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二代与二代</p>
东宫。</p>
太子殿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阴沉。</p>
而裴公子裴璜则是站在他面前，垂而立，很是恭谨。</p>
这位在青阳的时候，高高在上的裴公子，这会儿表现出了相当的谦恭，他微微低着头，开口道：“殿下，这个事情不，大也不算大，到时候殿下带其余几个皇子一并去祈雨就是。”</p>
“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殿下总是没有错处的。”</p>
裴公子顿了顿，继续道：“实在不行，把那几个宰相都带上。”</p>
太子揉着自己的眉心，皱眉道：“不是单因为祈雨的事情，而是父皇”</p>
他抬头看着裴公子，声音低了下来，开口道：“先前宣州的事情，父皇先是给你降级，之后又要把你外放出京，现在这祈雨的事情也能找到我的头上来。”</p>
太子握拳，咬牙道：“这种事，如何是储君应该做的？父皇还当我是国本吗？”</p>
如果皇帝对于自己的继任者很满意，那么这个时候应该做的，就是在保护自己的继任者的同时，想方设法给他铺路。</p>
平日里的祭祀，自然可以让太子去，而这种有风险的“祈雨”，则应该让太子避一避。</p>
裴璜也微微皱眉，没有话。</p>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道：“宣州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我也没有想到，陛下还会另派顾文川，再去一趟宣州，更没有想到，田璟他们这么废物。”</p>
“竟然被顾文川一股脑全抓到了京城里来。”</p>
太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心中的烦躁才稍稍平复，他抬头看着裴璜，问道：“你的差事应该定下来了罢？什么时候动身离开？”</p>
“也就是这几天了。”</p>
裴璜低着头道：“这事圣旨早已经下来了，不是我父领着吏部，能压上一压，我早就离开京城了，不过陛下前几天又追问了一句，这事就拖不住了。”</p>
“岳父准备给伱个什么官？”</p>
裴璜先是皱眉，然后开口道：“应当是刺史，只不过去哪一个州，还没有定下来。”</p>
“我准备到江南道去。”</p>
裴璜低头道：“那里还是富庶的，多少可以帮一帮殿下。”</p>
太子连连摇头，叹气道：“免了免了，父皇明显已经盯住了咱们，你这几年老实安分一些罢。”</p>
到这里，他站了起来，看向外面，眯着眼睛道：“有一点你的很对，三天之后的祈雨，我带上所有的皇子一起去。”</p>
“祈不下来，总不会是我一个人的过错了。”</p>
到这里，太子闷哼了一声：“恼了我，我把在京的宗室都给带上，到时候下不下来雨，瞧瞧是谁丢人！”</p>
裴璜皱眉，低头道：“殿下，这样做欠妥，有跟陛下打擂台之嫌。”</p>
“京城附近方术有成的道人，我都已经派人去请了，三天之后应该都能到，到时候只要求下来雨，便是殿下的功德。”</p>
太子叹了口气：“还是你想的周全。”</p>
“你这一离开京城，我身边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了。”</p>
“殿下静静等着就是了，有什么大事，可以去找我爹商议。”</p>
“殿下也不要担心什么。”</p>
裴璜神色平静，缓缓道：“我父亲任事天官之后，向着殿下的人越来越多了，加上陛下年纪渐长，朝廷都有动荡，这个时候陛下即便有心，却也无力。”</p>
“殿下的东宫之位稳如泰山，自家先不慌，便没有人能够动得了殿下。”</p>
“我明白，我明白。”</p>
太子抚掌，看了一眼父亲的寝宫方向，默默叹道：“只是父皇这几年”</p>
即便四下无人，更无六耳，他还是没有把“昏聩”两个字出来，而是话锋一转，继续道：“中原旱情渐重，听已经生出了民乱了，今年再不下雨，粮食就要绝收了。”</p>
“到时候，恐怕会闹得越来越大。”</p>
他看向裴璜，继续道：“反倒是江南道那里，苏靖打的很不错，贤弟要是去了江南，时合适的话，可以同苏靖接触接触。”</p>
裴璜想了想，笑着道：“接触自然是要接触的，不过听苏靖这个人有些死板，不一定能为殿下所用。”</p>
“倒也不必让他为我所用。”</p>
太子抚掌道：“能跟咱们亲近一些就好。”</p>
“中原之乱，多半还是会有人造反，到时候闹得大了，还是得靠他。”</p>
到这里，太子殿下似乎也觉得时局艰难，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p>
“水旱糜时，盗贼滋炽啊。”</p>
裴璜微微低头，意味深长。</p>
“这是上天在降警了。”</p>
太子跟他对视了一眼，裴璜继续道：“等将来殿下御极，便会好起来的。”</p>
“不要胡。”</p>
太子殿下心中高兴，但是还是皱眉低喝道：“犯大忌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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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璜笑了笑，对着太子拱：“殿下，我告退了。”</p>
“嗯。”</p>
太子点了点头，亲自送他出了东宫，开口道：“替我向岳父带好。”</p>
“是。”</p>
裴公子恭敬低头，心翼翼的退出了东宫。</p>
而太子则是站在门口，抬头望月。</p>
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很亮，亮的有些出奇，把大地照的如同白昼。</p>
就如同是另一轮太阳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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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城。</p>
一身甲胄的李云，站在城下与苏晟站在一起，他详细看了一整天苏晟所部攻城的过程。</p>
投石车，云梯，箭矢，还有攻城锤这类，每一样的用法都讲究时。</p>
一整天下来，李云着实是学到了很多东西。</p>
在他旁边，苏晟也在看着城墙，眉头紧皱：“这越州城里的守军，比我预想的要厉害不少，看来这攻城，也只能是持久战了。”</p>
李云看了一整天，估算了一下，开口道：“他们还是不成，占据地利，跟我军差不多也就是一换一。”</p>
“一帮子百姓而已。”</p>
苏晟笑着道：“我爹了，越州城里的兵虽然不少，但是主力其实是赵成那里，这帮子百姓，能打成这样，明那个裘典”</p>
“还是有些本事的。”</p>
苏晟冷哼了一声：“等捉了他，我倒要看看，他生了个什么模样。”</p>
二人了会话之后，苏晟回头看向李云，问道：“李兄弟这段时间打的如何？”</p>
“还不错。”</p>
李云笑着道：“剡县的城墙，只有越州一半这么高，很容易爬上去，再加上守城的兵力不多，一晚上时间就打下来了。”</p>
“那你底下那些兵，练得很不错啊。”</p>
苏晟笑着道：“至少比叛军强的多了。”</p>
到这里，苏晟顿了顿，继续道：“钱塘的赵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城，我爹已经派姜副将去钱塘看着他了。”</p>
“赵成一旦出城，就是这场平叛之战的决战，到时候李兄弟也不要再在剡县留守了，可以往越州这边来，挣些军功！”</p>
这话就比较难得了，一般人不会讲这么重要的情报，更不会给出这种提醒。</p>
李云笑着点头：“少将军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来帮帮场子。”</p>
到这里，李某人又抬头看向越州城，忍不住感慨道：“苏大将军用兵，真是让人赏心悦目，着实学到了不少。”</p>
“这算什么？”</p>
苏晟咧嘴一笑：“我爹以前是边将，他最擅长的其实是守城，还有野外交战，攻城倒是稀松平常。”</p>
“主要是这些叛军，实在是不成气候。”</p>
李云闻言哑然一笑：“少将军这般拆台，心我去大将军那里告你一状。”</p>
苏晟呵呵一笑，浑不在意，而是问道：“李兄弟什么时候回剡县？”</p>
“后天罢。”</p>
李云想了想，道：“剡县那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瞒少将军，我底下那些人，一直到最近，才算是勉强成军。”</p>
“已然不容易了。”</p>
苏晟拍着李云的肩膀，笑着道：“你不是将门出身，才接触兵事半年左右，就能带这么多人，甚至可以是天赋异禀了。”</p>
“眼下江南道大乱，中原也开始乱了起来，且不天下就此大乱，至少是没有从前那么安生了。”</p>
他看着李云，继续道：“这种世道，李兄弟多学一些武事，将来大有裨益。”</p>
“不定，咱们以后会同朝为官。”</p>
李云笑了笑：“希望有一天，能跟少将军同朝共事。”</p>
“你这身本事，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p>
苏晟再一次拍了拍李云的肩膀。</p>
“我去大营里看看，后天你走之前，我请你喝酒！”</p>
罢，他大踏步走远。</p>
李云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p>
这种二代，就要比裴公子崔公子那些</p>
可爱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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