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文渊阁的灯亮了一夜。</p>
“这不是将咱们的军吗”</p>
顾可学很是气愤的开口道：“南京那边故意将这些消息传出去，然后又加俸，现在搞得所有人都来催咱们，协商至今还没有定数，他们就散出风，这是借百官来给咱们施压，简直就是人行径。”</p>
坐在首位的欧阳必进抬了一下眼皮，有些不屑的笑了笑但是没有话。</p>
人君子</p>
政治上哪里分什么人君子，大家都一样，都是伪君子！</p>
北京这群九卿为了自己的利益还不愿意退步，凭什么不允许北京官员们为了其各自的利益来施压呢。</p>
难听点，全员恶人。</p>
或许也仅有海瑞等极个别的官员是特例，但那只能是个例。</p>
“现在这些没用。”徐阶摆了摆：“南北二京政治协商到今时今日这一步，共存是不动摇的大方向，但肯定会有人吃亏，目前来看，咱们这个亏是吃定了。”</p>
看到徐阶这么，顾可学就觉得一阵恶心。</p>
什么叫‘咱们’</p>
迁都之后，内阁搬迁去南京，你徐阶照样做你的阁臣大学士，又影响不到你。</p>
明知道徐阶在睁着眼睛瞎话，但这种话又能怎么出口呢。</p>
顾可学没办法只能看向左都御史屠侨，熟料后者此刻突然道。</p>
“老夫年近七旬，早已精力不济，如是可以，大不了就按照南京给出的退休标准退了便是。”</p>
这话一，顾可学直呼不好。</p>
果不其然，屠侨知难而退之后，刑部尚书刘讱也紧随其后，表态打算到杠退休。</p>
李默沉吟了许久才看向罗珵：“罗阁老，老夫不是不愿意退，只是国家如今正值艰难时刻，老夫有心再为国家社稷贡献一份力，唉，若是实在看不上，那老夫也愿退。”</p>
自李默之后，其余几名九卿也是各自发表了意见，年龄超过六十五岁的基本都愿意退休，没到杠的则还是表露了一些对权力的贪恋。</p>
“各位的意思，老夫基本都清楚了。”</p>
徐阶点点头随即看向顾可学：“顾部堂，您呢”</p>
顾可学咬着牙道：“也罢，既然阁老和诸位同僚都是这般态度，老夫若是再赖着不退，倒显得老夫是个贪权恋权之人了，老夫必须要为己正名，老夫只是为了报效社稷国家，绝不是为一己之私，如果内阁觉得老夫是个无用之人，那老夫也退，给人让路。”</p>
“顾部堂高风亮节，实在是让人钦佩啊。”</p>
徐阶含笑点头，随后看向罗珵：“罗阁老，既然各位同僚都如此胸怀坦荡，想来明天的协商会进展的相当顺利，那咱们就争取，明天把协商这件事定个结果出来吧。”</p>
“甚好。”</p>
罗珵亦是满意点头，随后打了一个哈欠：“太晚了，那今天就到这，各自都且先回府休息吧。”</p>
众人哪个不是五十岁朝上的老年人，这一都觉得困意袭来，纷纷打着哈欠离开文渊阁。</p>
“今晚老夫留值。”徐阶收拾着桌子言道：“各位慢行不送了。”</p>
“徐阁老也回府吧。”</p>
欧阳必进突然开口拦住徐阶：“老夫留值。”</p>
徐阶愣了一下：“阁老”</p>
“最后一晚了。”</p>
欧阳必进此刻面露笑容：“明日协商之事定有完美结果，只要出了结果，老夫明日便递辞呈。”</p>
政治协商一旦达成共识，迁都之事再无阻力，欧阳必进也知道，自己并不在陆远内阁的班子考虑范围内，因此打算自辞，也算自全体面。</p>
徐阶和罗珵对视一眼，两人纷纷叹气也没有再劝，冲着欧阳必进作揖一礼离开。</p>
月朗星稀，二人并肩走在皇宫之内，念念私语。</p>
“一切都要告个段落咯。”</p>
“帝室南迁，太师领阁，我大明朝又会走向何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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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二十三年进士，三十六年权倾朝野，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p>
“从承天门走进文渊阁这条路，老夫走了三十多年，可谓一路如履薄冰，比起太师来，可是差远了。”</p>
“华亭兄，去了南京以后作何打算。”</p>
“呵呵，我等为人臣子、为人下属，还能怎么做，惟有奉命行事而已。”</p>
“若是这个命有冲突呢，听谁不听谁啊。”</p>
“罗阁老和太师是江西老乡，您会怎么做呢。”</p>
“呵呵呵呵，当年我叔父还在位的时候，慧眼识珠一眼就相中了还在国子监做司业的严分宜，此后短短五年，严嵩就从一个的六品国子监司业一路坐上了南京吏部尚书的位置，所以严分宜投桃报李，对老夫大加提拔，老夫入翰林仅一年就到吏部做主事，继而员外郎、郎中、右侍郎，这一路整整走了二十七年。</p>
等到太师主政南京吏部，老夫又接了左侍郎、吏部尚书再到如今阁臣大学士，有时候细想想，这官当多大才算大啊。”</p>
“是啊，中举人想着中进士，中进士想着入翰林，入翰林想着进六部，进了六部想郎官，做了郎官想尚书，做了尚书又望内阁。”</p>
“如今进无可进的时候会不会收心。”</p>
“不收心也没有办法了，对吧。”</p>
“呵呵，呵呵呵呵，还是华亭兄看的准，不收心也没有办法了，太师年不过四旬，这个首揆的位置起码要坐几十年呢。”</p>
“不过像张居正、谭纶这些人也都年轻着呢，就怕他们会着急。”</p>
“那个从南京来的张四维不就很着急吗。”</p>
“罗阁老也看出来了”</p>
“年轻人，升的快，藏不住什么马脚的。”</p>
“要不是来了个陆鸣，这次所谓的政治协商绝不可能谈妥，一旦谈不拢，立刻开战。”</p>
“华亭兄觉得真若是开了战，这南北胜负几分”</p>
“南九北一，不过这个九需要一点时间。”</p>
“怎么”</p>
“一旦开战，不是南北开打，而是南边先内斗，攘外必先安内，太师想要统合江南全境，他只能动兵戈，因为他割据自立，很多党派不会跟他的，哪像现在那么容易。”</p>
“华亭兄清醒啊，那华亭兄觉得，这个内斗，胜负又是几分。”</p>
“必胜之局，只是时间罢了。”</p>
“啊”</p>
“罗阁老在南京待了几十年，还没觉察到太师的恐怖吗。”</p>
“这还真不清楚，老夫所能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p>
“太师只是不想动武，不代表动武打不赢，广州的殷正茂有十万军，海关的戚继光有十几万军，两者加一起就二十多万了，毫不夸张的，只靠着这二十多万人，太师便有足够之武力在一到两年内完全统合江南，继而再发兵北上，不两年，一统全国。”</p>
“嘶！那么可怖”</p>
“可能，这都估计保守了呢。”</p>
“既然如此，太师为什么”</p>
“呵呵，老夫也不明白。”</p>
“可能太师是担心，刀兵一起，便要担负一个分裂国家、发动内战的骂名吧。”</p>
“而且战乱会摧毁江南这几年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社会经济，海关和广州有几千门最新的强力火炮，可以不再担心坚城堡垒，但火炮齐鸣，寸地焦土，这恐怕也是太师不愿意看到的，实话实，冲这一点，老夫很钦佩太师。”</p>
“是啊，自古以来面对帝位而不动心者鲜有，太师这是欲效法周公了。”</p>
“但愿如此吧。”</p>
两人走出皇宫的同时也结束交谈，徐阶拱微笑：“罗阁老早些休息。”</p>
“华亭兄一样，告辞。”</p>
“告辞。”</p>
二人分别登上马车离开，夜幕越来越深，最后将整个皇城吞没在夜色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