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p>
她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上前伸出碗。</p>
老道长很喜欢妙真，所以给了她一大勺菜，里面还有好几块从潘筠那里抖下来的肉片。</p>
妙真乖巧的道谢后离开，默默地想，所以这有什么用呢</p>
抖掉的肉和菜转了一个弯，最后还是到了潘筠的碗里。</p>
妙真倒给她不少菜，撕开一个馒头，把一半递给正低头猛吃的潘黑：“师叔，我觉得黑最近饭量见涨。”</p>
潘筠：“它修为长进了，所以胃口比以前好。”</p>
潘筠把一个馒头掰开，往里怼了两筷白菜和两块肉，放进潘黑的两个爪子里。</p>
学宫食堂有一点好，菜色清淡，油盐绝对不会超标，所以啊，整座学宫，从老师到学生，就没一个胖子。</p>
也很适合猫的口味。</p>
潘黑吃得津津有味。</p>
潘筠看着它，怀疑它就是因此喜欢上猫身，不再心心念念想着回归本体。</p>
毕竟，猫可以品尝天下美食，灵境可没这个能力。</p>
潘筠嘴角微翘，果然，欲望难消，却易生。</p>
潘黑现在胃口大涨，对自己的饮食也关注起来：出门历练，我们是不是要多准备一些干粮</p>
潘筠：谁出门历练准备干粮啊，出门在外，当然是要多准备钱，然后尝尽所经之处的美食了。</p>
潘黑：你有钱吗</p>
潘筠一顿，抬头看向妙真：“最近有什么赚钱的法子适合我吗”</p>
妙真想了想后道：“昨天休沐，我们下山又碰到了上次见到的那求符的富家公子，他又来求驱邪符了。”</p>
潘筠：“他们家是有多邪，才一个月来两趟”</p>
妙真：“我经过他们身边时听他们主仆议论，还打算重金请一个道士回去看看呢。”</p>
潘筠：“重金是多重”</p>
妙真伸出一根指：“上限一百两。”</p>
那的确是相当的多。</p>
因为，即便是龙虎山上有一些名气的道士，上门底价也就二十两而已。</p>
一般点的，比如她这样的，没有在民间打出太大的名气的，却又有道职在身的，底价十两；</p>
像妙真，五两！</p>
妙和和陶岩柏法事做得更不好，成绩单都不出彩的，更是一二两就能请。</p>
这个价目表在学宫学生们之间流传，大家私底下都很遵照这个价目表喊价。</p>
据几十年了，这个价格从未变过，物价稳定得很，户部都要甘拜下风。</p>
潘筠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上门是不可能上门的，但她可以卖符。</p>
潘筠回去就漱口净打坐，然后一张金粉符纸，开始画辟邪符。</p>
符文顺畅落笔，笔抬符成，灵光闪过，元力牢牢地抓住灵气，隐于符文之间，一张辟邪符就算成了。</p>
潘筠自己欣赏了一下，满意不已。</p>
金箔符纸更加珍贵，潘筠打算留着关键时候骗哦不，是引诱，所以没动。</p>
她拿出普通的符纸，挥挥洒洒画了有十张辟邪符。</p>
将符纸收好，天还是没黑，她这才按纳下情绪，跑去斗姆殿搞卫生。</p>
斗姆殿值守的师兄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将扫把递给她。</p>
潘筠立刻接过，笑嘻嘻的：“师兄，这三日都是你替我打扫的吗”</p>
师兄面无表情：“偶尔妙真师妹也过来帮忙，不过他们替你的这三天可不算在你的罚期之内，所谓罚，须得亲力亲为，我们和刑法堂那帮人可不一样，这是真人亲自下令惩处”</p>
潘筠连连点头表示理解：“我懂，我懂，这三天顺延，我一定将罚期都补上。”</p>
师兄这才点头，挥道：“去打扫吧，还有，烛台也要擦一遍。”</p>
潘筠应下。</p>
这一干就干到天黑。</p>
她从斗姆殿出来，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大家都回屋清修或是酝酿睡意了。</p>
偶尔有人与她擦肩而过，也是练功回来晚的，脚步匆匆。</p>
潘筠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围墙边。</p>
她快速的左右一看，没发现人，立即就飞身而起，在围墙上一攀就飞跃过去，而后轻巧的落地。</p>
这边是大上清宫，从三十六雷殿和天皇殿之间的甬道穿过去便是后土殿。</p>
潘筠不是第一次偷溜出宫，知道前面两个大殿都有值守的师兄师姐，且修为还不低。</p>
这里和斗姆殿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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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姆殿是在学宫之内，值守的师兄师姐多为四年生和五年生，大上清宫不仅是学宫的前院，更是一座单独接纳香客进香的道宫，所以里面的师兄师姐都是早就毕业且有道职的。简而言之，他们要么理论思想过硬，要么功夫修为出彩。</p>
潘筠每次经过这里都要蹑蹑脚。</p>
她学着潘黑，脚步无声的穿过，到了龙虎门的围墙边，直接踩着墙壁飞身而上，一攀便如大鹰展翅般轻巧的落地。</p>
她看了一眼高高的墙头，开心的回头，便与昏黄月光中一个人对上目光。</p>
潘筠：“李师兄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偷溜出宫做什么”</p>
李文英：“你倒是会倒打一耙，你要不要看看位置我是面朝龙虎门，显然是公干回来晚了，你才是面朝上清镇，一副偷溜下山的模样。”</p>
李文英哼哼：“，你偷溜出宫干什么”</p>
一刻钟之后，俩人出现在上清镇的街头。</p>
和清冷安静下来的学宫不同，上清镇还是热闹时候。</p>
街上叫卖的，吃饭的，喝茶的，谈天交换信息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安静瞬变热闹，让潘筠有隔世之感。</p>
潘筠扭头去看李文英，不解：“这么热闹，你怎么舍得回宫的”</p>
李文英上下打量她，乐道：“我又不是孩子，并不是那么喜欢热闹。”</p>
潘筠嘀咕：“我也不是。”</p>
李文英将背在身后，问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儿”</p>
潘筠看了一眼热闹的大街，直接往里走：“在全上清镇最好的酒楼里。”</p>
富家公子怎能不住在平安酒楼里呢</p>
潘筠直接找酒楼里的伙计打听。</p>
伙计快速看了一眼李文英，就指着后院道：“那位贵客住在后院乙三房。”</p>
俩人当即找过去，潘筠一直扭头看李文英。</p>
李文英目不斜视的伸推开她的脑袋，掰正后道：“心把脖子扭断了。”</p>
潘筠：“李师兄，这家酒楼莫非是你的”</p>
声音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了，惹得李文英都不由偏头看了一眼她：“不是，跟我毫无关系，你怎么不那么高兴了”</p>
“感觉心口缺失了一块，我本来想跟你做异父异母的亲兄妹的。”潘筠目光有些忧伤。</p>
李文英：“你四师姐没与你吗上清镇里最好的店都是天师府开的。”</p>
他虚空点了点眼前的酒楼：“平安酒楼、神仙楼、霓裳楼，还有沿街两边的铺面，七成属于天师府，余下三成，一成是第三姓，两成是张家各房的产业。”</p>
潘筠嘴巴微张，沉声道：“原来我和四师姐真的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p>
李文英不由笑出声来。</p>
虽然是玩笑话，但天师府和张家可真有钱啊。</p>
难怪江南的大土豪们都圈地圈人，张家却能一直置身事外，因为他们根本就用不着。</p>
潘筠喃喃：“打铁还得自身硬啊，有一门技能是多么的重要”</p>
张家能超然物外，不去争夺普通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不就是因为这整个上清镇都是他们建设的，又有符箓和法剑在，完全可以不靠土地吃饭。</p>
李文英听到了她的嘀咕声，笑了笑道：“不然，你以为学宫这么多弟子，只靠你们交的那点束脩就够维持了吗”</p>
他道：“光是你们的吃穿便耗费不少，更不要各种修炼的资源了。而除了学宫之外，天师府还要维持各地道纪司的运转，底下养着一大批人，你觉得凭朝廷拨的那点款项就能养活这么多道士了”</p>
潘筠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p>
李文英冲她笑了笑道：“百官对僧道颇有微词，虽儒道释早混杂在一处，个体论及道都受三方思想影响，但只要在整体上谈论这件事，百官莫不想取缔僧道。</p>
道衍多厉害，靖难功臣，太宗心腹，他在朝时，百官无不信服，结果晚年一本道余录让他断亲绝友，他功勋如此，百年之后依旧因为身份和一本道余录被泯然于史，何况我等”</p>
“朝廷拨的钱勉强养着在职的道士，而天下道士除了有职的道士外，还有许多无职和拿不到度牒的，天师府要管理他们、要支助他们，那就得有足够多的钱。”</p>
并不是拿不到度牒的僧道就不是僧道。</p>
朝廷和民间都需要给他们一点生存空间，丁是丁卯是卯，只会将矛盾激化。</p>
作为天下道士的管理构，天师府的职责之一就是管控天下道士的动向，不让他们作乱，维持稳定。</p>
而维稳，就得钱。</p>
一个道士，学道二十年，死活就是考不上度牒，天师府就得想办法劝他回家，娶妻生子，孝敬父母，从事生产劳动，为国家纳税。</p>
什么</p>
舍不得道，还要修</p>
那没事，可以居家清修。</p>
道嘛，修身修心，溯本追源，在家清修也是一样的。</p>
十个道士有九个考不上度牒。</p>
所以天师府每年都需要拿出一大笔钱扶助无牒道士安身立命。</p>
就这样，他们还时不时的被官员弹劾，皇帝训斥呢，因为民间滞留无籍的僧道过多。</p>
潘筠摸着下巴道：“若僧道也缴纳赋税，他们是不是就没有弹劾的理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