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报恩寺案又起波澜</p>
徐阶听心腹随从完报恩寺大案的经过后，不由一愣。</p>
他挥挥，示意随从先下去，自己单独好好思量一下。</p>
老奸巨猾的徐阶，马上从中品出异样来。</p>
有些人，就是不死心。</p>
你们以为我们不想折腾吗</p>
你们以为我们就不想从紫禁城和西苑里夺权吗</p>
从太祖皇帝开始，大明朝局就是一个鸟样，君臣之间互相斗，争抢权柄。</p>
只是太祖皇帝武德充沛，杀得人头滚滚，然后用数十万条性命奠定了大明的朝局国制。</p>
世庙先皇天资聪慧，他跟臣工们斗了些日子，悟了，直接想法子让大臣们互相斗起来。</p>
大臣们为了权柄、为了名利斗得不亦乐乎，他老人家稳坐西苑，慢慢收揽权柄。</p>
新皇上位，你们以为我们没有尝试过</p>
试过的啊！</p>
紫禁城里那位还好，是个没耳朵的，很好糊弄，关键是西苑的那位不好伺候啊。</p>
他比他爷爷还要精明，心思比他爷爷还要深沉，段比他爷爷还要狠厉。</p>
青出蓝而胜于蓝！</p>
先是为了制衡老夫，把高拱召回京。</p>
但是又不让他入阁，改任户部。</p>
看看，光这一就看得出他深谙权谋。</p>
高拱此人，精明干练，勇于任事。在户部任上也不安分，借着清查道观、废除苛政等由头，进行过试探。</p>
西苑也不含糊，伱来我往，一招不杀人只诛心废了高拱得意门生韩楫，初见锋芒。高拱还想再挣扎一下，结果早早设计好的户部天坑，差点把他坑得万劫不复。</p>
点齐二十四天罡巡查两淮盐政，最后也落得灰土灰脸，要不是西苑和自己联撑了他一把，早就灰溜溜地辞官回乡了。</p>
现在高拱也老实了，专心政事，不再搞东搞西。</p>
他这样强横自傲的人，都认理低头，你们怎么还不服气啊！</p>
没吃过西苑的铁拳，心有不甘是吧！</p>
徐阶在值房感叹着，有吏在门口禀告道：“老先生，刑部黄尚书求见。”</p>
“快请。”徐阶马上应道。</p>
刑部尚书黄光升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道：“元辅，报恩寺的事，你知道了吧。”</p>
“知道了。”徐阶捋着胡须，不慌不忙地道。</p>
“没听贤妃娘娘好佛啊，怎么突然想着要带三皇子去报恩寺烧香礼佛”</p>
徐阶笑了，“葵峰，你也不信！”</p>
黄光升身子往前一倾，压低声音道：“西苑那位的段，元辅和在下都是知道的。真要是有那个想法，三皇子活不到现在。</p>
拙劣啊，拙劣地让人啼笑皆非。”</p>
徐阶点点头：“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家心知肚明，偏偏有人还在那里自作聪明。”</p>
“元辅，他们啊，唉，难是什么心思，总有点损人不利己的意思在里面。”</p>
徐阶站起身来，背着，在值房里慢慢踱步，“葵峰，老夫倒是有点理解那些人。二十年寒窗苦读，终于科场上一跃龙门。</p>
可是仕途艰难，必须得熬，得争，得博。你我年轻时，不都是那样过来的吗当年你我同科，有多少人也是如此，只不过你我幸运，走到了今天这一步。”</p>
黄光升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少湖公的极是。如此一看，确实能理解这些晚辈的心情。再回想当初我们的段，似乎比他们也高明不到哪里去。”</p>
徐阶转过头来，笑着道：“不是他们没有长进，而是西苑那位，把朝斗政争的段拉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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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光升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么一</p>
徐阶反正是等着退休的人，心态好得很，背着饶有兴致跟黄光升聊了起来。</p>
“葵峰，你太子为世子，入西苑陪伴先皇时，让我们刮目相看的亮相是什么”</p>
黄光升想了想答道：“倒严党，保胡宗宪，设统筹处。”“没错。严嵩父子，那些年在朝野上下积怨极深，朝堂百官们都放下成见，以倒严为第一要务。”</p>
“是的。士林要倒严，清流要倒严，晋党要倒严，我们要倒严，裕王府也要倒严，满朝除了严党，都在倒严。偏偏先皇一直扶着不让倒。”</p>
“所以太子出来了。他能帮大家倒严，条件是他要保胡宗宪，要设统筹处。”</p>
黄光升捋着胡须答道：“保胡宗宪，继续东南剿倭，这是国策；设统筹处，帮先皇弄银子，好能让他下定决心舍弃严氏父子。当时想来，也是能接受的。”</p>
徐阶一摊双，“是啊，当初老夫也是这么想的。却不想一个胡宗宪，帮太子抓住了兵权；一个统筹处，帮太子拿到了财源。</p>
有钱又有兵，他那位世子站得比裕王殿下还要稳。那时老夫才明白过来，先皇为何对太子如此赞不绝口，甚至不顾什么二龙不相见的忌讳，一定要带在身边。”</p>
黄光升也听明白了，“先皇与朝臣们相争，白了只是略占上风，还没到威压折服的地步。但是太子殿下”</p>
黄光升不想了，多了全是泪，满朝百官们的泪。</p>
好不容易熬走了老的，结果来了更狠的。</p>
这日子怎么过啊！</p>
徐阶哈哈大笑，只是黄光升能听出，他的笑声中带着几分苦涩。</p>
笑着笑着，徐阶长叹一口气，在座椅上坐了下来。</p>
“少湖公，这件大案恐怕会被发到刑部，届时学生怎么处置还请少湖公指点一二。”</p>
徐阶摇了摇头：“这件大案，到不了刑部，顶多在锦衣卫审理定案。这件案子事关后宫内廷，干嘛要外朝扯进来”</p>
“就怕那些人不甘心。”</p>
“不甘心又如何上奏章弹劾，弹劾谁弹劾锦衣卫、御马监还是东厂”</p>
这些衙门都属于内廷，外朝根本管不到，只能上奏章弹劾。</p>
你上多少弹劾也没用，太子大不了把这些人挪个地方就好了。</p>
再了，太子可不是能轻易被弹劾奏章能打动的人。</p>
当初胡宗宪在东南剿倭，弹劾的奏章如雪一般涌进司礼监，统统留中，西苑地方大得很，你把全天下的纸都用来写弹劾奏章，那里也装得下。</p>
还时不时在邸报上明发胡宗宪率部在某处剿除倭寇，斩获首级多少，直接跟你打起舆论战。</p>
太子的“政治定力”，连先皇都赞叹不已。</p>
黄光升想了想，确实如此。</p>
只要太子死咬着这一点，把凶犯扣在锦衣卫，让锦衣卫和东厂去查，查完了再对外宣布一下结果，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p>
只是那些人会就此罢</p>
黄光升心里觉得，应该还有事情要发生。</p>
突然有吏跑来，在门口禀告道：“老先生，五城兵马司传来消息，一人到五城兵马司衙门，向巡城御史投案。”</p>
徐阶和黄光升一愣，“投什么案”</p>
“投案者自称是报恩寺凶犯张二雄兄长张大雄，持张二雄亲笔书，张二雄是被人诱骗去报恩寺作案的！”</p>
被人诱骗去报恩寺作案的！</p>
徐阶连忙问道：“有是被谁诱骗去作案的”</p>
“回元辅的话，张大雄要面见巡城御史才肯，然后被收了进去，外面暂且没有得到消息。”</p>
黄光升接着问了一句：“今日当值的巡城御史是谁”</p>
“杨四知。”</p>
徐阶和黄光升对视一眼，心里有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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