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药香怡人 > 第二百九十三章:
    「娘子的话,的确是惊世骇俗。」婉娘语调幽幽,眼中却有亮光在闪烁:「娘子,你的是真的吗?你真这么想的?宁可…宁可失了清白,也不肯赔上性命?」

    「我当然是这么想的,就应该这么想。这个世界对女人太残酷,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哪怕没有人爱你,你也一定要爱自己。你可以因为不能忍受十几年不洗澡,猪狗不如的鞑子的侮辱而死,但绝不能为了什么狗屁的清白节烈而死,明白吗?」

    一向聪慧的秋屏有些懵,眨巴着眼睛喃喃道:「这…这还有什么分别吗?」

    「当然有分别。」婉娘的语音低沉,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娘子是要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为了自己死,却不能为了那些臭男人给我们定的规矩而死,娘子,您…您就是这个意思吧?」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沈明珠拍着婉娘的肩膀:「好样的,不愧是跟了我一场,这看得够明白。」

    婉娘落泪道:「奴婢能明白娘子的意思,是因为奴婢也被男人害过,奴婢对男人和那些三从四德,也是从心中切齿痛恨。」

    「哟!是吗?」沈明珠斜睨着婉娘:「真的是切齿痛恨?那对章建呢?也是这么痛恨?」

    「娘子…」婉娘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但旋即就被寒风吹散而去,她喃喃道:「娘子过,他不可靠,奴婢…和他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怎么还和他始终眉来眼去,不彻底拒绝呢?」沈明珠叹了口气:「别以为我没看见,只不过你们没做出过格事情,我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到底,这事儿还要你自己做决定,我只会给你建议,却绝不会干涉你做的任何决定。」

    「娘子,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只是…我确实…算了,不了,反正这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本来…他已经十天没来找过我,想必也是放弃了。」

    婉娘感觉又有泪要流出,不是为了章建,而是为了沈明珠对她的尊重,这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从来都是被别人安排人生,从没有人让她自己做过任何一个决定,甚至也没有任何人考虑过她的意愿。

    总算经过沈明珠这一场思想教育,秋屏和婉娘的情绪镇定下来,之前的两日两夜,两人都不敢合眼,不知崩溃哭叫了多少次,但是很奇怪,一旦和沈明珠汇合,能够在她的身边,两人便觉着似有了主心骨一般,明明沈明珠也同样是自身难保。

    从鞑子恶狼般的目光中,可以感受到他们并没有对婉娘和秋屏死心,然而沈明珠的态度太过坚决,坚决到这些野蛮凶残的家伙压根儿不敢造次。接任务的时候可汗陛下就反复叮嘱过:这个女人是关系到北匈生死存亡的,大夏之所以三面受敌,却到现在都没有退却半步,就是因为背后有这个柔弱女人在用她的药物和医技给予支撑。

    很不可思议的事,但这些鞑子不敢不信,因为这是可汗陛下的话。所以他们对着秋屏和婉娘即便垂涎三尺,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为了瓦解沈明珠的死志,还特意把那四个奸细派去照顾她们。

    「这里竟然会有帐篷?太奇怪了,明明也是荒郊野地不是吗?」

    第七个夜晚,在草原上艰难跋涉了六天的沈明珠等人终于不是在野地里的篝火边睡觉,而是住进了帐篷中,虽然这帐篷很,但它可以将呼啸寒风挡在外面,这已经让冻成鹌鹑般的三个女人感激不尽了。

    「这是北匈人运粮的秘密路线,大概再有三五天的时间,他们的运粮大队就将从这里经过,然后会有更多精锐士兵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护送娘子前往匈奴王庭。」

    叫做张山的奸细声回答,却见沈明珠蹙紧眉头,喃喃道:「秘密路线?前往王庭?奇怪,为什么不直接将我们送去战场上呢?如果北匈需要我的救治技术和药物,把我送到战场上,又省劲儿,又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啊。」

    「这个…的也不清楚,事实上就是这点消息,也是我偷偷听到的。这些鞑子…北匈的老爷并不会和我们主动这种话。」

    「什么北匈老爷?就叫鞑子,难道你不是汉人?竟然做奸细,你们怎么想的?大夏军队不好吗?你们明明都弃暗投明了,就算这是当初鞑子安排的,可一旦入了大夏军队,他们难道还能控制你们?只要向元帅揭露鞑子的阴谋,你们还怕没有赏赐?竟然还真听鞑子的话把娘子给掳来了,做奴才做惯了不会做人了吗?」

    看见张山这畏畏缩缩的模样秋屏就来气,忍不住狠狠训斥了一顿,却见他和其他三个奸细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这个窝囊样子更是让她来气,忍不住就一脚踹过去,一面喝斥道:「滚开,既然是软骨头,就滚出去喝风,我和娘子才不要你们这几个奴才伺候,呸!死了都进不了祖坟的狗东西,看你们将来到阴间怎么见列祖列宗…」

    对于最重血脉故乡的大夏人来,这几句话当真是重重地揭了疮疤,就见原本比绵羊还窝囊的四个奸细一起站起身来,红着眼睛瞪住秋屏,胸膛剧烈起伏着,鼻子里呼哧呼哧往外蹿着白气,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如同发疯前刨着蹄子红着眼睛的公牛一般。

    「怎…干什么?都…都做得出来,还不许啊…」

    秋屏被几人的样子吓住了,却又觉着满心不忿,所以忍不住结结巴巴的高声喝斥,却旋即就被婉娘拉住了衣袖,听她声道:「行了,这会儿倒逞起能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北匈,不是国公府。」

    沈明珠靠在稻草床上,饶有兴趣看着那四人,纤长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见秋屏和婉娘都不做声了,她便笑吟吟道:「秋屏的没错啊,你们干什么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难道你们不是北匈人的奴才?混在大夏军队的奸细?我和秋屏婉娘不是被你们给掳劫来的?」

    秋屏:…

    婉娘:…

    帐篷里再无声音,气氛似是猛地紧绷了起来,秋屏与婉娘只觉着心都不会跳了,忽见那张山猛地蹲下去,揪着头发嚎哭道:「要不是老子娘媳妇儿女全家人都被鞑子攥在手心里,王八蛋才干这种死了下十八层地狱的事儿呢,要不是…要不是…啊呜呜呜…」

    他这一哭,另三人也都跟着蹲在地上嚎哭起来。七尺多的汉子,只哭得肝肠寸断,声音令人不忍卒听,连秋屏和婉娘两人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