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感觉自己已经被柠檬精附体了。
房间里因为她的沉默变得悄无声息,唯有桌子上的火锅汩汩冒着热气。
纤纤吃了一口菜, 入口感觉不凉也不烫,很好吃。她暗自笑了笑,然后抬头招呼大家也一起吃。
叶凝收拾了情绪, 立即活跃起来,开始和纤纤谈笑如常,丝毫未拿祁景修当外人。
她拉着纤纤絮叨,什么过节前的菜要比平时贵, 牛肉片这次阿朗买得有些肥, 她给花卷买了新春猫粮套餐,阿朗节前店里的生意比起平时多了一些人,还有她店里的生意最近也异常好, 前两天阿朗看店时, 一个客人一口气买了好几千的衣服, 连价都未还……
祁景修听到这里微微勾唇,他收回目光,静静量着纤纤家的客厅。
房间里飘浮着火锅辛辣的水蒸气,电视里正播放着喜气洋洋的过年广告,桌前坐着三两好友在笑谈家常, 客厅南面拉开一半的窗帘边, 放着两盆翠绿的盆栽。窗外是万家灯火,对面楼不知谁家挂着红色灯笼,在这样的节前夜晚, 一闪一闪平添着节日的喜气。
这就是人世间最为庸常温馨的烟火气,却也是祁景修从未体会过的生活。
他敛眸凝视着手边的筷子,淡淡怡然的情绪在心底流散,机缘巧合他认识了一个心仪的人,她步步牵引,带他走入了这个曾经好奇却又向往的生活。
碰杯声将祁景修游离的思绪拉回,他侧头,正看见纤纤和叶凝举杯喝酒:“你……少喝酒。”
纤纤仰头已经喝下一杯,她笑得很温柔,脸颊有微微红晕:“没事,在家里,以前也和叶凝喝过。”
叶凝一边倒酒一边:“对啊,明天就过年放假了,不用早起,今天高兴。”她顿了一下,“唉,那你也喝一杯?”
祁景修微微摇头:“我开车来的。”
叶凝‘哦’了一声:“对,开车不能喝酒,那你喝果汁,千万别客气。”
她完,又给纤纤倒了满满一杯酒,叶凝端起酒杯:“宝贝,新的一年,祝你心愿得尝,早日脱单,哈哈。”
叶凝豪迈地干了,纤纤则在她的笑声中尴尬地喝完手中的酒,她不敢看祁景修,只好盯着叶凝,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可是叶凝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两个女人边聊、边吃、边喝,祁景修慢慢开始蹙眉,因为纤纤明显在叶凝的带动下有些喝多了。
他问纤纤:“你喝点水吗?”
此时纤纤的目光有些散,身子也坐不住开始微晃,她笑着:“好啊,麻烦你。”
祁景修暗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去厨房帮纤纤倒水,可是回来时,却看见叶凝扶着纤纤往卧室走。
阿朗见祁景修回来,忙将嘴里叼着的蘑菇哧溜一下吸去:“纤纤头晕,要进屋睡一会。”
祁景修点头,他将杯子放下没有什么。
阿朗见祁景修皱眉,:“没事的,上次叶凝生日,她俩个人也喝了不少,纤纤酒品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祁景修点点头,回了一个礼貌的笑。
纤纤躺到床上,拉过被子就睡,叶凝扯了一下被角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纤纤闭着眼睛,蜷缩成一团,好像真准备睡觉的样子。
“你的酒量我知道,喝了这几杯,你就醉得想睡觉了?是不是故意躲人家?”
纤纤将头缩在被子里,此时她的头的确有点晕,不过她不确定是不是在躲人:“公司聚餐时我就喝酒了,你也知道我一喝酒就喜欢多话,让我先睡一会,就睡一会。”
“那好吧,我先帮你照顾一下他。”
叶凝走出房间,见阿朗此时正吃得欢快,而祁景修则默默坐在桌边,光看背影就种不出的落寞。
她走过去问祁景修:“看你好像都没怎么吃东西?”
“我不饿,谢谢。”祁景修顿了顿问,“纤纤好吗?”
“她没事,每次喝点酒,她就喜欢睡觉,一般睡两三个时就又会生龙活虎了。”
祁景修笑了笑又安静下来,叶凝一时也不知道聊什么,这会阿朗将碗筷一放,嘟囔道:“哎,今天可吃饱了,太撑了。”
叶凝踢了他一脚:“吃饱了就去收拾,把碗筷都洗了。”
阿朗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听话,起身收拾,祁景修帮他们收拾桌子,却被叶凝拦下来。
情侣两个人忙活了一阵,把东西都拿到厨房,阿朗系好围裙开始刷碗,叶凝走出来陪祁景修话。
叶凝本以为就凭祁景修少言寡淡的少爷性格,见纤纤不在,一定会告辞离开,却没想到他竟然在沙发上坐着稳得一批。
无奈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始了尬聊模式:“呃,你喜欢看什么电视?自己调台。呃……喝水吗?有饮料,果汁?”
祁景修看了眼叶凝,浅浅笑了一下,他这一笑,直接将叶凝的半个身子给笑麻了。
靠,这也太苏了吧??
这是叶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祁景修话,而这也是祁景修第一次直视着叶凝浅笑。
男人俊秀立体的五官,淡淡一笑,就像花树下的清风逐长林,有一种不上来的淡雅气质。
高贵?还是魅力?
叶凝不上来,但是此刻她忽然感觉这个男人和纤纤很般配,至少她觉得很满意。
祁景修:“不用客气,我坐一会就好,我们能聊聊吗?”
“当然。”叶凝面上显得很大方,但面对这个男人,其实她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祁景修问:“你知道纤纤除了工作……平日里还在做什么?”
叶凝:“呃……”
这不太好回答吧?貌似祁景修好像是纤纤的老板,她总不能告诉老板,你家员工背着你在外面接私活,画画?
祁景修见叶凝迟疑,接着问:“纤纤是喜欢画画对吗?”
叶凝:“呃,是,嘿嘿。”
祁景修有些沉默,他想了一瞬:“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她。”
他顿了顿,坦诚地:“经常听你们她有自己的梦想,也隐约知道她好像在做什么,可是一直都没机会了解。”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祁景修笑得有些苦涩:“最近,纤纤总是有意无意的躲开我。”
叶凝了然,她想了一瞬,然后:“纤纤的事情,我不太好直接和你。”
祁景修目光沉了沉,叶凝却忽然笑了:“不过,你可以自己去看啊。”
“看什么?”
叶凝指了指阁楼上面:“在上面啊,你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祁景修看向走廊的尽头:“楼上吗?”
“嗯,纤纤的书房,也算是她的工作室吧。”
“好,谢谢。”
阿朗洗完碗从厨房里走出来,正看见祁景修上楼:“你怎么让他上去了?纤纤同意了吗?”
叶凝盘腿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安了,也许纤纤以后还要感谢我的呢,哈哈哈。”
祁景修走上楼,开房间里的灯,他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着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最后走到电脑前。
纤纤书房的桌子非常大,目测有一米五左右长,上面堆满了画稿,漫画书,还有各式各样的画笔,纤纤的很多画画工具是祁景修也非常熟悉的。
他略略看过后,拿起数位板旁边的一摞画稿,坐下来一张一张翻看,半晌后他又将目光定格在书桌前的墙上。
一整面墙是桦木色的软木板加留言板,留言板上凌乱写着时间,重要的事情,还有一些祁景修也看不懂的符号。
而另一边的软木板上,则用图钉钉着一些便签和照片。
他沉默地看着墙上的照片,密密麻麻有好几百张,这些点点滴滴,盛满了纤纤的回忆。每一张照片上都用马克笔标注了日期,有的还有潦草的字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叶凝拿着两杯水走上来,她笑着问:“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给,喝点饮料。”
祁景修接过,:“谢谢你。”
他喝了一口,忽然锁起眉头问:“这是什么?”
叶凝轻咳了一声:“啊,阿朗买的,好像是桃子味的什么饮料吧。”
祁景修看了看杯中的淡粉色液体,微微点头,然后又喝了一口。
叶凝用余光撇着祁景修,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也放下心来:“你看这一墙的照片没被吓到吧。”
祁景修摇头:“没有,反而很庆幸。”
“你别看纤纤平时性格软软,还爱笑,其实她是一个挺没安全感的人。”
“嗯。”祁景修端起杯,慢慢喝着饮料。
“所以她很长情,又极念旧,你看看这一墙的照片,你信不信,我随便藏起来一张,明天早上她醒了准能发现?”
祁景修目光落在墙上,他指着一张他最疑惑的照片问:“这是什么?”
叶凝看了一眼,:“纹身,纤纤第一天纹时在店里拍的。”
祁景修盯着那个微微泛红的卡通饺子问:“她为什么要去纹身?”
叶凝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一会,然后递给祁景修看:“呐,这是她自己设计的,花卷,饺子,还有一个包子,是纤纤奶奶当初的一句玩笑话。”
“我记得纤纤纹身那天还和我开玩笑,三个主食就差一个包子了。”
叶凝简单地将纤纤奶奶当初的玩笑,和祁景修了一遍。
祁景修沉默地听着,然后问:“是阿朗给她纹的?”
“是啊,我和阿朗还是因为纤纤好上的呢。”
祁景修将手机还给叶凝:“今天谢谢你。”
见他起身,叶凝跟在祁景修身后试探地问:“你要回家了吗?”
祁景修回头,静静看着叶凝问:“我可以走吗?”
叶凝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想你今晚可能走不成了。”
祁景修眼含笑意,问:“为什么?”
叶凝狡黠一笑:“你开车来的,开车不饮酒,饮酒不开车。我刚想起来,刚才你喝的好像不是饮料,是阿朗买的鸡尾酒,虽然酒精含量只有3、4度,但是也开不了车了。”
祁景修垂眸而笑,他转身下楼,叶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呢?
楼下,阿朗已经穿好了外衣,他看到叶凝,用眼神询问,叶凝在祁景修身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时祁景修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叶凝吓得急忙抓自己的头发,人好悬没撞进他的怀里。
祁景修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注视着叶凝问:“阿朗有事情要走?”
叶凝一步步往门口蹭:“啊,啊是,我们刚才想起来,店里好像电闸没拉,这不要过年了,安全第一,我们想回去看看。”
祁景修挑眉问:“你们喝酒了,不能开车。”
“不开,我们车走,你帮我们照看一下纤纤,谢谢啊,我们早去早回。”
叶凝完,拿起门口的外衣,连穿都没穿蹬上鞋就开门。
祁景修站在门口送他们,直到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出了门,他忽然喊住叶凝。
叶凝心虚地回头,祁景修淡淡而笑:“谢谢。”
“不……客气。”
门关上,叶凝和阿朗坐电梯下楼,叶凝忽然心虚地问阿朗:“我怎么感觉祁景修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我给他喝得是酒呢?”
阿朗问:“呃,然后呢?”
叶凝有点紧张:“完了,纤纤要是酒后,被这个男人吃干抹净了可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 祁景修微微一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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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的宝贝们,最近大家一定注意啊,希望所有人都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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