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得了李哲安慰,伏寿想到父亲,仍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勉强拿了女红去做,也不能专注。正在胡思乱想间,有宫女急急忙忙进了殿内通报,语气中满是欣喜之意,道:“皇后,陛下御驾到了。”突然被人打扰,伏寿拿针的不由自主微微一错,针脚顿时为之一偏,虽只是浅浅扎在指上,殷红的鲜血仍然在瞬间染透了薄薄的冰绡。通报的宫女看见皇后指尖流血,知道是自己所致,心间吓了一跳,急忙跪下请罪,道:“都是奴婢不好,惊扰了娘娘,令娘娘凤体受损。”“与你无关,起来吧,是我心不在焉。”伏寿没有责怪宫女,有些可惜的看着自己临近完成的作品,叹气道:“只是浪费了这上好的薄绡。”此时刘协走了进来,张原依然是将狗腿属性拉满,先给了四周的宫人们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然后拉起跪在地上的宫女道:“皇后都发话了,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着,张原领着这名宫女和一众宫人们退了出去,将殿内空间留给久未交流的帝后二人。“皇后。”刘协轻轻唤了一声,上前握住伏寿的,将她仍在流血的指头用绸子轻轻按住。冰绡轻叠,晕染上的鲜血便如盛开的红梅,刘协感受着指尖的触感,一时有些分不清,是这上好的白绡更滑,还是伏寿的肌肤更腻。伏寿脸红了一下,将挣脱开去,道:“未及天黑,陛下怎能做出此等举动?这月余,宫内宫外都在陛下现在越发有明君气象,不想竟然是越发轻佻了。”没碰之时冰冷如冰山,一触之下滚烫似岩浆,刘协颇有些佩服的看着伏寿在这两种互为极端的状态中相互转换,道:“朕只是为皇后伤口止血,何来轻佻之。”“陛下关切臣妾,臣妾亦是高兴,只是陛下应知发乎情,止乎礼。”伏寿看着刘协双眼,正色道。刘协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本是孔夫子删定的诗三百中的首篇,朕倒是国事之余经常因心念皇后而‘求之不得,寤寐思复’,就是未知皇后可有如朕心念皇后般心念于朕,以至‘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伏寿想到往日那些被自己推拒掉的,皇帝的求吻和求欢,心中不由得起了好大的难为。若是回答不思念,有可能触怒皇帝,也与自己身份不合;若是回答思念,虽然想的是自家夫君,可也未免显得有点不知羞耻。深夜思君,那自己和董嫣那种轻易随便、魅惑帝王的放浪女子又有何分别。这个时候的伏寿并不知道,待此时仍在府中挨着鞭子的吕宁不久后入得宫来,她才会真的明了董嫣充其量不过是大方之下,为爱热情,而似吕宁那般沉浸肌肤相触,以交换为乐的女子才是真的有魅惑男人的放浪之美。刘协看伏寿轻垂臻首,慢敛娥眉。明眸之上,有长长睫毛簌簌抖动,清冷之意十足的脸上,可爱红晕正一点点向耳根和颈上蔓延。坐到伏寿身边,刘协见到伏寿针刺的伤口处已不在流血,于是将针线白绡从她里拿开,抓住伏寿白嫩的掌,将青葱般的指放在唇边深深一吻,道:“朕以为,至少要这样才算得上动作轻佻吧?”伏寿“啊”的一声惊叫,推开皇帝向一边躲开,智地回避了仍然没有想出合适答案地问题,声道:“陛下若真是想要臣妾侍寝,可以等晚间再来。”男人的终极梦想之一,冰美人融化后含羞带怯的热情。刘协有心再逗逗正化身可爱女人的伏寿,笑着道:“晚间来亦可,不妨多些宫人伺候,多点些烛火。”伏寿睁圆了眼睛去看刘协,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震惊之意,似乎完全没想到这种言辞会从刘协口中出来。刘协趁着这个会重新握住伏寿的,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坐下,隔着冬日厚厚的衣裙,仍然能感受到伏寿贴在自己腿上的侧臀处,惊人的弹力。伏寿已经不出话,脸也已经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刘协知道不能再继续逗弄伏寿。名为大汉皇后,其实按照后世标准,伏寿现在不过是个刚刚成年,堪堪高中毕业的姑娘而已。刘协温声道:“皇后在后宫,端正大方,贤良淑德,处事得宜,不骄不妒,与朕助力颇多,乃是朕的良伴。中散大夫今日又不避险难,为国而行,朕心里很是高兴。想着皇后不免会担心父亲,就来和皇后话。”到正事,伏寿迅速找回状态,虽然心里还是的纠结了一下要不要把娇软的从刘协宽阔的掌中滑出来。今天已经推了皇帝几次了,就算是皇后,好像也不能这么不给天子颜面,再四下无人,夫妻之间,掌心相对,好像也没有过分违背礼仪吧?替自己对刘协掌心温度的留恋找了个完美的借口,伏寿回答道:“父亲忠君体国,臣妾只愿陛下亲之信之,至于安危,臣妾唯有祈祷于天,令陛下国事不误,父亲平安归来。”“皇后寿,得由卑贱,登显尊极,自处椒房,二纪于兹。既无任、姒徵音之美,又乏谨身养己之福,而阴怀妒害,包藏祸心,弗可以承天命,奉祖宗。”看伏寿此时聪慧仁明的样子,再想到郗虑、华歆逼杀皇后时带来的曹操令旨,刘协心中不由升起对眼前这个姑娘的无限愧疚和怜惜。轻轻抚了抚伏寿漆黑秀美的头发,刘协道:“朕记得你和伏德关系最好,这些日子可常传他入宫来话。”感受到刘语气中满溢的宠溺之意,伏寿身体微微动了动,终于没有再从刘协身边逃离,微微闭上眼,将头靠在刘协肩膀上,像一只正被主人爱抚的猫,享受着这乱世之中来之不易的片刻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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