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无分彼此</p>
李云是起于江东的。</p>
而且，他最开始创业的时候，是在越州，婺州一带，最后才到的吴郡，金陵。</p>
而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善水战。</p>
江东军在成军的时候，就有一支水师，这支水师在成军最初的目的，是为了陈兵江上，抵御可能南下的平卢军。</p>
不过平卢军的拉胯情况，远超于李云的想象，双方相持一段时间之后，平卢军就被江东军赶超，步战也远不如江东军，成为了江东军前进路上的埃尘。</p>
但是，江东水师的编制，一直没有废弛。</p>
因为这个水师，对于江东来相当要紧。</p>
李云吃下淮南道大部分地盘之后，天下人已经默认世上有了第一个足够割据一方的国家，从那个时候开始，李某人的下限，就是江南国主。</p>
而想要坐稳这个江南国主的位置，就必须要有一支像模像样的水师，才有可能能够抵御北方的进攻。</p>
本来，江东就是要大力发展水师的，甚至，江东这个地方，本应该以水师而闻名天下。</p>
只是，李某人的出现，改变了这种情况，江东军自东往西，以陆战硬生生吃下山南东道，然后又吃下整个中原，硬拼朔方军河东军，而雄据中原不败。</p>
到了这个时候，江东军步卒的势力，已经冠绝天下，完全盖去了江东水师的风头。</p>
甚至，已经没有人再关注江东的水师了。</p>
金陵城外水面上，偶尔会多出来的大船，也少有人问津。</p>
毕竟，长达五六年的时间里，李云几乎没有动用过任何水师有关的能力。</p>
大家都觉得，李云本人，也已经把江东水师给抛在脑后了。</p>
事实上，江东的水师建设，并没有大规模停止过。</p>
只是，更加隐蔽了一些。</p>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年李云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步卒上，骑兵上，但是他并没有冷落水师。</p>
当然了，李云这些年，一直建设水师的目标，起先并不是河北道，甚至跟河北道全无关系。</p>
真正的原因是，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其实是在海上，因此他想早一点为将来的“自由贸易”奠基。</p>
而现在，这些基石，刚刚好有了用处。</p>
苏晟的目光，看在地图上，沉默了许久，他才喃喃道：“上位，能运多少兵过去”</p>
“金陵附近的战船齐发，一万多人怎么也能运得到。”</p>
他看着苏晟，轻声道：“兄长没有发现，离开金陵的李正，一直没有到沧州来么”</p>
苏晟深呼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声音沙哑：“上位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现在的问题是，上位选定的这个地方，能不能让水师进入。”</p>
“没有问题。”</p>
李云的目光，落在地图上，轻声笑道：“兄长莫非忘了，我带兵去过幽州，跟契丹人打过，当时就是经过这个地方，这里有个可以登岸的渡口，叫做直沽。”</p>
“漳水贯通这里。”</p>
李某人轻声道：“到时候，我们江东的水师，可以陈兵漳水，契丹人马术精熟，步战也不逊色，但是”</p>
“他们恐怕一辈子都没有下过水。”</p>
“这里，就可以将进入河北道的契丹人，与幽州的契丹人，给一刀两断。”</p>
苏晟看着李云，他愣神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握紧拳头，喃喃道：“真要是如此，真要是如此，这些已经在河北道的契丹骑兵，未必就走得脱。”</p>
“我们甚至可以，趁势隔断契丹人，与范阳军！”</p>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p>
李云看着苏晟，开口道：“江东水师比我先动作，他们从海上出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距离直沽不是特别远了，按照先前的约定，半个月后，他们会绕后占据漳水。”</p>
“到时候。”</p>
李云声音平静，开口道：“就是兄长大显身的时候了。”</p>
苏晟站在李云面前，他看着李云，目光灼灼：“上位您放心，如果水师能够做到上位的安排，不出一个月，属下一定将河北道的契丹人清理干净！”</p>
李云“嗯”了一声，开口道：“记着，给孟青那里增一些兵，等我们跟契丹人打起来，契丹人的孝子贤孙范阳军，不定会狗急跳墙，猛攻孟青那里。”</p>
“给孟青那里增兵，让他试着”</p>
“也打一打伏击。”</p>
苏晟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他起身对着李云欠身行礼，声音沙哑：“属下遵命！”</p>
李云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兄长这一仗打好了，便是我们新朝第一位大将军了。”</p>
他这话，并不是画饼。</p>
江东军到现在，规模已经太大了，导致很多官职，实权远远大过职位，最典型的就是余野，贺钧，还有钱忠这些都尉级别的将领。</p>
一两年前，余野就已经以都尉官职，领兵过万了。</p>
要知道，他这个职位，按照道理来，麾下只千人而已。</p>
而这种情况，在江东军内部是相当常见的，每一个人的实权，基本上都要超过他的职位，有些都尉，底下都能带一两千兵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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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时候，李云再想要刻意压制，也已经压制不住了，而河北道这一场仗，就是很好的一个契。</p>
功劳足够大。</p>
给这个大将军出去，也不显得突兀。</p>
苏晟闻言，心里也有些激动，他对着李云抱拳，沉声道：“上位提携，属下永世不忘！”</p>
李云跟他碰了碰肩膀，笑着道：“兄长，江东朝廷的余力，还足够你我全力在这河北道打上半年，最多也就是一年时间。”</p>
“今日这一仗如果打不好，一年之内，咱们没有办法尽取河北道，还是这样的僵持状态。”</p>
“那就只好停一停，歇一歇了。”</p>
苏晟立刻会意，轻声叹道：“属下也知道，这样领兵，损耗太大了。”</p>
“上位放心，属下无论如何，也会打好这一仗。”</p>
“那好。”</p>
李云笑着道：“这个事，就由兄长你去安排，我暂时不掺和，等有个章程之后给我看一看就是了，北边的事情，我们要尽快布置。”</p>
“半个月之内，把该布置的兵力，布置到相应的位置上去。”</p>
到这里，李云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这个帅帐，我不占你的，你依旧在这里升帐。”</p>
罢，他背着朝外走去，刚走出大帐，苏展很快迎了上来，对着李云欠身行礼，语气颇有一些激动：“上位！”</p>
李云比划了一下身高，笑着道：“怎么这个年岁了，竟又长高了一些”</p>
苏展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远没有上位高大。”</p>
“哈哈。”</p>
李云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道：“给我寻个安静的帐篷，我一路赶路，太累了，要好好歇一歇。”</p>
“是。”</p>
苏展看了看李云身后的帅帐，然后立刻低头行礼道：“上位随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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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又是三天时间过去。</p>
这三天时间，苏晟忙了个不可开交，几乎每一天都在布置兵力，以及接见不同的人。</p>
而李云，除了休息以及见九司的人之外，则是偶尔换上一身都尉的装束，在苏展的带领下，在沧州大营里巡视。</p>
这天，李云正跟着苏展一起，在军中打饭吃饭的时候，军营不远处，突然一阵喧闹之声，苏展抬头看了看，又看向李云，低声道：“上位，我去看一看”</p>
李云微微摇头，笑着道：“吃饭。”</p>
苏展只能点头应是，二人一顿饭吃完，李某人回到自己住的帐篷里，扭头对着苏展开口笑道：“周昶来了，你带他来见我。”</p>
苏展一怔，然后立刻低头应是，扭头去寻周昶去了。</p>
片刻之后，他领着周昶，来到了李云的帐篷里，周昶矮身进了帐篷之后，见到李云，颇有些惊喜，立刻低头抱拳，笑着道：“叔父还真到了！”</p>
“我昨天还收到父亲传来的消息，叔父的王驾，这会儿在青州附近，没想到，叔父人已经到沧州来了！”</p>
李某人看着他，笑着道：“那什么劳什子仪仗太慢，我等不了他们。”</p>
“少将军。”</p>
听到这个称呼，周昶连忙摆，笑着道：“叔父，我现下已经不是什么少将军了，按照金陵的敕封，我现在”</p>
“应该是临淄王世子才对。”</p>
李云哑然一笑，开口道：“不错，少将军现在是世子了。”</p>
周昶看着李云，笑着道：“叔父，我们父子，带着阖家的家底，已经全部投靠叔父了，总不能还一直没有身份，叔父也该给我封个官职了。”</p>
“我也不要太高，就封我做个江东军的副将就行。”</p>
“副将”</p>
李云拉着周昶坐下，笑着道：“就是将军。”</p>
周昶又惊又喜，问道：“当真”</p>
李云正色道：“我从来不骗人。”</p>
他拉着周昶坐下，又了他儿子周洛的事情，二人叙旧了一番，李云这才轻声道：“过段时间，河北道要打大仗了。”</p>
“你部，要归我统领。”</p>
“打完这场仗。”</p>
李云面色平静：“你我两家，便再也无分彼此。”</p>
周昶面色严肃起来，他起身，跪在李云面前，叩首行礼。</p>
“叔父明鉴，平卢军，早已经与江东军不分彼此了。”</p>
他跪在地上，苦笑道：“我麾下那些人，这几个月吃惯了江东军的伙食。”</p>
“想分彼此，也分不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