氏点了下头，躺到了枕头上，继续道：“嗯，烨儿他相中了余大姑娘，想来是轻易不会变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身边有没有信得过的贴身女使。”</p>
常嬷嬷放下一半的床幔，道：“不如让熠姐儿去余家一趟，多问问多看看。”</p>
白氏闭上眼睛道：“的对！熠儿去余家，广福坊附近的铺子是谁在管着？”</p>
“卫家娘子。”</p>
“嗯，嘱咐她一声，多多留意余家的婆子女使，有会多打探一下。”</p>
“是。”</p>
着，常嬷嬷将另一半床幔放下。</p>
转过天来，</p>
清晨，</p>
曲园街，</p>
勇毅侯府，</p>
此时的天色，较冬日的时候明亮很多。</p>
院内宽阔的跑马场中，有一层薄雾缓缓在空中飘着。</p>
场边的木屋前的灯笼已经被熄灭，但依旧能看清，不远处清晰新鲜的马蹄印。</p>
殷伯正和阿兰、寻书一起坐在木屋前的板凳上，不时的从身边一摞羽箭中拿起一支，查看一二后，好的放到一边，有损伤的则放到另一边。</p>
跑马场一侧直通大门，此时正有车马驶出门口。</p>
“啊哦”</p>
骑在马上捂嘴打着哈欠的青云，看着徐家门口不远处驻马而立的数名汉子，赶忙拱致意。</p>
青云前方，</p>
徐载靖笑着拱道：“高大哥，有些时日没见，瞧着你有些消瘦了。”</p>
面带疲惫的高云青笑着拱回礼：“五郎，我这些日子一直出京公干，经常风餐露宿，不过好在所获颇丰。”</p>
高云青话的时候，驻马在他身后的几个皇城司吏卒，脸上也满是笑意。</p>
徐载靖笑着点头：“那这辛苦，咱们没白受。”</p>
“哈哈哈，五郎的是。”高云青笑道。</p>
“兆大哥他们可好？”徐载靖继续道。</p>
“好！都好得很。”</p>
徐载靖连连点头。</p>
之前徐载靖从贝州回京，以及大闹北辽驿馆，顺帮着皇城司抓了两条大不一的鱼。</p>
所以，当北辽使团还没回到北辽境内的时候，</p>
很多在大周境内的，北辽谍报构留守府和妆佛台的谍子，就已经被皇城司给抓了起来。</p>
年后的这段日子，</p>
在徐载靖看不到的地方，憋屈了十几年的皇城司，战果颇丰，很是出了口恶气。</p>
不少参加抓捕之事的皇城司吏卒，今年论功行赏的时候，要凭着功劳往上升上一升。</p>
能跟着高云青过来的吏卒，自然是被兆眉峰看重的，自然多多少少知道，他们能立功的根由，还是眼前这位衙内。</p>
“高大哥，咱们边走边。”</p>
徐载靖笑着伸道。</p>
“好。”</p>
众人拨转马头，朝着曲园街口走去。</p>
徐载靖和高云青在马车前，青云和其他人在马车后。</p>
还没走出曲园街，徐载靖便大体的将事情清了。</p>
高云青点头道：“五郎，此事事一桩，一两日便能给你答复。”</p>
徐载靖笑着拱：“有劳高大哥跑这一趟，事关内眷，烦请高大哥多多遮掩一二。”</p>
高云青面上浮起笑容，道：“这些时日，司里事务繁多！奉陛下旨意”</p>
高云青朝天一拱，继续道：“招进来不少新卒子。其中一人姓李，和开封府里的老捕头颇有关系，被送到我下当个徒弟。”</p>
“此人底细清楚办事老练，靖哥儿所，探查余家女使婆子底细之事，想来他正合适。”</p>
徐载靖若有所思的点头道:“高大哥都这么，那定然是没错的。”</p>
出了曲园街，</p>
时辰尚早，</p>
街上行人并不多。</p>
“高大哥，如今北方局势如何？”</p>
听到徐载靖此话，高云青面上露出笑容：“北辽在咱们大周的耳目多已被抓，他们北辽两眼一抹黑。如今自然紧张的陈兵边境，生怕咱们打过去。”</p>
徐载靖笑着点头。</p>
高云青又道：“对了，可能消息还没传开！听西北吏卒传来的消息，徐侯麾下骑军斥候中，新出了个姓花的骁勇人物！”</p>
徐载靖眼睛一亮笑道：“哦？能被皇城司吏卒称为骁勇，可是有什么出众战功？”</p>
高云青连连点头，显然十分佩服，道：“是和袍泽前出，两人到北辽境内探查敌情，不巧遇到了北辽的一队骑军。”</p>
“一上来袍泽便被射中了肩膀！这汉子便让袍泽先走，他自己拖住那队骑军。”</p>
徐载靖：“后来呢？”</p>
高云青笑道：“后来，这汉子不但自己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牵回了十几匹驮着敌军尸首的马儿。”</p>
“据这汉子箭术出众，那受伤的袍泽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姓花的汉子简直神射，箭不仅射得快，还箭无虚发的钉人脑袋上。”</p>
“一开始人他们俩是被追，后来是这花姓汉子追人。”</p>
“五郎，侯府我也来过几次，我可见过那花姓好汉？”</p>
徐载靖笑着摇头：“那时高大哥你在京外，应该没见过的。”</p>
高云青拍了拍身前的鞍鞯，语气遗憾的道：“可惜可惜！”</p>
随即眼睛一亮，道：“这好汉，五郎你熟识？”</p>
“也算熟识，一起切磋过箭艺。”</p>
“好好好！待这好汉回来，五郎可要和我一声。”</p>
“放心。”徐载靖笑道。</p>
两人又了几句，这才分开。</p>
辰时两刻（早七点半），</p>
晨光明媚，</p>
积英巷，</p>
盛家，</p>
学习了一个时辰的学堂众人，在庄学究发话后，纷纷站起身或活动身子，或准备喝水饮茶。</p>
徐载靖站起身扭了扭腰。</p>
“公子。”</p>
云想用纸捧着两块糕点递到了徐载靖跟前。</p>
“嗯。”徐载靖点头后接过去吃了起来。</p>
云想又去木台边将徐载靖大口带柄的瓷杯拿了过来。</p>
徐载靖喝水的时候，眼角察觉到了明兰看过来的视线。</p>
当他放下瓷杯，朝明兰看过去，却发现明兰低头继续口的喝着饮子。</p>
徐载靖思忖片刻便心中了然：想是昨日下午，明兰在老夫人那里听了嫣然的事情，心中挂念。</p>
随后徐载靖和云想耳语了两句后，继续低声道：“此事多和喜鹊桃她们几个。”</p>
云想赶忙眨眼示意收到。</p>
见此，徐载靖眼中满是赞赏的点了下头。</p>
于是，</p>
</p>
上午再次休息的时候，</p>
听桃贴耳了几句话后，明兰的神色便轻松了很多。</p>
转眼间，</p>
一日已过，</p>
自马球会后，众人已经连上了十天的课。</p>
徐载靖顾廷烨等人好，毕竟年轻，虽日日早起也没觉得如何。</p>
但庄学究年纪在那儿呢，下学时便宣布明日便休沐！</p>
第二天，</p>
辰时正刻（早八点）</p>
曲园街，</p>
勇毅侯府，</p>
后院徐载靖院落。</p>
晨光下，</p>
“啾啾，啾啾。”</p>
有不知名的鸟儿声音婉转动听的叫着。</p>
院子里，茂盛翠绿的葡萄架上满是一簇簇的绿色颗粒，那是葡萄树正在开花。</p>
葡萄架下，被擦的油光水滑的大鱼缸里，鱼儿在其中欢快的游来游去。</p>
有一只戴着金铃的狸奴，迈着无声的脚步朝鱼缸走去。</p>
还没靠近便被一双白皙的给抱了起来。</p>
“还敢来我们院儿，不怕公子收拾你了？”姑娘用指戳着狸奴的毛茸茸的脑袋，脆声话的声音传来。</p>
院子里还种着其他盛开的花木，</p>
不时有蜜蜂嗡嗡的扇着翅膀，落在花蕊中采蜜。</p>
透过花枝，能看到徐载靖书房挂着轻纱的窗户是开着的。</p>
从院子里便能看到在桌案后，专心写字的徐载靖侧影。</p>
书房外不远处，有两个容貌极美的双生子女使，正合力将晾衣服的架子从屋子里抬出来。</p>
这时，</p>
一位打扮体面的管事妈妈从月门进到了院子里。</p>
“哎呦，夏妈妈呢？怎么能让你们搬这个？”进门的管事妈妈笑道。</p>
“见过竹妈妈！夏妈妈在我们后面呢！”云想和妹妹福了一礼后笑道。</p>
话音刚落，抱着一口洗衣大木盆的夏妈妈也从屋里走了出来。</p>
“公子，竹妈妈来了。”抱着狸奴的青草转头朝书房喊道。</p>
喊完后，</p>
青草有些好奇的看着跟在竹妈妈身后的一个女子。</p>
“来了。”</p>
徐载靖的声音传来。</p>
青草和云想花想对视了一眼后，赶忙跟上了竹妈妈的脚步朝屋子里走去。</p>
正屋厅堂内，</p>
“见过五郎。”</p>
进屋后的竹妈妈笑着福了一礼。</p>
徐载靖笑着点头回礼，</p>
竹妈妈没等徐载靖发问，便继续道：“之前五郎，院子里要找一位会舞剑的女师父，这不，梁家便将这位姑娘给送来了。”</p>
徐载靖看着跟在竹妈妈身后，年纪和青草差不多的女孩儿，疑惑道：“这位，是舞剑的，女师父？”</p>
随即笑道：“能被送来，想来是个有本事的。”</p>
竹妈妈笑道：“五郎得是，这位姑娘十岁便开始舞剑，在京中很是有名呢！皇甫家经常请这位去鉴赏宝剑！”</p>
徐载靖颔首，看着门口的青草等三个那是，道：“来吧，师父给你们找好了，开始学吧。”</p>
听到徐载靖此话，一直跟在竹妈妈身后，微微低头垂眼不到处乱看的女孩儿，有些惊讶的朝后看了一眼。</p>
这姑娘一直以为是侯府里的贵人，想要看自己舞剑呢。</p>
一回头不要紧，映入这姑娘眼帘的，便是旁边一溜的大高剑。</p>
这姑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p>
又细细的看了两眼后，这姑娘便口瞪目呆的朝徐载靖看去。</p>
“是个懂行厉害的！你们三个有福了。”徐载靖朝青草她们笑道。</p>
“五郎，那奴婢就先告辞了。”竹妈妈道。</p>
徐载靖起身：“竹妈妈慢走。”</p>
“五郎别送了。”竹妈妈笑道。</p>
徐载靖看着屋子里的那位‘女师父’的样子，笑道：“青草，你们三个先陪姑娘贵姓？”</p>
那女子躬身福了一礼，声音略有些沙哑的道：“回公子，女子免贵姓巩，”</p>
徐载靖点头：“陪这位巩姑娘擦剑。”</p>
“是，公子。”</p>
完，徐载靖回了书房，继续写字。</p>
巳时末刻（上午十一点）</p>
正站在窗前朝外看去放松眼睛的徐载靖，看到丹妈妈一脸笑意的进了院子。</p>
院子绿荫下，青草云想她们正一人一根木棍的在练基本功。</p>
丹妈妈见此一笑，随后看着站在窗边的徐载靖福了一礼，道：“五郎，大姑娘回来了。”</p>
听到此话，徐载靖笑道：“大姐姐回来了？”</p>
着便朝外走来。</p>
来到院子中，看着一脸苦色想要跟自己走的青草三人，道：“你们继续练。”</p>
“啊？”云想面色一苦。</p>
看着徐载靖的离去的背影，花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早知道，就不和公子想要学舞剑了。”</p>
后院正厅，</p>
“五郎来了。”</p>
随着女使的通传，</p>
徐载靖一脸喜色的撩开竹帘走了进来。</p>
“舅舅！”</p>
顾士行一脸喜色的扑到了徐载靖的腿前。</p>
“好外甥！”</p>
徐载靖一把抱起来，顺势朝空中抛了一下。</p>
抱住落下来一脸笑容的顾士行后，徐载靖笑道：“大姐！”</p>
“叔！”徐兴代不甘示弱的也抱住了徐载靖的腿。</p>
徐载靖单抱着外甥，另一只拎着侄儿后背的衣服，稍稍用力，徐兴代便飞到了半空中被徐载靖单抱住。</p>
和外甥侄儿闹了一会儿后，孩子们便被贴身妈妈们给抱到别处去玩。</p>
看着站在平梅身边的青栀，徐载靖笑道：“青栀，去我院儿里找青草，先让她们别练了！然后一起去跑马场看看马儿。”</p>
一听此话，屋里众人纷纷笑了起来。阿兰那子可是在跑马场照顾马匹呢。</p>
青栀看了平梅一眼。</p>
见平梅点头，便很是不好意思的垂首朝众人福了一礼，朝外走去。</p>
“大姐，今日你怎么有空回来了？”</p>
徐载靖坐在椅子上笑道。</p>
平梅笑着看了眼娘家母亲和嫂嫂、弟弟们，道：“自然是有事儿！”</p>
坐在一旁的华兰，眼中有些佩服的道：“五，是余家大姑娘嫣然的事情。”</p>
徐载靖眼睛转了转，今日他还没接到关于余家仆从的消息。</p>
“嫣然姑娘？”</p>
“对！”平梅点头。</p>
“她怎么了？”徐载靖问道。</p>
平梅示意华兰来，华兰点头道：“之前医娘不是嫣然姑娘受到惊吓了么？”</p>
徐载靖点头。</p>
华兰有些感慨的道：“今日廷熠姑娘去余家探望，见到嫣然后才知道，昨晚嫣然居然自己抓到了始作俑者！”</p>
看着徐载靖疑惑的样子，</p>
平梅接话道：“听廷熠，嫣然这些时日，晚上经常会惊醒，还会听到异响和看到黑影。”</p>
“和余老大人老太太了之后，请了和尚道士，一番探查也没什么结果。”</p>
徐载靖点头，满是倾听的样子。</p>
平梅继续道：“然后，昨晚，嫣然姑娘居然壮着胆子在灭灯的半夜里，藏到了屋外院子里的黑暗处。”</p>
徐载靖：“啊？半夜屋外，还是黑暗处？”</p>
平梅重重点头，表示肯定后，继续道：“下半夜的时候，嫣然便亲抓住了装神弄鬼的贴身女使。”</p>
徐载靖蹙眉道：“是嫣然身边的贴身女使搞的鬼？”</p>
平梅：“对！被嫣然从后面扑倒的时候，这女使被吓得半死，没等余老大人审问，便竹筒倒豆子的招了。”</p>
徐载靖有些无奈的笑着摇头：“不是，大姐，嫣然姑娘我也见过几次，高声话她都可能被吓到果然人不可貌相。厉害！”</p>
平梅和孙氏对视了一眼，怅然道：“婆母她知道此事后，也是惊讶，还很佩服呢！”</p>
徐载靖笑道：“想来，白家姨姨要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要刮目相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