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的目光在索菲亚的身影上停留片刻，内心的复杂情绪开始翻涌。</p>
她的步伐稳健，黑色特勤服紧贴着她高挑的身形，显得她比以往更加沉稳、成熟。</p>
枪匣子仍旧背在她肩上，那种常年随身的沉重感似乎成了她的一部分。</p>
索菲亚靠近了，低声对他：</p>
“哈特，我知道你有很多的事情想跟我，但现在不是讨论的时间。局长想见你，跟我走吧。”</p>
哈特眉头微皱，“那位天使想要见我这个感染者？”</p>
“是的，他有话想跟你聊。”</p>
哈特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自己跟那位地狱厨房的大人会有什么交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跟在索菲亚的身后走向隔离区外。</p>
两人在步行时，周围的隔离区景象逐渐变得模糊。</p>
哈特侧头看了看那些正忙碌的管理局干员，他们个个形态各异，奇蹄病感染者的特征清晰可见，干员们敏捷地指挥着推土；另一些人则灵活地在械间穿梭，协调着施工进度。</p>
他们的黑色特勤服上绣着红色的管理局肩章，整齐而沉稳，给这片长期被压迫的区域带来了一丝秩序感。</p>
“这些干员很有纪律。”哈特忍不住开口。</p>
索菲亚点头，语气中透出些许自豪：“管理局的纪律非常严格。他们进驻隔离区后，有明确的命令，不得随意干涉居民的生活，所有行动都必须统一步调，不侵占感染者的财物，也不能有任何强买强卖的行为。”她微微侧头，看了哈特一眼，似乎明白他的疑虑。</p>
“你不用担心，他们在隔离区的行动一切都透明公正，管理局的目标是废除文化隔离政策，彻底推翻过去那种制度。”索菲亚的声音很坚定，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决定。</p>
哈特的步伐稍微慢了下来。</p>
“推翻隔离政策真的有可能吗？”哈特的声音里透着一种疲惫与不安。</p>
作为感染者工人联合会的领导者，他深知这种隔阂已经根深蒂固，渗透到了社会的每一个角落，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分隔，更多的是人们心中难以磨灭的成见与恐惧。</p>
他的不是物理上的推翻，而是实际上的——人类与感染者直接根深蒂固的矛盾关系。</p>
“是的。”索菲亚坚定地道。</p>
“我们会推倒隔离墙，让隔离区与城市重新连接。而且，管理局会在交界处建立学校，我们也会为感染者推行教育计划，帮助他们获得与普通人一样的学习会。你女儿莉娜不是一直梦想成为赛马运动员吗？她会有会接受正规教育和训练，未来将不再受限于她的出身。”</p>
“教育？职业？”哈特呢喃着这几个对于底层感染者来非常梦幻的词语。</p>
“我知道这很梦幻，但是经济特别是超凡经济的发展，势必推动必要的社会变革。”</p>
“无论是工艺、工程技术还是商业管理；无论是基础职业、奇术师规划、赛马比赛”索菲亚严肃的对着哈特道，“以上这些按照局长的话来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发展规律。”</p>
“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为转移”哈特呢喃着这句话。</p>
随着两人的对话继续，他们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栋荒废已久的感染者房子。</p>
房子低矮而破旧，外墙上爬满了斑驳的裂痕，像是被风雨侵蚀了许多年，红褐色的砖墙早已失去了最初的色彩，墙角处的杂草几乎掩盖了原本的地基。</p>
窗户的玻璃大多破碎，留下了几片残存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p>
门板半开着，锈迹斑斑的铁锁松松垮垮地挂在门框上，随时可能脱落。</p>
房子外面的台阶上，落满了灰尘与落叶，显示出这座房子早已被遗弃许久。</p>
门前的空地上，有一些散落的旧家具和工具，显然是过去居住者匆忙离开时遗留下来的。</p>
整座房子虽然年久失修，但它厚重的墙壁和紧闭的格局使它成为管理局临时征用的办公区。</p>
很难想象，传中的天国第四持剑人会临时在这种地方办公。</p>
索菲亚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哈特“这是局长临时安排的地方，我们的谈话将在这里进行。”</p>
“进来吧，哈特，局长已经等你很久了。”</p>
哈特下意思的吞咽了口水，随后跨步走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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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临时搭建的办公区域内。</p>
四周的环境已被清理得干净整洁，原本破旧的房间经过管理局的快速整顿后焕然一新。</p>
粗糙的墙壁上悬挂着几块型屏幕，用以显示最新的行动数据与任务状态。</p>
桌面上的一堆文件已经分类整齐，旁边的虚拟投影屏缓缓浮动，上面闪烁着管理局内部的各种政务信息与各类报告。</p>
空间虽，却布置得有条不紊，散发着一种效率至上的气息。</p>
夏修坐在中央那张古旧但坚固的木桌后面，一头金色短发闪着微光，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尤为深邃而温和。</p>
他身着简单却精致的黑色制服，银色的杖随意地靠在桌边。</p>
他指飞快地翻阅着桌上的文件，目光时不时扫向旁边的虚拟投屏，批复着不同的指令。</p>
在他一旁，潘西简静静站立着，怀中抱着几份文件。</p>
她绑着一条利落的马尾辫，面容冷淡，眼角那颗泪痣给她增添了一丝柔和的美感，然而她的神情却一如既往地冷峻，好像任何情绪都无法打动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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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言不发，等候着局长的指示，眼神专注而平静。</p>
办公区的另一角，特遣队的总指挥官、管理局第一枢纽首席的图尔斯百无聊赖地躺在一张旧沙发上。</p>
尽管外貌看起来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但他的真正年龄已经过百。</p>
那对狐狸耳朵轻轻动了动，显得调皮可爱，身后的狐狸尾巴也在空中轻轻晃动，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意。</p>
他懒散地啃着苹果，一边咀嚼，一边用那双狡黠的眼睛偷偷打量着夏修和潘西的一举一动。</p>
“你可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啊。”图尔斯咬了一口苹果，带着懒洋洋的语气对着金发青年道。</p>
潘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透出一丝不屑：“工作总是这么无趣。”</p>
她依旧保持着那副冷淡的神情，站在原地等待，没有一丝波动。</p>
图尔斯不满地皱了皱眉，眼睛微微眯起：</p>
“你这语气搞得好像我是个摸鱼的。拜托，我好不容易才把广场那堆破事儿整理完了——”</p>
他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翻身而起，双叉腰，狐耳微微抖动，满脸不悦地盯着潘西：</p>
“我做了那么久的工作，难道就不能享受一下吗？！也该轮到我轻松轻松了！”</p>
潘西不为所动，嘴角露出一抹微冷的笑容，轻声应道：</p>
“呵呵。”</p>
图尔斯的拳头顿时攥紧了，嘴角抽搐：“你——”</p>
话未完，他的狐狸耳朵都竖得笔直。</p>
咚咚咚——</p>
就在这时，夏修轻轻敲击着桌面的虚拟键盘，故意发出清脆的“咚咚咚”声响。</p>
他瞥了一眼像是狗子炸毛一般的图尔斯和依旧冷淡的潘西，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伸出右摩挲着自己的下巴。</p>
“果然工作量还是不够多。”</p>
“牛马”之间相互为难，果然还是不够社畜。</p>
作为天国社畜之王的某人边想着，边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前方的图尔斯。</p>
是不是该让他对加点班，多开通几条商业规划线呢</p>
图尔斯猛地愣住了，刚刚气势汹汹的模样立刻软了下来，他耳朵耷拉着，尾巴也没了之前的灵动，弱弱地瞪了一眼夏修，赶紧将苹果一口吞下，满脸堆笑地道：</p>
“啊那个，其实我觉得工作已经足够了，完全足够！完全够忙了，我一点都不闲！”</p>
夏修无声地笑了笑，故意拖长了声音：</p>
“哦？你确定？那我还以为——”</p>
“不不不不，别再给我加任务了！”</p>
图尔斯急忙挥，差点打翻了自己身边的苹果核，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恢复了之前百无聊赖的姿态，躲到了沙发的角落里，假装没事人一样。</p>
潘西简低头看着中的文件，似乎对图尔斯的反应毫不意外，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但那笑意瞬间消散在她依旧冷静的神情中。</p>
夏修随把中的文件放在桌子上，懒洋洋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动作舒展而随意。</p>
他随后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双交叉放在腹部，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放松。</p>
右食指上那枚蔚蓝色的戒指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闪烁着光芒，随着他的指富有节奏地上下动弹，似乎在无声地标记着什么计划的脉动。</p>
“赛马场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p>
他慵懒地开口，声音带着轻松的语气，就像完成一件并不复杂的任务一般。</p>
“社会文化委员会那边已经打算重组了。”</p>
“现在，估计我们亲爱的第二行长，新盟经济调整委员会总理——约翰k汉克斯的人，已经在新组的文化委员会都安插上自己的人。”</p>
金发青年的语调轻飘飘的，随口而出的话语，就像落下的一颗棋子，精准地落在了棋盘上。</p>
“按照之前的规划，”他继续道，语气更显从容，“相关产业的收入，包括票务、广告、商品销售等，地区税务分成30%；‘伪人群体’提供了新的职业路径，这给地区就业贡献了30%；再加上周边经济分成的30%，都归管理局所有。”</p>
“也就是，常青藤前期所需要的经济积累，我们已经拿到了。剩下的嘛，就是协调感染者群体和新世界群体之间的矛盾。”</p>
天国第四持剑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似乎在消化自己刚刚所的一切。</p>
“不过感染者与新世界的这些‘矛盾’嘛，估计还得费不少工夫。”</p>
重大的经济整合与管理局的布局，对他来好像不过是一场顺进行的游戏。</p>
听着夏修的话，图尔斯再次站了出来，收敛了嬉皮笑脸。</p>
他目光在夏修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表情严肃至极。</p>
图尔斯今天来这里，不是真的来摸鱼搞笑的，他是带着问题过来的。</p>
他看着这位金发青年，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内心却无法抑制那股复杂的情感再次涌上心头。</p>
面对眼前这位天国第四持剑人，图尔斯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强烈的压迫感——那种掌控一切，运筹帷幄，操纵局势的冷静气息。</p>
有时候天国第四持剑人总是以平静，甚至带着些许轻佻的话语描述，乃至定义周遭一切。</p>
就仿佛整个世界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部分，而所有的事件、人物都只是在他的精密布局中推动局势的一颗颗棋子。</p>
从重奏演绎开始到现在，他也不掩饰自己想要登顶天国顶端的野望——无论是实力还是权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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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这样子，并不是单纯地以“善”去对抗“恶”，甚至根本没有遵循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善恶对立。</p>
眼前的休亚伯拉罕，有时让图尔斯感到一种道德上的迷茫。</p>
每一次，当对方冷静而精确地实施自己计划的时候，那种游离于善恶标准之外的决断力，总是让图尔斯感到不安。</p>
“你刻意放纵了米哈伊尔和库尔德的斗争”</p>
图尔斯终于开口了，但语气却显得迟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害怕惊动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p>
这话出口，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用“以恶制恶”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天国第四持剑人的行动。</p>
图尔斯心中清楚，这个词并不适合对方。</p>
休亚伯拉罕这人做事从来不像是在简单地迎合善恶之间的对立。</p>
他更像是站在善恶之外，运用一种全新的标准，创造着属于自己的价值体系。</p>
“权力意志”图尔斯在心中呢喃，找到了某种恰如其分的形容。</p>
他能够感到对方的行事方式，有时像是为了某种超越凡俗道德的终极目标而进行的尝试。</p>
那个目标超越了对与错、善与恶的判断，不为一时的道德所束缚，而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塑造世界。</p>
所以，有那么一瞬间，图尔斯从对方身上感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p>
他意识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是一种绝对的主导力量，一种不依赖于世俗规范的“主宰力”。</p>
正因为如此，天国第四持剑人的决策有时候显得如此冷酷，甚至有时让人难以理解。</p>
但这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却又令人无法忽视。</p>
图尔斯总觉得比起天国第四持剑人这个称呼</p>
休亚伯拉罕更适合接替辛列智永世神选这个位置。</p>
夏修像是看透了图尔斯内心的波动，依旧温和地笑着道：</p>
“别自己吓自己，图尔斯。”</p>
图尔斯沉默不语，只是抬眼看着他。</p>
金发青年只能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眉心，对着图尔斯考伯特徐徐道：</p>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艘船，那么只有通过掌控方向的方式，才能让它驶向正确的航线。</p>
我从来不会犹豫去做这些事情，你知道的。这与道德无关，纯粹是生存的意志。</p>
生存的意志，实际上就是权力的意志——不仅仅是活下去，而是去支配、创造、打破与重塑。”</p>
“你从广场跑出来，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工作告一段落了，但更重要的是，你对感染者的问题有所关心。”夏修轻声道。</p>
“你想亲眼看看我会怎么处理，看看我会不会跟其他的决议集会成员一样选择冷酷无情。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在他们中间找到了一个‘晨光’。”</p>
“她有点像你，但又不完全相同。”</p>
夏修的语气略带玩味，继续道：</p>
“她最初希望我直接干预米哈伊尔和库尔德的斗争，想要让我以更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p>
然而，她最终选择了另一条路，直接了断。</p>
她思考很多，但行动往往先于思想；而她的意志，总是先于犹豫站到前线。”</p>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什么，随即再次看向图尔斯，笑得更加轻松。</p>
“太多的道德赘述是非必要的，但是我总是要安抚身边的人。我会跟他们，会跟你——别想太多，别自己吓自己。”</p>
“我不会成为辛列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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