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焓迅速吃完饭就走了,还剩下一口粥她选择边走边喝,计算好了距离,到门口的垃圾桶时正好喝完丢掉。
忒休斯全程围观这一切,眨了眨眼没话,也迅速吃完上的早饭准备回住院部了,估摸着等她走回去的时候张与应该已经在那里了吧。
忒休斯慢悠悠走到自己所在的房间门口附近,发现那里格外的吵闹,和早上静到让人恐惧完全是两个极端。
而张与正在门口一脸复杂地看着里面,注意到忒休斯回来了,她转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忒休斯心一沉,知道是她邻床的那个病人出事了。那个病人自入院状态就一直不怎么样,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的,最近已经连血都快抽不出来了,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还没有空出来,病人的家属也不打算送他去更好的医院。
这里的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就是这样的,大部分时间都满着,能出去的基本都是棺材抬着出去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能从那里转了一圈还活着出来。
本来这个病人今天中午就可以住进重症监护室了,可
“他怎么样了?”忒休斯靠近门口,低声问张与。
“不太好。”
张与没用快不行了之类的去回答,忒休斯也理解,大家话都喜欢留一步余地,出口的应验了那会染上晦气。
没一会那个病人在一群护士医生的簇拥下被推出去了。
“你还好吗?”忒休斯关切问道,她有点担心张与的精神状态。
张与低垂下眼帘,没再硬撑着微笑:“还得过去吧,虽然没怎么来过医院,但我也不是没亲眼见证过生命的流逝和终结,心情有点糟糕但是也不会到影响身体的程度。”
回到床上后,张与倒是很快打起了精神,可忒休斯有些不适应。身边突然没了滴滴作响的监护仪,没有了病人微弱但确实存在着的呼吸声,身边空荡荡的连床都被推走了。
该这种心情是什么呢,寂寞?好像也不太对,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中溜走了,眼眶发酸。
这只是连一句话都没交谈过的陌生人罢了。
忒休斯摇了摇头,试着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和张与聊聊天:“起来,我刚刚吃饭去遇见你的主治医师了。”
“吴医生?”
“对,那位叫吴秋焓的医生,眼睛像是颜色很深的翡翠的那位对吧,”忒休斯补充道,“她的眼睛还蛮特殊的,很难不叫人多看几眼啊。”
“再特殊能有你这个外国人特殊吗?”张与看向了忒休斯的眼睛,吴秋焓的眼睛如果不让光照着看着就像黑色一样,但忒休斯即使在暗处那双蓝眼睛也引人注目。
()(e) “有必要纠正你一点,张与姐,我就是这个国家的人,不信你可以查我的国籍,”忒休斯耸耸肩,“虽然我的亲生父母可能是两个外国人,但既然他们把我抛弃在这里了,那我就是这个国家的人养大的属于这个国家的人。”
“抱歉,我提到你伤心事了吗?”
忒休斯表情故作严肃,吓得张与想要道歉和安慰却不知从何起。但没一会忒休斯就绷不住了,笑道:“关于我的身世我早就不在乎了,我有把我养大的爷爷和陪我长大的哥哥,如果成长中的爱填满了空缺的部分,就不会太在乎曾经遗失的部分了。”
“如果足够的爱填满空缺的部分,就不会在乎遗失的吗”
张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放空重复着这句话。这样子的张与忒休斯曾经见过,就在住进苏姨家的那天晚上,她突然来到门口,眼中空洞得像死人一样,跟她什么她也只是微笑着不流露真实感情。
你遗失了哪部分,又有没有得到足够的爱,空缺的部分有没有被填满呢?
忒休斯很想这样子问她。
可是每次试图接近她的时候都会被躲开,如果站在原地不动她又会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主动接近,像是被吓怕了的孩子一样。
等再靠近一点吧,再靠近一点就问问那天感受到的感情是什么。
忒休斯忽地一怔愣,这样的怔愣她自醒来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那天感受到的感情是什么,她从哪里感受到的,为什么这么确定那是属于张与的情感?
头脑不可避免地疼痛了起来,眼前就像光线散乱一般看不清楚,忒休斯右抚上自己的双眼。张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扶住了她紧张地问怎么了。
听见张与的声音,忒休斯感觉眼前那些忽闪忽闪的记忆又像海上的泡沫破开了,从那些疑惑之中回到了现实。而刚刚所发现的疑惑也被忒休斯抛在了脑后想不起来,只有下一次像这样察觉异样的时候才能想起来。
“你真的没关系吗,要不我去叫医生来,”张与起身想去叫医生却被忒休斯拽了回来,“你明天就要出院了吧,到时候可就没法随时叫医生来帮你看看了。”
“真的没事,我只是头忽然有点晕而已,不定是血糖有点低?”
“刚吃了早饭还血糖低,你就骗我吧,我是比你年纪,可我也快成年了,这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张与被拽着坐了下来,瞪着眼看向忒休斯,忒休斯只是笑了笑。
这样的日子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忒休斯向后一靠躺在了柔软的靠枕上,这还是罗夫怕她在医院睡不舒服特意从家里拿来的。这样的日子真的很惬意,朋友在一旁唠叨着,家人纵使忙了点但关心不减半分,她在这里慢慢养伤享受着秋日的微风。
()(e) 好像只要时间和世界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在舒适无害的环境下,没人会愿意逼迫自己精神紧绷,忒休斯也放松了下来,享受着这片刻的美好。
张与看着忒休斯眼皮似乎打了架快睡着了一样,起身把窗户关点,一看就知道这人昨晚肯定被监护仪吵得没睡好,早晨吃饱喝足就想要补觉了。
那场绑架案之后,张与和忒休斯的关系近了不少,虽然对于绑架案的记忆模糊,但在后来警察的告知里,忒休斯是得知她被绑架的信息才急冲冲过去的。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让张与既开心又惶恐,她们充其量见面不到半个月,为什么忒休斯愿意来救她,为什么丰田增发消息要给这样一个看似不熟的朋友呢?
张与很希望能放任自己沉迷于这被朋友重视的幸福之中,但是心中的猜疑仍像乱麻一样生长。
“忒休斯。”
“嗯?”忒休斯快睡着了,声音有点迷糊,用鼻音哼了一声作答。
“你觉得幸福吗,就现在这一刻?”
“就算你这么问啊,”忒休斯努力用自己快混沌的大脑组织语言,“大概是很幸福的吧,感觉我所期望的都实现了,就这样平凡地过着每一天也没什么不好的,至于那些崇高的追求当作梦想就好,梦也不是一定要实现的。”
“你幸福就好,”张与握住她的,眼神晦暗不明,“我也很幸福,就先在这一刻,特别的幸福,好希望时间永远都停在这一瞬间啊。”
忒休斯没有回答,她已经睡着了。
张与也觉得不该这样,她看着金发女子躺在病床上柔和的面庞,细心养护了几天那张脸上已经恢复了健康的血色,嘴唇也不像前几天一样苍白了。这样子很幸福,这样就是平凡的幸福,这是最期望的。
可这种柔和张与总觉得不该对着自己出现,对着自己的时候应该是怎样的?
应该是凌厉的,应该是笔直看向前方的,就像骑士中的剑一样。在张与的印象中似乎忒休斯更应该举着剑穿着铠甲,周身杀气沸腾。
现在着这样就好的也是她,有着遥远梦想的也是她。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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