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最大的变数</p>
戚继光身穿山文鱼鳞甲，外面罩了一件朱色袍子，头戴凤翅铁盔，腰配青锋剑，跟徐渭一起走上兴化城城东的城楼。</p>
前面是广袤的草原，一眼望不到边。几条河蜿蜒流动，如同是用细润的毛笔在绿色毯子上画了几笔。</p>
“文长，测绘局那些人，真得很会挑地方。兴化城所在位置，非常要紧。”戚继光感叹着，先指着西北边，“你看，西北边不到一百里，就是开平卫旧址。再向西北，就是千里戈壁。</p>
兴化城依虾蟆山山势所建，易守难攻。又刚好扼住了滦河三条源头河流，向东不到百里，是潢河和土河源头。</p>
我军要是沿着潢河和土河，一路筑城过来，在这里与兴化城会合，就会像一把铁钳，把辽河河套地区，卡在钳口。</p>
以后察哈尔人再想进来，先要问问我们这把铁钳能不能把他们夹得粉碎！”</p>
徐渭捋着胡须，看着远方。</p>
“我们虽然行的是阳谋，可图们汗也不是平庸之辈，肯定不会轻易往里钻。不过他不是坚毅果敢之辈，加上我们在他身边埋有暗桩，会时不时发挥作用，扰乱他的决断。</p>
想必在很长一段时日，他一直会犹豫，不敢轻举妄动。”</p>
戚继光赞同徐渭的分析，“对。图们汗西边有俺答汗，南边有我们，两边都虎视眈眈。他本钱又不够，一把输得太惨，就很难翻身。”</p>
“戚帅，你刚才起俺答汗，学生倒有点担心他。”</p>
“担心什么”戚继光脸色一正，有些紧张，转头问道。</p>
“图们汗想破局，俺答汗是最好的活眼。只要俺答汗跟我大明翻脸，出兵攻打大同、宣府，我军肯定要分兵抵御，图们汗就能全盘皆活。”</p>
戚继光更加紧张，“图们汗有派人去游俺答汗”</p>
“是的。</p>
这几年与我大明开边互市，俺答汗赚得盆满钵满。囊中丰盈，就广积材料，召集能工巧匠，又四处勘察，在大青山之阴，黄河之滨选了块好地方，是要修建一座有八座楼和琉璃金银殿的城池。</p>
看上去俺答汗有安逸享受，不思兵戈之意。可他是一只老狐狸，漠南数十年，吞并部落数十上百，老奸巨猾。</p>
我大明讨伐察哈尔部，他应该明白唇寒齿亡的道理。”</p>
戚继光上前两步，扶着跺墙，沉声问道：“如此来，俺答汗有可能对我大明开战”</p>
“据边情侦查科收集的情报显示，图们汗有派使者去游俺答汗。他的儿子侄儿以及心腹大臣们，有三成在劝他联察哈尔部，对我大明开战。有四成劝他维持原状，不要轻动干戈。</p>
还有三成在保持中立。学生分析，俺答汗还在迟疑，他还在评估跟大明开战的后果。”</p>
戚继光点点头，“俺答汗一直希望大明开边互市。嘉靖四十四年费尽心思，终于与我大明互市。一旦开战，边关紧闭，可能二三十年都不会再开了。</p>
这样的后果，俺答汗确实需要在心里掂量。”</p>
徐渭也上前两步，伸扶着跺墙，“不管如何，俺答汗是最大的变数。”</p>
“确实是，朝廷可有应对”</p>
“最新邸报有曰，戎政督理处廷寄，调鸿胪卿方逢时为兵部侍郎、总督甘宁军务，调兵部侍郎王崇古总督山西大同宣府军务。”</p>
“调鉴川公出镇山西三镇，那是好事！”</p>
正着话，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骑兵奔了出去，徐渭举目看了一眼，“是测绘队的人又出去了”</p>
“是的。最近钦天监出了一个经纬仪，跑船行海的利器。测绘队也拿来测绘山川河流，确定经纬度位置，再等比例画在图上，十分精准。</p>
他们已经测绘完这片土地五分之四的地方，再过三四个月应该能把河套地区全部测绘完成。到时候打起仗来，一目了然。”</p>
“报！”</p>
有军校急匆匆地跑上来。</p>
“什么事”</p>
“右路行司指挥使李成梁急报，察哈尔部日前奔袭了巴林城。”</p>
戚继光和徐渭连忙叫扈从拿来地图，在城楼的地上展开，两人单膝跪地，爬在地上对着地图看了好一会。</p>
“巴林城在潢河这个位置。”“巴林、通辽、绥东、朝阳、建平，这一圈我们正在修建的城堡都遭到了察哈尔部的袭扰。可是奇怪了，唯独这座城堡，察哈尔部居然对它秋毫未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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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继光掌在舆图上一拍，“赤峰城！土河上游的要塞，正好位于辽河河套地区的中心位置，也是连接辽西、滦河、潢河几个地区的要道。</p>
看样子察哈尔部在酝酿一次大行动，目标就是赤峰城！”</p>
徐渭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图们汗虽然不会轻易把察哈尔部主力全部开进辽河河套地区，但是他不会坐以待毙，派遣一两万兵马，以为偏师，捣毁我们一两座正在修筑的城堡，还是可以的。”</p>
身披铠甲的戚继光扶着跺墙，摇晃了两下，终于站起来，对军校道：“传令下去，马上召集众将议事！”</p>
“是！”</p>
——</p>
西苑勤政堂，朱翊钧站在巨大的北方九边舆图前，双笼在袖子里搭在腹部上，目光死死地盯着舆图上的一个黑点。</p>
那就是俺答汗耗费巨资，要修建的汗城，坐落在层峦叠嶂的青山脚下，</p>
朱翊钧知道，几年后这座汗城落成，由于城墙由青砖砌成，远望一片青色，当地蒙古族人民给她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库库和屯”，音译为“呼和浩特”，意思为“青色的城。</p>
而大明朝会给它赐名为归化城。</p>
归化城！</p>
现在的俺答汗，成了北方局势中最大的变数。</p>
从目前收集的情报来看，俺答汗在王帐里与年轻貌美的三娘子，饮酒作乐。</p>
整个土默特部个歌舞升平，享乐安逸。</p>
可越是这样，朱翊钧越是担心。</p>
俺答汗是一代枭雄，虽然年纪大了，喜静不喜动。可是他怎么可能坐视大明灭了察哈尔部而无动于衷！</p>
他虽然没读过汉书，但唇寒齿亡这个朴素的道理，应该懂得的。</p>
现在土默特部风平浪静，可是谁知道老奸巨猾的俺答汗会不会在暗中聚集力量，窥得时给大明心窝狠狠来上一刀。</p>
必须羁绊住他！</p>
不让这个老家伙腾出来。</p>
接任甘宁总督的方逢时，在出京前，自己召他进西苑，面授宜。</p>
不过青海那边有点远，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定能青海那边的消息传到土默特王帐，俺答汗可能已经动了。</p>
于事无济！</p>
还得想办法在土默特部腹地，在他的王帐里放个震天雷！</p>
“殿下，汪道昆在西安门递了牌子。”</p>
“传他进来。”</p>
“是。”</p>
“祁言，把这舆图”朱翊钧迟疑了一下，挥了挥，“算了，先放在这里，孤在隔壁房间召见汪道昆！”</p>
“是！”</p>
朱翊钧转进隔壁的房间里，提起前襟在上首的座椅上坐下，心里默想着汪道昆的履历。</p>
此人倒是位博学多才的干臣，不知道能不能胜任自己交代的任务</p>
人才到用时方恨少啊！</p>
这种事，最适合徐渭和潘应龙去做，只是他俩一北一南以为参谋军事，随军出征。</p>
自己只好另外找人。</p>
扒拉来扒拉去，才选中三位候选人，可惜前两位才干是有，可是做事不够果敢狠辣。</p>
不知道第三位人选，汪道昆能不能达到自己的要求。</p>
“殿下，汪道昆传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