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新一代修罗</p>
在姜守中一行人登上真玄山之前，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却发生了一场变故。</p>
朝廷突然下令查封染府，并将染府所有人控制起来。</p>
原本皇帝周昶并不打算对染府下，不管如何，染老太太都是大洲唯一异姓王的郡主，身份不低，没必要惹来非议。</p>
然而一件事改变了周昶的想法。</p>
那就是李观世突然出现在了染轻尘的身边。</p>
生怕自己的计划有变，周昶不得不出此下策，逼迫染轻尘回京。</p>
当然他并没直接抓捕染府的人，而是派了官兵将染府上下圈禁。</p>
罪名自然就是染轻尘与妖族勾结，朝廷需要进行详细调查。</p>
袁安江等人上书求情，均被驳回。</p>
但让皇帝与其他人意外的是，染府被囚禁没多久，染家就公然发表了一份声明，与染轻尘断绝了关系。</p>
也就是，染轻尘被逐出了家族，不再是染家人。</p>
这把皇帝都给搞懵了。</p>
按理以老太太对染轻尘的感情，是不会做出这种冷血之举。除非老太太想利用这种方法，阻止孙女回京。</p>
但这种段又委实太过幼稚。</p>
后来调查后才得知，原来是染府家主染金义擅自发出的声明。</p>
打算以此，让染府自保。</p>
老太太知晓后，直接气晕了过去。</p>
得知内情的皇帝周昶哭笑不得，甚至一番考虑后，专门派了宫中御医去伺候染老太太，防止对方突然被昏脑的大儿子气死。</p>
当然，此举也是顺便进行监视。</p>
不得不，囚禁染府的这个方法是奏效的。</p>
得知染府变故的染轻尘，很快便回到了京城，而且直接来到皇宫“自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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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细雨如烟似雾，轻轻洗刷着巍峨壮丽的宫殿。</p>
雨珠滑落，沿檐角滴落成线，似断还续，敲击出一曲悠扬的宫商角徵羽。</p>
青裙女子静静跪坐在蒲团之上，望着外面雨雾出神。</p>
染轻尘并没有被刻意囚禁。</p>
此时她正在一座名为“同心宫”的禁苑宫殿内。</p>
这座自周昶登基以后修建的宫殿，自始至终没有人居住过，然而每日皆有宫人清扫维护，以保其洁净如新。</p>
庭院之内，四季卉常得精心修剪。</p>
无论春夏秋冬，皆呈现一番生勃勃之景象。</p>
虽无主眷顾，这座空旷的宫殿院却因宫人悉心照料，一草一木皆显生，仿佛静待着某位贵人的归来。</p>
换了一身便服的周昶从雨雾中走来，怔怔凝视着秀丽清冷的少女。</p>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p>
一样的清冷飘渺。</p>
周昶挥屏退了旁边伺候的宫女，站在染轻尘的身后，柔声道：</p>
“这座宫殿名为‘同心宫’，是当初为你娘亲修建的。夫同心者，犹琴瑟之相和也。愿朝朝暮暮，两情缱绻，永结同心，不离不弃。愿不负韶华，不负卿。”</p>
染轻尘睫羽微颤，沉默不言。</p>
周昶叹息道：“可惜你娘亲负了朕，也负了你的父亲染金峪。”</p>
染轻尘朱唇轻启：“我娘亲没有负我父亲。”</p>
周昶笑了笑，随捻起旁边的一只叶，淡淡道：“江绾跟我，是为了修炼苍生剑。江绾选择染金峪，是为了练入世之剑。</p>
有些时候，朕很羡慕嫉恨染金峪，却也很同情他。或许，他也在同情朕吧。”</p>
染轻尘张了张嘴，却没有言语。</p>
她想起李观世曾的话。</p>
在前往皇宫前，李观世对她道：</p>
“轻尘，你要想清楚了，再往前踏一步，你的人生就会彻底改写。你会得到很多，也会失去很多。就像你的娘亲一样。”</p>
“娘亲失去了什么”</p>
染轻尘不解。</p>
李观世神情有些恍惚，绝美的玉靥上浮现出淡淡的哀伤，柔声道：</p>
“你娘亲从来没有爱上过谁，她想爱却不敢，因为她怕自己会失去所追寻的东西，也会伤害到别人。可结果，她失去了更多，也伤害了更多的人。所以，她只能选择死亡。</p>
因为活着，就会有愧疚。有了愧疚，就无法再追寻所谓的剑道，死亡才能彻底放下和释怀。也许她唯一爱的人，只有你。”</p>
染轻尘不懂当时李观世这喜欢的意思。</p>
但此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了。</p>
娘亲自始至终，爱的只是她里的剑。</p>
剑心不能无情，所以她入世选择了染金峪。</p>
剑不只能杀戮，也可以救人，所以她选择帮助周昶登上皇位，让天下黎民百姓免受战争之苦，过上太平日子。</p>
这就是所谓的苍生剑。</p>
周昶一片片摘下瓣，缓缓道：</p>
“尽管朕在外人面前如何贬低你娘亲，是朕抛弃了她。甚至在心里，朕也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样的女人不值得朕挂念。</p>
可每每入睡，朕的眼前总会浮现出她的样貌。想忘，忘不掉。想恨，舍不得恨。”</p>
染轻尘想到了自己。</p>
此时的她，又何尝不是这样。</p>
越想忘记那个男人，却记得越清楚。想恨那个男人，但恨不起来。</p>
“轻尘，接下来，朕也该告诉你一些真相了。”</p>
周昶眼神复杂的看着少女，将中摘下的瓣缓缓捏碎，撒落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开口道，“你并不是江绾的女儿。”</p>
少女绷大了眼睛。</p>
——</p>
皇后寝宫内。</p>
洛婉卿素轻掩檀口，打了个哈欠，慵懒靠在栏杆旁，对旁边静静而立的李观世道：</p>
“想做好人，又舍不得放弃这千载难逢的会，最终还是把那丫头推向了深渊。李观世啊李观世，你跟那江绾一样虚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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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世默默望着园内练剑的姜二两，保持缄默。</p>
洛婉卿美目瞥向同心宫的方向，发出一声嗤笑：“周昶这王八蛋真是疯了，铁了心要把那丫头变成下一个修罗。若到时候失控，他可就成千古罪人了。”?李观世道：“从江绾死后他就开始布局，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谨慎。除了被我徒弟叶竹婵坑了一次，基本上他都赢了。”</p>
洛婉卿柳眉紧皱，“所以你也看好周昶能控制住修罗女皇你要明白，当初前朝在选择诛杀修罗女皇和妖尊之间，首先就选择了前者。</p>
甚至动用了三大天人境高，都未能将其诛杀，只能选择镇压。</p>
如果不是对付修罗女皇消耗甚大，这三大高之后也不会被妖尊打的抬不起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修罗女皇比妖尊更具威胁。</p>
我承认周昶这家伙很厉害，攻于心计，但我不觉得他能控制住修罗女皇。这家伙，有可能会放出一个恶魔。”</p>
听着洛婉卿担忧，李观世笑道：</p>
“能不能成功，对我来无所谓。反正一旦轻尘成为修罗，我就有会飞升。到时候人间生灵涂炭也罢，彻底毁灭也罢，与我没半点关系。”</p>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p>
站在修行之巅的人，视万物为刍狗。没有所谓的怜悯与同情，也不会有所谓的眷顾照拂，他们只会仰头看向天。</p>
赵无修如此，李观世也如此。</p>
洛婉卿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扯了扯身上的裙衫，顿时玉足微露。自脚背至脚跟，肌肤白皙中透着淡淡粉红，晶莹剔透。</p>
她将娇润可爱的趾尖轻轻点在地上，感受着地板传来的冰凉，呢喃道：“这江绾为什么还不出现呢，难道真的没有留后”</p>
李观世沉默少顷，淡淡道：“她会出现的。”</p>
“起来，江漪又去哪儿了”</p>
洛婉卿好奇问道。</p>
李观世摇了摇螓首，“我也不清楚，原本她应该是去真玄山的，但目前没有她的消息，可能又起了别的心思，去了别地。”</p>
“这女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p>
洛婉卿抚摩着自己的大腿，嘴角抿着一抹笑，“表面上恨这个恨那个，但又舍不得伤害任何一个人。当初但凡牺牲了她身边的那几个丫头，她的天魔大法估计也就练成了，哪会变成如今这般的骚狐狸。”</p>
对于自己曾经的闺蜜，李观世不好评价。</p>
当初对方要修炼天魔大法，她是反对的，奈何对方一意孤行。</p>
不过她也大概猜到对方修行天魔大法的目的。</p>
无非是觉得自己姐姐的死与皇帝周昶以及南海圣宗有干系，便打算讨回公道，顺便保护自己的侄女儿。</p>
想要公道，唯有让自己强大起来。</p>
江漪的修行天赋很一般，正常修炼最多也就宗师境界，但她的体质却又是绝无仅有的“媚骨”，堪比那位九尾狐妖。</p>
唯有修行天魔大法这类功法，才能拥有强大的实力。</p>
只可惜当年那位九尾妖狐并没有将天魔大法完整保留下来，导致江漪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成为了废人。</p>
如果她能牺牲到春夏秋冬四姐妹，拿走她们体内的天命珠，是有成功可能的。</p>
但江漪终究还是没有下。</p>
当然，江漪最开始费极大精力找到并收养这四姐妹，肯定是打算利用的。</p>
只是过程中培养出了感情，舍不得伤害。</p>
洛婉卿评价的没错。</p>
她总是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冷血的贱人，可在熟悉她的外人看来，反而很可怜。</p>
就如染老太太的那般，江漪就像是一个刺猬，恨不得把谁都给扎一遍，但又狠不下心来，扎伤的最终还是自己。</p>
李观世暗叹了一声。</p>
自己这位闺蜜啊，以后的结局会是如何呢</p>
这时，李观世看到钦天监高台上亮起了一道光柱，轻声道：“看样子，周昶已经把真相告诉那丫头了。接下来，就要释放出染轻尘体内的恨意与恶意。”</p>
洛婉卿笑道：“以我对周昶的了解，他应该只告诉了染轻尘不是江绾的女儿，并没有告诉那丫头，她是晏长青的女儿。”</p>
李观世道：“周昶不敢。”</p>
“是啊，皇帝毕竟也是人，也害怕。”</p>
洛婉卿笑意盈盈，微瞇的杏眸里蕴着一抹嘲讽，“我还真期待晏长青提剑杀来，先在赵无修身上捅个窟窿再。让他闲的没事要飞升，飞你大爷飞。”</p>
不怪洛婉卿怨气满满。</p>
原本她还打算带着二两去真玄山溜达，结果因为锁空禁制无法御空飞行。</p>
让她这位娇生惯养的皇后坐马车，骑马走路，她才不干呢。</p>
李观世低垂眼帘，摇头道：</p>
“晏长青不会来的，他知道这样救不了自己的女儿。想要彻底斩除修罗，只能等染轻尘彻底成为修罗，连根一剑斩之。而那时候，如果他能成功，就是我飞升的会。”</p>
李观世的目标很明确。</p>
如今的染轻尘就是一个香饽饽，谁都眼馋。</p>
皇帝想让她成为修罗，继而控制。</p>
而她李观世，同样也希望染轻尘成为修罗，然后借此完成自己的飞升。</p>
当然，过程自然需要有人与她双修。</p>
姜墨无疑是最合适的。</p>
洛婉卿呵呵讥讽道：“都你徒弟叶竹婵身上长着八百个心眼子，你这个做师父何尝不是一只狡诈的狐狸。</p>
见了晏长青一口一个大哥，背地里算计起来可谓六亲不认。</p>
真希望到时候姜墨能好好治一治你这臭贱人，最好弄大你的肚子，我看你怎么飞升！”</p>
李观世展颜笑道：“若姜墨真有这本事，我给他生个娃又如何”</p>
“不要脸的贱人。”</p>
洛婉卿冷哼一声，起身去给二两教剑。</p>
李观世抬头望向天空，失神良久，喃喃道：“江师姐，我真的很想救下轻尘。但是这天上的世界，我也真的想去看看啊。”</p>
望着李观世身影消失在走廊，洛婉卿撇了撇粉唇，然后对二两语重心长的告诫道：</p>
“丫头，你以后若修行大成，可别学那女人。当然，也别学我。我们都是坏到骨子里的贱人，没什么出息。”</p>
二两涨红了脸，眨巴着漂亮眸子道：“可是在我心里，主母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啊。”</p>
“好吗”</p>
洛婉卿笑眯眯将少女搂在怀里。</p>
长高了一些的二两已经挨到了妇人的前襟，被搂在怀里时，脸颊不可避免的压塌了那壮丽的雪山，很是温暖。</p>
洛婉卿轻抚着少女秀发，喃喃道：“丫头，记住一句话，这世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除非对你有所图。”</p>
二两一脸迷惘：“主母图什么呢”</p>
洛婉卿大笑：“当然是图你那位艳福不浅的笨主人啊。”</p>
女人摸了摸自己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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