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细水长流</p>
潘筠一目十行的扫过，然后从头又读一遍。</p>
不对，这里没有头尾，头尾被她留在了屈乐的信封里，但这封信的精华应该都在她这两张纸上了吧</p>
潘筠嘴巴微动，掀开被子，快速套上衣服去找尹松。</p>
尹松刚打完拳，正要转身回屋，见潘筠袜子都没穿就跑出来，就快速道：“我要洗漱吃饭，然后上班去了。”</p>
潘筠将信递给他看，“二师兄，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p>
尹松：</p>
就一旬不到！</p>
自他师妹来之后，他这一旬过得比过去一年都精彩！</p>
尹松努力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坏消息！”</p>
“其实是坏消息是两个。”</p>
尹松默默地看着她。</p>
潘筠快速道：“一个坏消息是，我偷信的事有可能会被发现，所以我打算立刻马上回去一趟，把信还回去，运气好，没被发现，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p>
尹松：“另一个呢”</p>
潘筠叹息：“另一个，我本给你物色的有钱徒弟跑了，他有点肚鸡肠，我还过他不适合修道，但他现在要入学龙虎山学宫了，而且因为他们家舍得砸钱砸资源，所以他貌似地位还挺高，你师妹我可能在学宫又要增加一个仇敌了。”</p>
尹松松了一口气：“我相信以师妹你的能力，这些事都不值一提，那好消息呢”</p>
潘筠：“好消息是，武林盟提议，继续去年泉州合作模式，和天师府联合起来抗倭，剿灭沿海倭寇，并与朝廷水军合作，打到倭寇老巢去。”</p>
尹松定定的看她，“要打仗了，这算什么好事”</p>
“怎么不算”潘筠道：“倭寇这颗毒瘤都存在多长时间了，若能剜去腐肉疗伤，那大明沿海有治愈的希望，而且”</p>
她压低声音道：“藏宝图一事越闹越大，正好趁此会出海把宝藏都带回来，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是什么”</p>
尹松：“你不是有了王振的财宝，就要放弃海岛上的宝藏了吗”</p>
潘筠：“王振那点钱在倭寇的宝藏面前就是蚊子肉，根本不值一提。”</p>
尹松：“以前大师兄总大师嫂善变，女人善变，我还不信，觉得他就是懒得哄大师嫂了才那么，但现在我觉得他的有道理。”</p>
潘筠板着脸道：“不，大师兄就是没道理，二师兄你原来的想法才是对的，所以你现在也是懒得哄我了吗”</p>
尹松捏了捏额角，伸道：“给我看看。”</p>
潘筠立刻将两张信纸毕恭毕敬的放在他心。</p>
尹松抬眼一看就皱眉，问道：“怎么这信没头”</p>
“不仅没头，还没尾，”潘筠道：“一封信总共六张纸，我取了正中间的两张，这样一般人不会发现的。”</p>
就算屈乐发现了端倪，觉得自己房间有人进过了，查行李的时候多半也是打开信封扫一眼。</p>
不是谁都是胡景，是锦衣卫，真的会把信拉出来仔细再看一遍的。</p>
尹松：“你也是会取的，正好取到这最紧要的部分。”</p>
这封信的第一句话就是定屈乐要入学龙虎山学宫，而后面则是具体写了今年武林盟和天师府的合作提议。</p>
“这应该是林盟主写给张真人的信，”尹松将信照痕迹给她叠回去，“一来，去年倭寇上岸屠杀村民，抢掠钱财的确恼人；二来，财宝动人心，倭寇藏宝图一事已经闹开，如今谁不想得到这笔宝藏”</p>
潘筠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起来：“也就是，他们愿意合作的一个原因是宝藏图”</p>
“是大部分原因，”尹松强调道：“倭寇时不时的登岸抢掠，怎么往年他们从未想过合作，今年却提出了这么大一个目标”</p>
潘筠问：“朝廷会答应吗”</p>
尹松面色奇异，思考片刻后缓缓摇头，“难。”</p>
“不同意，江湖人不受控，只怕今后会有更多的人偷偷出海寻找宝藏；同意，又有打开海禁之嫌，且海上进出的人多了，一直往来走私的商船怕是会被发现。”</p>
尹松道：“虽然挤进去的人大多是冲着宝藏去的，但举着剿灭倭寇，为国为民的旗号，总还是能吸引来大义为民的侠士。”</p>
“要是被他们发现，究根究底，东南沿海走私一事就纸包不住火了。”尹松似笑非笑，“你知道在东南沿海走私的人都有谁吗”</p>
潘筠：“都有谁”</p>
“东南沿海的士绅、富豪，水军将领，朝中的勋贵，最大的那一个，姓朱”</p>
潘筠一脸莫名，“我知道啊，然后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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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松：“你知道”</p>
“我知道啊，不然海禁怎么可能进行这么多年”潘筠道：“不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蛋糕，哦，是馅饼，海贸这一块馅饼就这么大块，打开了，他们能分到的就少了，所以只能海禁，确保这块馅饼只能他们来分。”</p>
“所以，只要看坚持海禁的人是谁，便能大致推算出，如今的受益者是谁。”</p>
尹松：潘筠道：“太祖高皇帝时，他海禁，或许是真因为国库空虚，全国各地都在打仗，实在没有精力搞海防，被倭寇扰得不胜其烦，但到永乐皇帝时，我大明水军都这么厉害了，还怕区区倭寇吗”</p>
“之所以海禁，倭寇只是一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利益吧”</p>
“现在进行海贸走私的，大头是不是宗室和勋贵们拿着东南沿海的本土官员和士绅们从旁分一杯羹”</p>
尹松这才回神，然后意味深长的道：“那可不一定，一群傻缺，他们觉得他们拿了大头，但未必是拿了大头。”</p>
潘筠一听，也露出一脸他们是傻缺的表情，“不是吧，没账本吗都做靠山了，还能叫一群士绅坑了”</p>
尹松道：“靠山而已，动动嘴皮子罢了，他们付出很多吗江南那群人出钱出人出力，私下里多分一些不是应该的吗”</p>
潘筠道：“二师兄，我们把他们盘子砸了吧，让馅饼落下来，天下百姓都可以争抢一口，有能者啃之。”</p>
“你胆子挺大，就不怕盘子没砸破，你先被乱拳打死”</p>
潘筠：“皇帝都对倭寇的宝藏感兴趣，特意派出锦衣卫去查，你，江南那群人，宗室和那群勋贵没点想法”</p>
尹松：“一个饵，你要钓这么多鱼，偏那饵料还是空有其表，内里是空的，你也不怕这几条大鱼跃出水面咬死你。”</p>
潘筠冷哼一声道：“怕什么，真要能解了海禁，我把饵料下足有何不可”</p>
尹松惊讶：“你舍得”</p>
潘筠：“一顿饱和细水长流，我还是知道好坏的。”</p>
“若真能解了海禁，再把海贸打开，那东南沿海的普通老百姓就有了活路，这是多少宝藏都换不来的。”</p>
潘筠越越坚定，即便心里有点痛，却依旧道：“授人予鱼，鱼总是会被吃光，但授人予渔，便是源源不断的生。”</p>
尹松沉默下来，仔细的看了看师妹，许久后方道：“师妹，是我想错你了，二师兄要与你声抱歉。”</p>
“啥”潘筠也只是迷茫了一下，就迅速回过神来，板着脸道：“我就知道，二师兄你是不是把我想得特别坏你误会我好深，你拿什么赔我”</p>
尹松又面无表情下来，将信递还给她，“直接吧，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是想要我做什么”</p>
潘筠见他话都咬牙切齿了，不敢再闹他，立即憨笑道：“二师兄，我听大师兄，你写得一好字，尤其会仿人的字迹，看一眼就会，还能以假乱真！”</p>
尹松下巴微抬，压住心中喜悦，“大师兄是这么的吗”</p>
潘筠狠狠点头，“大师兄就是这么的。”</p>
尹松就摸了摸下巴道：“也不是不可以，林盟主的字不难模仿，你给我两刻钟的时间，我能仿出个七八分来，你想写什么信，写给谁”</p>
潘筠提醒道：“帖子”</p>
尹松：“你玩这么大不是武林盟有三个憨货和你有过节，你要栽赃到他们头上吗”</p>
潘筠道：“但他们的名头一定没有林盟主和屈乐的好用。不过我做了两准备，那三个憨货的信我也摸出来了，您看。”</p>
尹松：</p>
潘筠将所有信件塞他里，“二师兄，你是官，阅历丰富，一定知道武林盟这样的帖子要怎么写吧全都拜托你了。”</p>
尹松：“你倒是会使唤人，连帖子内容都要我原创。”</p>
潘筠：“一事不烦二主嘛。”</p>
潘筠把他往房间里推，“走走走，师妹我伺候您笔墨，早饭您想吃什么，我叫岩柏和妙和准备。”</p>
尹松：“我要吃油条。”</p>
潘筠立即扭头喊道：“岩柏，去买油条！”</p>
尹松：“我还要吃苏记的羊汤和羊肉大包子。”</p>
潘筠继续扭头，“岩柏，苏记的羊汤和羊肉大包子！”</p>
声音把王璁都给喊醒了，他睡眼朦胧的开门出来，跟着喊了一句，“我也要油条、羊汤和羊肉大包子。”</p>
潘筠打开门探出脑袋来，大喊道：“清俊，你师父崴脚了，你去衙门给他请半个时辰的假，就他晚半个时辰去。”</p>
正在漱口的尹清俊：</p>
啪的一声，潘筠哎呦一声，一捂住脑袋，一抓住从脑袋上滑落的书，她改口道：“清俊，就你师父的师妹砸了脑袋，要看大夫，所以请假半个时辰。”</p>
尹清俊吐出泡泡，应了一声：“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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