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修没动也没话,他看着面前的两位不速之客,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下逐客令。
而岳朴却旁若无人地问纤纤:“既然你不愿意现在听,那给我留个手机号,有机会我电话给你。”
纤纤:“我们之间无需解释,你再做什么都是无意义的。”
岳朴的脸上,忽然绽放出莫名地笑:“就算你不给我号码,我老婆那也有,但我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纤纤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了:“你还知道自己有老婆……”
岳朴的额头青筋隐隐跳动,他又走近了一步,想继续纠缠,却忽然听见一个凉淡的男声问。
“你呢?要喝什么?”
岳朴有些恼怒被扰,他烦躁地:“我不喝咖啡。”
祁景修慢悠悠地收回落在店外的目光,他唇角似乎牵一下:“我想,就算你想喝,也喝不上。”
岳朴愣神的功夫,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皱眉接听,听筒里传来姜总监的声音:“你在哪?”
“马上,你等我一下。”
岳朴挂断电话,他看了纤纤和祁景修一眼,还想什么,可是最终只能转身离开。
纤纤感觉心被气得突突跳,她不只恼怒岳朴的纠缠,更是为姜总监惋惜,那么聪明优秀的人,怎么就眼花找了个渣男。
祁景修静静看着闹剧落幕,他站了一瞬,然后转身将已经关闭的咖啡机启动,预热咖啡杯,磨豆,布粉。
待到咖啡机的压力上来后,放掉残留的冷水和蒸汽,开始制作咖啡。
男人的身影忙碌的身影吸引了纤纤的注意力,他在吧台里走走停停,动作利落从容。
纤纤盯着看了一会,忽然从脑海里蹦出一词,优雅闲适。
直到一杯咖啡放到纤纤面前,她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未付钱。
“哦,不好意思,多少钱?”
“不用,这杯请你。”
“那怎么好意思?”
纤纤拿出手机扫付款码,然后盯着祁景修等他价格。
祁景修垂目移开视线,拿出两张纸巾推到咖啡杯旁,慢悠悠地。
“闭店后,我从不卖咖啡。”
他的指节修长白皙,一推一收的功夫,纤纤甚者能看清手背上隐显的青色血管。
“闭店?”纤纤恍然,“抱歉,我不知道你这里已经闭店了。”
“没关系。”
祁景修漠然依旧,可是纤纤却觉得他今天好像比以往话多了一些。
喝了一口咖啡,纤纤眯了眯眼睛,赞叹道:“你手艺真好,很香醇。”
祁景修看了一眼腕表,:“我很少见人,晚上11点喝咖啡。”
纤纤笑:“我一直这样,喝咖啡并不影响睡眠,以前熬夜赶稿时我经常喝。”
祁景修点点头:“好,那你自便。”
他拆下手柄去后面清洗,纤纤默默喝着咖啡,视线随着祁景修的身影移来移去。
等到祁景修再走回来时,她的咖啡已经喝完了。
“还要一杯吗?”
“哦,不不,我都喝饱了。”
祁景修点点头,拿过杯子转身又去后面清洗。
这下纤纤心里开始过意不去了,她不光白喝,还麻烦人家洗杯子,早知道要外卖好了,这样至少不用清洗杯子。
纤纤坐在吧台的转椅上,转向窗外,却看着外面黑黢黢的马路有点犯难。
这个时间公司这边一向不好车,而她至从经历了上次事件后,就非常排斥深夜独身一人站在路边。
祁景修走回到吧台前,将杯子挂好。
纤纤回头问:“你现在要走了吗?”
她眨着眼,白净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又大又黑。
祁景修没有回答,抽出一张纸巾将手上的水渍擦干,视线却落到店外。
纤纤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下意识地去看,却发现店外的台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哦?那是什么?”
她好奇地挺直身子,这才看清原来是刚才那位环卫工。
“这么晚了,他坐在那里干什么?”
祁景修一直没有答话,但纤纤却进入了自问自答模式,竟然一点也不觉尴尬。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纤纤开始有些担心,要不然谁会在风冷天寒的夜里坐在路边。
“他在吃饭。”
也许是因为她的思维太过跳脱,祁景修终于了一句。
此时环卫工佝偻着身子站了起来,他扶了扶自己的腰,然后又躬身拾起台阶上的袋子,步履蹒跚地推车离开。
路灯下,渐渐走远的环卫工花白头发依稀可见,迟缓微晃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苍老无依。
这一幕看得纤纤有些心酸:“都这么晚了,好辛苦。”
“咔哒。”
店里的灯全部熄灭,只留了吧台上一盏昏黄的吊灯。
祁景修对纤纤:“走吧。”
“哦。”
纤纤慢吞吞挪下椅子,一点点往店外走。
“一起走,送你到方便车的地方。”
祁景修话的时候,将店里最后一盏灯也关了,忽然黑下来的店里,只有微弱的路灯照进来一丝光线。
纤纤回望,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她还是开心地答道:“好啊。”
置身在这样陌生黑暗的环境里,纤纤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感到安全无比。
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出了店门,渐渐融入沉沉夜色。
今晚的天气无风却潮,周遭的空气里漂浮着湿冷的水气,使得脚下的路面都蒙了一层油亮的光泽。
纤纤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天,阴阴沉沉的没有月亮。
“要是能下场雪就好了。”
纤纤在的城市很少见雪,即使偶尔下一场,也都是落地即化,连半点白色都见不到。
“不会。”
纤纤侧头,看见男人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得稳健从容。
她声嘀咕:“我知道不会。”
安静……
纤纤虽然宅,但是不太习惯冷场,这会让她感觉尴尬:“今天你怎么没骑车?”
“天冷。”
“那你怎么回家?”
“走路。”
“啊?那要走多久?”
“并不远。”
纤纤点点头,她很满意,这个男人终于在她的接连发问下变成三个字了。
可是接下来,又是沉默,男人仿佛进入了待机模式。
纤纤想了想又问:“你刚才没有关店,是不是因为那个环卫工在门口?”
男人闻言只是淡淡看了纤纤一眼,没有回答。
“如果你是想给他留一盏灯,为什么不让他进店里吃饭呢?”
空旷的街路上回荡着两个人的脚步声,良久的沉默,使得纤纤以为这个问题又会被男人忽略过去时,他忽然开口。
“他不愿意。”
耶!四个字。
“啊?听你这样,那他天天都来吗?”
“……”
“所以……你每天晚上都要等他?”
“我没那么高尚。”
耶耶耶!六个字。
祁景修紧抿着唇,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纤纤侧头看着他,如果此时他知晓,她的接连发问是在赌他接下来一共会几个字,那他的脸色会不会更臭。
想到这纤纤忽然忍不住笑了。
男人现在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一个家伙,他们有着同样的倔强,同样的言不由衷,却也同样用冷漠隐藏善良。
前面不远的路口便是大路,霓虹璀璨,车水马龙,仿佛只要走过去,便会重新坠入人间繁华。
不过来也奇怪,只相隔一条街,走路不用10分钟,却仿佛是相隔了两个世界一般。
一边繁华,一边沉寂。
“你好像很爱笑?”
显然,祁景修对她的笑有些莫名其妙。
纤纤笑答:“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缪纤纤。”
祁景修愣了一瞬,似乎不适应这样正是的自我介绍,他“嗯”了一声,好像并不算介绍自己。
纤纤接着:“我知道你的名字,叫……”纤纤回忆了一下那天周述的,“叫景修对吗?”
路口渐行渐近,嘈杂声也变得越来越大。
马路对面大厦上的巨大LED广告屏忽然变成粉红色,屏幕闪烁,满屏都是绽放的烟花,接着一个巨大的爱心出现在屏幕上--【邓露嫁给我】
一群人站在路边欢呼,有人拧开礼炮,有人起哄,纤纤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
“哇,好像有人在求婚。”
她心里有些雀跃,可遗憾的是距离太远,看不清。
“祁景修。”
纤纤的注意力仍旧在人群那边,她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注意听。
“叫祁景修。”
纤纤猛然反应过来,他在自己的名字。
此时两个人已经走到路口,祁景修从纤纤身边走过,站在路边抬手,一辆出租车很快停过来,他拉开后车门示意纤纤上车。
“谢谢。”
等纤纤坐进车里,他忽然:“到家后给我个电话,路上心。”
完不等纤纤回答,便关上了车门。
纤纤愣了一瞬,电话?可是她没有他电话啊?
车子启动,纤纤和司机了地址,再回头时车已经开远。
她只望见祁景修站在原地停留了一瞬,然后瘦高的身影便消失在过街天桥的方向。
纤纤忽然想明白,他刚才的,其实是在给司机听。
想到这,纤纤眉眼弯弯,再一次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 祁景修:老婆,你也可以理解成我在和你要电话。
高冷人设,耽误事啊!
看文的可爱,今晚好梦。
感谢-青宸-和敢问菇凉可有意中人,开文以来章章给我留评,受宠若惊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