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是陈经理”

    “侬还在传达室工作,我早就不是什么经理了”

    陈青峰真的没想到,三伯在2号这边居然还有认识的人。

    不过起来2号这地方的人出去都是鼻孔看人的。

    也难怪这里的人有骄傲的资本,沪上外贸总公司,在90年,所有和外国公司打交道的企业基本上都要挂靠到这里。

    陈青峰以前做外贸的时候,也曾经和这里打过交道。不过后来,随着wt入市,这里也就成为了历史。

    但现在,陈青峰想要引进一套全自动的胶片洗印设备。就得通过外滩2号以补偿贸易的方式来进行。

    三伯简单的和楼下传达室的老方打了个招呼。

    随后就来到了楼上的电科。

    来之前,三伯就已经托以前的熟人问清楚了。

    “请问余科长在吧?”

    “余科长出差去了,侬有啥子事情?”

    三伯看了一眼陈青峰,陈青峰立刻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明。

    “同志,我是北大荒农场派来的,想要从国外进口一套全自动的胶片洗印设备!”

    “啥?进口设备外汇指标有吧?”

    “我们打算用香江公司的名义从国外采购,等设备运回国内之后再用农产品来抵扣外汇”

    “香江公司?证明材料呢?出口配额有吧?农业局粮食局的申请审批续呢?”

    “这个”

    “侬啥材料也没有,跑过来跟我讲要进口设备,回去把材料准备好,再过来等消息吧。”

    “同志,就是因为不知道该走什么样的流程,我们才过来咨询的!”

    “不懂就去学习,先把我刚才的这些准备好,下次再过来吧!”

    对方不耐烦的摆了摆,陈青峰和三伯看了,只能黯然的转身离去。

    不过陈青峰还是懂点人情世故的,起码饼干盒子没有带走。

    出来之后,三伯带着陈青峰一起离开了外滩2号。

    “侬看到了吧?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

    “看到了呀!早就知道这群人会这么讲了!不过还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e)  “侬不要心急,再等几天看看”

    三伯好像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特意卖了个关子。

    而陈青峰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就生气。

    接下来的两天,他照旧帮吴阿根他们洗照片。

    不过这一天,三伯从楼下接到邮递员送来的信,随后就对陈青峰道:

    “侬今天下午不要弄了,礼拜五有亲戚要来,我带侬去做一身新衣服!”

    “亲戚?侬不是讲家里的亲戚都死的死逃的逃,早就不在这边了吗?”

    “来的人是侬的表哥,侬舅舅的孩子,以前我不让侬联系,是怕害了侬,侬外公是地主,那个时候联系这些亲戚,只会给侬自己惹麻烦”

    陈青峰的外公是地主,爷爷是资本家,那几年像他这种身份,基本上走到哪里都是低人一等的。

    所以三伯也从来不让他跟亲戚有什么联系。

    不过没想到,现在三伯居然悄悄的想接受亲戚的力量。

    上一辈子,因为三伯死的早,陈青峰对自己的身世以及家族那些渊源的血脉关系了解的并不多。

    所以当初他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创业,基本上全是靠自己。

    不过三伯的话却引起了陈青峰的好奇心。

    两人一起来到了一处裁缝店。

    推开门之后,三伯就走了进去。

    “老罗,老罗在吗?”

    “诶?这是陈经理,侬出来了?”

    “出来了,带我的侄子过来找你做身衣服,要用好料子,明天有亲戚要来!”

    “晓得了!我上还有一些派立斯的老料子,做中山装顶好!”

    “不要做中山装,要西装,要三件套,还要双排扣!”

    老罗点点头,随后拿着尺子,把陈青峰带到了里边,开始帮他量着衣服的尺寸。

    而三伯则坐在沙发上,老罗的儿子端了一杯茶出来。

    三伯点了点头,却目不转睛的看着陈青峰。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是自己做衣服的,愿意出去请裁缝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也不是没有,毕竟沪上这边,就算是0年代也有不少头宽裕的家庭。

    ()(e)  每年做一两身新衣服的需求还是有的。

    老罗一看就是老裁缝了,一口宁波话,很快他就用料子在陈青峰的身上搭出来個样子,然后一把剪刀,瞬间就飞舞了起来。

    裁缝店这边没什么生意,所以他们也不用等。

    陈青峰欣赏着宁波红帮裁缝的精巧技艺。

    以前这些人都是给十里洋场的富豪们做衣服的。

    而现在,做惯了西装的,却熟练地做起了中山装。

    很快屋子里便响起了缝纫的声音。

    陈青峰以为要等很久,不过罗师傅却明天一早给他们送去。

    从裁缝店出来之后。

    陈青峰又好奇的问道:

    “三伯,家里还有什么亲戚?”

    “侬母亲那边我也不晓得,侬那个舅舅,离开大陆之前跟我过,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就去香江那边找他们!”

    “后来为啥不去呢?”

    “侬嬢嬢生病了,身边离不开人,我那个时候又怎么忍心抛下她,后来又因为犯了错误,都关进去了,这一恍,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陈青峰听着三伯的讲述,不由得唏嘘不已。

    不过第二天,老罗早早的送来了西装,陈青峰试了一下,感觉这艺,比起后来自己定做的好几套西装都舒服的多。

    真不愧是宁波的红帮裁缝,做旗袍和西装都是一把好。

    换上了新衣服之后,陈青峰又稍微整理了一下发型。

    然后,就跟着三伯一起离开了家。

    陈青峰走在路上,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年头街上穿西装的人太少,大家都用一种另类的眼光看着他。

    陈青峰好不容易才和三伯一起挨到了锦江饭店。

    “同志,请问有没有一位从香江来的董先生?我和他约好了,今天在这里见面!”

    “我帮您查查,董先生住在楼上的套房”

    服务台的服务员打了个电话上去,没过多久,楼上就下来个人,恭恭敬敬的把三伯和陈青峰一起带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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