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p>
不远处的花间径中，</p>
徐载靖正伸将梁晗从花丛里拉出来。</p>
楼上，</p>
有官眷贵妇好奇道：</p>
“那不慌不乱的少年是哪家的呀？”</p>
“瞧着他身材健硕像个习武的，可看面容又白皙英俊有些书卷气。”</p>
“这二楼如此多的人看他，他倒是像没事儿人似的！”</p>
海朝云笑容稍敛，看向了不远处站在栏杆边话的官眷贵妇们。</p>
“那位是勇毅侯家的幼子！可是在京中名声大噪的人物！几个高门显贵家的哥儿，就是因为他打了好几架呢！”</p>
一个衣着华贵却面带苦相的中年妇人道。</p>
“为他打架？这是为何呀？”</p>
“妹妹，你久在外地不知道！之前京中闹得可是轰轰烈烈，都是这位做局骗钱！还有百姓因为他闹到开封府呢！”</p>
又一位年轻些的媳妇道。</p>
这几位话的声音传到附近，周围听到的人表情各不相同。</p>
“啊？做局骗钱这个时候还敢来赏菊会？不怕苦主来找他么？”</p>
“听是赔了钱把事情给了了。”</p>
几位官眷贵妇完，一旁有贵女附和道：“瞧他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个沉着稳重的，没想到是因为脸皮厚！”</p>
听到此话，海朝云张口欲言。</p>
可没等她话，有官眷语气不确定的道：“徐家儿子？那不对啊！之前我还听我家官人，这位哥儿勇赴贝州，不还救了很多的军资么？就连当今圣上都赏了一座宅院给他！”</p>
这话一出，</p>
周围安静了片刻。</p>
一直没有话官眷贵女们，纷纷朝方才话的几人看了过去。</p>
感受着周围的视线，那一脸苦相的中年妇人，梗着脖子道：“这这子立功，也不耽误他做局骗钱啊！”</p>
“是啊!”中年妇人旁边的人附和道。</p>
“我谭家大娘子，瞧着你，是不知道人家得了多少赏赐吧？”又有人出声道。</p>
“我我怎么不知道！可京中传闻就是如此啊！”</p>
看着不远处话的妇人，海朝云侧头低声道：“母亲，瞧着那边话的，是安国公家的大娘子么？”</p>
海家大娘子轻轻颔首：“对！是安国公大房的。”</p>
“怪不得呢！”</p>
之前金国出使大周。</p>
徐载靖提议两国武士在马球场中较量，安国公谭家子弟因为出阴招，被人一顿猛捶之后抬了回去。</p>
安国公老夫人为了此事，都告到了皇帝跟前。</p>
两家之间的龃龉，已经是摆到明面上了。</p>
徐载靖和掩着脸的梁晗、长枫等人，快步从楼下经过。</p>
二楼平台上的众人纷纷坐回了伞下自己位置。</p>
者无心，听者有意。</p>
听着方才众人的一番对话，有反应慢些的官眷贵女，此时才咂摸出味道来，坐在伞下不时的窃窃私语几句。</p>
“嘶，是啊！徐家那子之前还得了那么赏赐，又怎么会设局坑钱呢？”</p>
“这消息传的也蹊跷，速度太快了些！”</p>
“也没见人出来拦着挡着，这事儿是有些门道儿的”</p>
“方才附和谭家大娘子的是哪家姑娘？”</p>
“瞧着似乎是徽先伯田家的。”</p>
另一边，</p>
王若弗蹙着眉头，一脸不爽的看着楼下的长枫低声道：</p>
“这个庶出的东西，带他出来没见给咱们家争什么光彩，净给我丢人了！”</p>
站在王若弗身边的华兰，看了看四周后赶忙道：“母亲！枫哥儿才多大年纪，被这么多贵女们盯着看，有些紧张是理所当然的！”</p>
瞥了眼华兰，王若弗瞪眼道：“理所当然？靖哥儿那子可不比长枫大多少，看人家的样子！”</p>
华兰笑着摇头：“五郎那是上过战场，见过大场面的，可不能拿弟弟们和他比！”</p>
“有这么个事情，不定就能给哪家姑娘留下印象，亲时候也是一番笑谈啊！”</p>
“再，不还有个摔进花丛里的么？”</p>
听到这话，</p>
王若弗面上稍稍露出了些笑意。</p>
很快，</p>
长柏和长枫一起上了二楼。</p>
同王若弗和华兰见礼后，便赶忙躲避着周围的视线，走到屏风一侧，在大伞下坐了下来。</p>
“三哥哥，方才我在这边听到马儿的嘶鸣，是怎么了呀？”墨兰看着脸红消退的长枫问道。</p>
“嘶鸣？”被人看的有些懵的长枫蹙了下眉头后，恍然道：“哦！是徐五哥哥下的亲随，帮我挑了匹马儿！”</p>
听着两人的对话，</p>
一旁的长柏接过一杯茶后，边喝边看了如兰一眼。</p>
此时也不知怎么的，如兰一直没插话挤兑墨兰，只是看着王若弗和华兰。</p>
“如兰，你今日这是怎么了？”长柏问道。</p>
“啊？没没什么，二哥哥。”回过神的如兰赶忙道。</p>
长柏在四个妹妹及各自女使身上扫了扫后，眼中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p>
这时，</p>
王若弗和华兰走了过来。</p>
如兰看着华兰的脸色，赶忙讨好的笑了笑。</p>
长柏则放下茶盏，起身道：“对了！母亲，姐姐，方才在骐骥雅集上，靖哥儿他身边的亲随挑了几匹很不错的马儿！”</p>
“知道几位妹妹在练马球，便准备把那几匹马儿送到咱家去！”</p>
王若弗略微有些惊讶，道：“啊？这可要花不少银钱吧？”</p>
华兰看着明兰和品兰掩不住的高兴神色，笑道：“母亲，没什么的，可能就花些运来的草料钱而已。”</p>
“哦！那就收下吧！”王若弗点头道。</p>
一番喧嚣热闹，</p>
下午时分，</p>
太阳西斜，</p>
参加赏菊会的众人开始启程回京。</p>
盛家车马后面，多了四匹齿龄不大，体格骏捷的马儿。</p>
傍晚，</p>
积英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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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p>
林栖阁中已经点起了蜡烛。</p>
换了居家的衣服，一身酒气的盛紘坐在罗汉椅上，伸接过了林噙霜递上来的醒酒汤。</p>
“听母亲，侯府送了四匹良驹来咱们家？”</p>
“嗯！是的，紘郎！这四匹良驹，是咱们墨儿还有份呢！”</p>
抬眼看了下林噙霜泫然欲泣的表情，盛紘柔声道：“霜儿，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是因为侯府送的马儿？”</p>
“咱们墨儿不喜欢捶丸马球，那良驹咱们不骑就是了！你何必害怕伤心呢！”</p>
林噙霜摇了摇头，连带着头上的首饰跟着晃了晃，道：“紘郎的是！”</p>
盛紘喝了口醒酒汤，看着低头的林噙霜，道：“不对，瞧着霜儿你不是因为这个！”</p>
“紘郎，没什么事儿，你就别问了！”林噙霜继续看着地面道。</p>
盛紘放下瓷碗，看向一旁的周雪娘，道：“到底怎么了？”</p>
周雪娘看了眼林噙霜，福了一礼后道：“回主君，是是四姑娘从吴大娘子赏菊会回来后，枫哥儿和四姑娘被大娘子好一通教训！”</p>
“回院儿里的时候，四姑娘眼睛都哭红了呢！”</p>
“什么！？”盛紘一下坐直了身子：“这节日里，大娘子她教训枫儿和墨儿干什么？”</p>
林噙霜抬起头，眼泪适时的流了出来，道：“紘郎，你就别问了！怎么都是枫儿和墨儿的错！”</p>
“枫儿是举人！墨儿她向来是最懂事的孩子，今日还是去赏菊会，两人能做什么错事？”</p>
“去，把墨儿叫过来！”</p>
“是，主君。”周雪娘福了一礼后，转身离去。</p>
很快，</p>
墨兰带着女使走了过来。</p>
“女儿见过爹爹。”墨兰福了一礼。</p>
“墨儿，今日在赏菊会发生什么了？大娘子她怎么就要你？”</p>
墨兰眼泪来就来，用绢儿擦了擦后，道：“爹爹，今日女儿去赏菊会，去更衣的时候”</p>
“女儿只是上楼去找人而已，可五妹妹她就骂女儿不知廉耻，老是想去夫人们跟前露脸！”</p>
盛紘脸色很难看，沉声道：“就是因为如兰的片面之词？”</p>
墨兰点了点头，道：“爹爹，后来顾家柴家的姑娘，硬要拉着女儿去一层的帐子逛！”</p>
“女儿买东西的时候，买了个比五妹妹便宜一半的首饰，大娘子就骂女儿是个赔钱货，盛家的东西都要被女儿败光了”</p>
盛紘胸膛起伏不定，深呼吸了几下后，站起身道：“等我去大娘子那里一趟！”</p>
林噙霜拉住盛紘，摇头道：“紘郎，你去找大娘子，也只会让大娘子更加生气！”</p>
“大娘子得对，妾身不仅没有卫家妹妹那般的绣技本事，更成不了外面平常人家的主母，只能依附紘郎活着。”</p>
盛紘摇头，道：“霜儿，你胡什么！你当我盛紘的妾室，本就是受了委屈的！”</p>
着，盛紘披上一件外套，迈步朝外面走去。</p>
“紘郎！”林噙霜在后面唤了一声。</p>
“等我！”盛紘摆道。</p>
葳蕤轩，</p>
“主君来了。”</p>
彩环略显惊讶的通传道。</p>
屋内，</p>
王若弗扶着刘妈妈的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进屋的盛紘道：“官人，今日你不是歇在那林栖阁中么？”</p>
盛紘抿着嘴，挥了挥道：“下人们都去院儿外待着。”</p>
刘妈妈正要走，却被王若弗拉住了胳膊。</p>
见此，刘妈妈只能朝着彩环示意了一下，然后陪着王若弗走到一旁，站在坐下的王若弗身边。</p>
盛紘看了眼王若弗身边的刘妈妈，倒也没多什么。</p>
待女使婆子们出了屋子，坐着的盛紘蹙眉道：“女儿们不过是买个首饰，你这当家主母，为了这点事训斥她们干什么？”</p>
“我盛紘虽然官职低微，但给女儿们买首饰的钱还是有的。”</p>
一听此话，王若弗略带些笑意的面容，瞬间便有了怒气，紧紧掐着绢儿道：“果然！是林噙霜那贱人和官人您的吧！”</p>
“你，你这当家主母，怎么一口一个贱人？真是口无遮拦！”</p>
“哼！”王若弗冷哼了一下。</p>
盛紘眼中有些惊讶的看了王若弗一眼，平常情况，自家这位大娘子，此时应该怒气爆棚，站起来和自己大声喊叫才是。</p>
可今日居然沉住气，只是哼了一声。</p>
“怎么，难道我的不对么？都是我盛家的女儿，怎么如儿就能”盛紘话没完，就看到王若弗的胸膛起伏了几下。</p>
随后，王若弗深呼吸了一下，道：</p>
“关如儿什么事？如儿买首饰，用的是我银钱！墨兰用的是谁的银钱？盛家的银钱！”</p>
“那墨兰老想着在高门显贵家的夫人跟前露脸，攀高枝儿，官人你多她几句才是！”</p>
盛紘瞪眼道：“墨兰和我解释过了，她那是在去找你和华兰，不是攀高枝儿！”</p>
“找我或找华兰，在花径出口等就是，上什么二楼？真当别人是傻子。哼！”王若弗一声冷哼后，翻了个白眼儿。</p>
盛紘心中一想，便有些哑口无言：“你！她墨儿才多大，能和你这样想？真是不可理喻！”</p>
“腾！”</p>
王若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谁不可理喻？”</p>
“你！”盛紘恨恨的道。</p>
一旁的刘妈妈赶忙上前一步，安抚了王若弗两句后，朝盛紘福了一礼道：“主君，大娘子今日回家训斥两位姑娘，也是咱家大姑娘特意叮嘱的。”</p>
“华儿？”气呼呼的盛紘，有些惊讶的看着刘妈妈。</p>
刘妈妈点头：“是的主君！今日姑娘们去逛着玩儿的时候”</p>
一番简述后，刘妈妈继续道：“奴婢也问了喜鹊两句，这才知道，要不是品兰姑娘见行事，六姑娘便要空着从那帐子里出来了。”</p>
“帐外的那么多人，还都是高门大户家的姑娘，看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要怎么咱家姑娘！”</p>
“两个亲姐姐只顾自己，还不如堂姐关心妹妹。因为这事，大姑娘心里是有些生气的，这才多和大娘子了两句。”</p>
听到此话，盛紘眼睛转来转去，整个人的怒气也消散了许多。</p>
看着盛紘的样子，王若弗撇嘴道：“长枫那兔崽子，在赏菊会那么多人跟前，丢了我家的面子！我”</p>
“这这又关长枫什么事儿？”盛紘瞪眼道。</p>
刘妈妈看了眼王若弗，无奈道：“主君，是枫哥儿和学堂里的几位哥儿，一起赏花，路上”</p>
听完，盛紘点头，正要话的时候，王若弗气呼呼的道：“要是因为今日之事，耽误以后长柏议亲，或是坏了我家如儿的闺誉，看我不”</p>
王若弗话没完，就被刘妈妈扯了扯衣服。</p>
本来刘妈妈完话，神色已经讪讪的盛紘，听到王若弗的话语后，表情又变的有些难看。</p>
视线扫了扫王若弗后，盛紘站起身，道：“嗯！那我去长枫！这孩子”</p>
着，盛紘朝屋外走去。</p>
今安斋，</p>
女使秋江快步走回了院子，</p>
进屋后，看着卫恕意道：“娘，主君又回林栖阁了。”</p>
卫恕意点了下头，看着一脸好奇神色的长槙道：“咱们继续，这个字念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