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完话，眼中满是思考神色的在殿中缓缓踱步。</p>
走了几步后，荣妃猛地站住，看向一旁的贴身女官道：“那天给徐家五郎送礼，是谁去的？”</p>
贴身女官思忖片刻，道：“回娘娘，奴婢记得好像是窦大娘子身边那个姓沈的贴身女使，叫莲蓬的。”</p>
“啧！”荣妃有些懊恼啧出声，道：“错了错了！不该让那个女使去送礼的。”</p>
“啊？娘娘，您是不应该呀！您怀公主之前，就是奴”</p>
贴身女官没有继续下去，之前荣妃借故送到徐家的皮草，就是她送去的。</p>
“想想之前，襄阳侯府送礼，乃是顾侯爷亲自去的！当时实在不该让那女使去送，应让二郎自己亲自去才对！”</p>
荣妃着，眼睛转个不停，眼中满是恍然大悟的神色。</p>
看着荣妃继续在殿中缓缓踱步，贴身女官道：“娘娘，此事，实在是奴婢思虑不周”</p>
荣妃摇头摆：“和你没什么关系，是我欠考虑了。”</p>
贴身女官道：“娘娘，听襄阳侯是送给徐家哥儿一对儿双生子的女使，这才得了两位公子，要不奴婢”</p>
荣妃踱着步摆道：“如今徐家哥儿房里已经有三个女使了，再送人家不会要的。”</p>
着话，荣妃看向了屋内的床榻，那边帐幔已经放下，公主正在里面酣睡着。</p>
看着荣妃的眼神，一旁的贴身女官想了想之后，道：“娘娘，侯府来报喜讯的时候，二郎多了一句话，是飞燕姑娘屋里的墙面上，好像干净了很多。”</p>
看着床榻的荣妃蹙眉看着贴身女官，道：“墙面干净了？”</p>
荣显大婚时，荣妃在回雪院的屋子里待过，自是知道荣飞燕屋中挂了不少东西，而且多是和某位侯府嫡子有关的。</p>
“去打听一下！不，别打听了，直接派人，去问飞燕那俩贴身的丫头。”</p>
“是，娘娘。”</p>
贴身女官福了一礼，转身朝外走去。</p>
荣妃轻看着女官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后继续在殿中缓缓踱步。</p>
荣妃娘娘出身市井，能这么多年荣宠不衰，虽有自己姿容出色容貌神似前张贵妃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性格要强，心思敏且精明果断。</p>
这般心气，比某些男子还要强一些。</p>
就像之前的故事线中，荣妃会因为荣飞燕的事情，对即将继位的邕王拔刀。</p>
而齐国公府的遭遇，如同是被邕王当面扇了一耳光，却是连哭都不敢哭出声。</p>
在殿内踱步走了一会儿，</p>
荣妃停下脚步，</p>
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赵枋寝殿的方向。</p>
转过天，</p>
下午，</p>
皇宫中，</p>
荣妃微微蹙着眉头看着身前的贴身女官，道：“一起去了柴家？”</p>
“是的娘娘！奴婢去侯府送了您的赏赐，回宫前特意往梁家一趟问了吴大娘子几句，倒也没有定下的法。”</p>
“怪不得飞燕这丫头把东西都收起来。”荣妃点头道。</p>
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贴身女官，荣妃道：“怎么了？有话就！”</p>
“是，娘娘！就是奴婢去看望窦大娘子的时候，大娘子她眼神怨怼，心中好像颇有些怨言。”</p>
“去侯府看望女儿的辅国公夫人，脸色也有些不好看。”</p>
荣妃点头：“是我的疏漏，一是不该用窦家的嫁妆，二是不该让那女使去送礼。人家心里不痛快，也是理所应当。”</p>
女官道：“娘娘，您也是好心，她们”</p>
荣妃摆了摆，女官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娘娘，听细步，昨日徐家的马驹要送到顾家，顾家三姑娘下帖子邀请，姑娘都不想去。”</p>
“嗯，七夕后让她来我这儿一趟。”</p>
“奴婢记下了。”</p>
七月初七，</p>
七夕佳节。</p>
下午，</p>
晴空万里，</p>
从高高的宫墙上朝外望去，能看到各家各户扎起来的乞巧彩楼，彩楼上扎着的绸带随风飘扬。</p>
汴京城中的热闹街道上，车水马龙，繁华更胜往昔。</p>
百姓们多穿着新衣，路边还不时能看到售卖各种磨喝乐、水上浮以及谷板的摊子。</p>
热闹的潘楼正街上，梁晗的厮钓车正站在潘楼大门一侧，身后桌子上是几株插在精美花瓶中的并蒂莲花，身旁围着一帮子梁家的健仆。</p>
看着对面一帮锦衣华服的富家子弟，钓车喊道：“这位公子出价二百贯，还有更多的么？还有么？成交！”</p>
钓车喊完，他身旁的梁家健仆便心的捧起花瓶，朝着那人走去。</p>
从楼下众人的身上收回视线，站在三楼雅间外的乔九郎回头，看着雅间人群中的梁晗，道：“六郎，还是你会做生意，楼下那几株莲花卖完，都比的上我家一个铺子整月的利钱了。”</p>
梁晗坐在桌子边，周遭都是一群京中的勋贵富家子弟，这帮子弟身边多有女乐花魁陪着。</p>
听到此话，梁晗笑道：“那你不看我靠着谁？要是没有我徐五哥哥的鼎力相助，这买卖可不好做。”</p>
“六郎，何出此言啊？”雅间中有穿金戴玉的公子问道。</p>
梁晗一笑，拱赔礼道：“哈哈哈哈！此乃密，恕弟我不能多。”</p>
“六郎哪里话，是哥哥我冒昧了。”</p>
看到此景，雅间中的诸家子弟和女乐花魁们，适时的笑了起来，缓解了些尴尬。</p>
待众人笑声稍歇，梁晗的表哥之一，信国公裴家子弟道：“六郎，起徐家靖哥儿，这两日倒是有个传闻，你可知道？”</p>
“唔？”梁晗和雅间中的诸人对视了一眼，看着众人的神色，疑惑道：“表哥，什么传闻？你看。”</p>
裴家哥儿看了眼桌边的一人，道：“前日荣显不是当爹了么？”</p>
梁晗点头：“知道，他婆娘生了个闺女。”</p>
裴家哥儿继续道：“对！但之前，辅国公夫人自她姑娘怀孕，在外面的时候，就信誓旦旦的她家姑娘要生哥儿！”</p>
“别人问这位夫人为什么这么肯定，她也云山雾罩的不清楚。”</p>
梁晗听的直点头，眼睛在桌子上扫着其他人的表情，问道：“表哥，然后呢？这又和徐五哥哥他什么关系？”</p>
裴家子弟道：“重点就在徐家五郎身上，臣闵，要不自己你自己？”</p>
听到此话，梁晗转头看向了坐在桌边的顾廷烨表弟、世家杨家的儿郎杨臣闵，这位的母亲便是顾偃开的妹妹。</p>
梁晗眼睛一转，道：“对！臣闵你姑姑就是辅国公夫人，定然知道的清楚。”</p>
杨陈闵面上略有难色，但看雅间中众人的样子，还是迟疑的道：“六郎，我姑姑她就是，”</p>
“什么？”乔九郎有些着急的问道。</p>
“送徐家五郎些礼品，便能有会一举得男，这传闻就是京中谣传，坑人的消息！”杨臣闵表情尴尬的道。</p>
听到此话，雅间中众人的表情各有不同。</p>
勋贵富家子弟还好些，多数表情不是很惊讶，交头接耳话议论的时候，像是之前隐约听过此事。</p>
而坐在桌边陪客的女乐花魁们，眼睛看来看去，表情是一个比一个好奇。</p>
看着众人的表情，杨臣闵找补道：“这这两日姑姑回家，以及参加几位国公夫人的雅集，她被人追着问了好几次，也是一时气不过，才这么的”</p>
梁晗蹙着眉头：“这”</p>
一旁的裴家哥儿道：“虽然是气不过的，但这些话是当着一群女使婆子的面的，我们都知道了，想来京中也传的差不多了。”</p>
此话完，桌边有公子哥儿用合着的折扇拍着掌，恍然道：</p>
“嘶！听几位一，我才想起来，之前襄阳侯老侯爷可是一直没有子嗣！”</p>
</p>
“六郎，之前你一直称赞的，徐家靖哥儿身边的双生子女使，不就是老侯爷送的么！”</p>
梁晗赶忙摆，眼中略微有些惊慌的道：“啊？这，我，没”</p>
没管梁晗什么，那公子哥儿自顾自的继续叹道：“这就得通了。”</p>
坐在桌边陪侍的众花魁女乐们，听到此话，眼睛睁得更大了。</p>
“对了，榆林巷卢驸马之前也是六朵金花，之前又喜得贵子，可有给徐家五郎送过东西？”</p>
桌旁又有人问道。</p>
桌边几家二郎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没人肯定和否定。</p>
“要不，咱们派人去问问？”裴家哥儿兴致盎然的问道。</p>
“泽哥儿，廉国公老夫人是晋阳侯陶家的姑奶奶，要不你派个人试着问问？”有人提议道。</p>
被人喊到的贵少年，面带迟疑的道：“行吧！我试试。”</p>
太阳西斜的时候，</p>
晋阳侯陶家泽哥儿的亲随回了潘楼，并上楼和泽哥儿耳语了几句。</p>
看着雅间中众人十分渴求好奇的眼神，陶家泽哥儿没话，只是点了一下头。</p>
雅间外，</p>
梁晗这一帮人非富即贵，能在一旁侍候，那是不可多得的好活。</p>
所以，潘楼资深厮敏哥儿便在此处侍立着。</p>
听着雅间中的惊呼，他有些纳闷的看着走出来的侯府亲随，道：“哥，里面怎么了这是？”</p>
没等陶家厮话，雅间房门便被打开，一众公子哥儿鱼贯而出。</p>
日落西山，天色变暗。</p>
中午升起的玉兔，此时在夜空中愈发的明亮。</p>
汴京城中张灯结彩，</p>
各家各户有的扎起乞巧楼，有的则只有一条供案，</p>
供案上除了摆着瓜果贡品外，还会有未婚姑娘们乞巧的蛛盒。</p>
供案前有人吟诗作赋，有人跪拜乞巧。</p>
除了各家宅院，</p>
门前摆着名贵磨喝乐以及大大谷板的青楼楚馆中，也会有当红的花魁领着女乐们，一起跪拜月亮乞巧。</p>
佳节百态，不一而足。</p>
但，</p>
不论是高门大户还是普通人家，乃至一些还在‘营业’的正店酒楼。</p>
在乞巧结束后，供案前的人，多会聚在一起几句话。</p>
话语中多会提到‘徐家五郎’、‘送东西’、‘襄阳侯府’、‘卢驸马’等几个词语。</p>
七夕刚过，</p>
第二日，</p>
曲园街，</p>
勇毅侯府大门前，</p>
徐载靖如往常一般骑马走了出来。</p>
出门还没走多远，徐载靖就和青云对视了一下。</p>
随后，青云环顾四周，看着路边的一辆车马，道：“公子，我怎么觉得今日街上的人有些多？”</p>
徐载靖蹙着眉头颔首道：“不错！”</p>
刚完，</p>
路边的一辆马车便撩开了车帘，</p>
徐载靖和青云条件反射的看了过去，</p>
结果，两人视野里的马车中，却是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妇人。</p>
看到骑马而来的徐载靖和青云，那年轻妇人踩着车凳下了马车，带着站在车边的女使，快步朝徐载靖走来。</p>
“止步！干什么的！”青云朗声喊道的同时，还提了提坐下的马匹。</p>
“唏律律！”</p>
马儿立起前蹄，嘶鸣了一声。</p>
这番动作让年轻妇人和她身边的女使，都有些惊慌的朝后退了一步。</p>
徐载靖身后马车中的青草，也有些好奇的朝外看来。</p>
“这，这位可是勇毅侯府徐家五郎当面？”那年轻妇人不敢看徐载靖，只是垂眼怯生生的问道。</p>
“不错。”</p>
青云回道。</p>
那年轻妇人面上一喜，掌动作麻利的朝着袖子里伸去。</p>
见此，</p>
青云立马厉声喊道：“别动！”</p>
青云的喊声颇大，直吓得那妇人一哆嗦，袖子里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也掉落在了地上。</p>
徐载靖看去，却是金银质地，铸成了枣子、栗子、桂圆和莲子造型的物件。</p>
年轻妇人身边的女使，赶忙帮主家将东西捡起来，放进年轻妇人中。</p>
年轻妇人赶忙举着里的东西，垂首道：“衙内，女子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这些东西，是女子的一些心意，求您收下。”</p>
青云看了眼徐载靖，道：“你这妇人，怎么无缘无故的让我家公子收东西！真是”</p>
话了半句，青云忽然明白了什么，没继续下去，回头看了徐载靖一眼。</p>
明白青云什么意思的徐载靖，稍稍抬了下下巴。</p>
青云便驭马过去，伸道：“那，你就把东西给我吧。”</p>
那妇人抬头看了眼青云，又看了眼徐载靖，摇了摇头，迟疑道：“这不能给你。”</p>
“你这”</p>
青云哑然，回头看向了徐载靖。</p>
徐载靖有些无奈的摇了下头，驭马上前后，伸道：“给我吧。”</p>
年轻妇人被靠近的高大的骊驹，吓到朝后退了一步，抬眼看了徐载靖一下确定后，连连点头将东西递了出去。</p>
看着眼前的一对主仆，徐载靖低声道：“最管用的，还是去找女郎中看诊！京中的任家医官便很厉害。”</p>
那年轻妇人不敢看徐载靖，怯生生的点头，嗯了一声。</p>
随后，看着周围想要靠近的路人，徐载靖摇了摇头后，轻磕马腹离开了此处。</p>
来到横跨城中运河的大桥上，徐载靖驻马而立，看了会儿风景后，徐载靖将里金银质地的物件递给青云，道：“把这些东西换成米粮，送到城中居养院去。”</p>
“是，公子。”青云笑着接过东西，又道：“公子，那的能不能买些肉馒头给”</p>
“可以。”</p>
“谢公子。”青云笑着完刚想走。</p>
“等会儿！”徐载靖喊完，看着停下的青云道：“施粥和肉馒头的时候，可知打什么名号，如何？”</p>
青云想了想，拱道：“这是朝廷赏赐，为了给朝廷祈福。”</p>
“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