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清澈的旸谷岛</p>
独木舟上的旸谷岛土著，嗯，也就是翰林院考证出来的羲仲遗民，各个都显得很高大壮实，肌肤棕色，脸盘圆大，浓眉大眼，五官看上去跟大明男女有四五分相似。</p>
土著有男有女，大部分是青壮，还有老人孩在帮忙。</p>
他们大部分人都是用树叶做的衣物裹着要害部位。</p>
一部分用麻布，想来他们都是岛上的贵族或富裕家庭。</p>
女的也一样，各个都很丰满。</p>
本着少用“草布”料的原则穿衣服，大腿和胳膊全露着，脖子下来露着好大一块匈浦，还有一道深沟，不过一点都不雪白。</p>
胡应麟等人看了，连忙转头。</p>
非礼勿视！</p>
水们却是见识惯了，吹口哨，呜呜乱叫。</p>
土著人也不恼，还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啸叫声，以示回应。</p>
他们很多人戴着本地特色的“冠”，上面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羽毛，脖子上挂着石头、贝壳等各种项链。</p>
看得出土著人很重视这次交换，都把家里最好的服饰和“珠宝”穿戴出来了。</p>
基本上一、两艘独木舟是一个家庭，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齐上阵，舟里有的放着椰子、面包果、香蕉以及其它不知名的水果，但种类不多。</p>
有的放着几个木笼子，里面装着叽叽喳喳的鸡，有好几只鸡从木笼缝隙里探出头，咯咯地乱叫，控诉着对它们的不公。</p>
有的绑着几只半大的猪，被用草绳捆住四肢，躺在那里乱哼哼。</p>
明显一副摆烂等死的样子。</p>
王士崧指着那些鸡和猪，欣喜道：“这些鸡和猪，看上去跟大明养的猪和鸡差不多。”</p>
“是啊，”朱琏接言道，“只是这些猪都只有半大，为什么不养大了再卖”</p>
胡应麟琢磨道：“可能是岛上缺粮食，这些猪养到能吃就可以了，养大了反倒觉得浪费了。”</p>
“还有这回事”</p>
“我瞎猜的。”</p>
这时，最大的买主出现了。</p>
扎着围裙，戴着包头布帽的船上厨子站在甲板上，叼着香烟，插着腰，意气风发。</p>
粗腰圆膀的身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伟岸。</p>
他身后站着几位水，脚边放着几个筐，都是用来交换的东西。</p>
独木舟上的土著们也发现来了大买主，纷纷靠了过来，指着自己的东西，叽叽喳喳地比划着。</p>
厨子扫了一圈，把船下围着的几十艘独木舟都看了一眼，伸出指，大气地一划，先把独木舟上的鸡和猪全部收了。</p>
海上航行，食物和水是最重要的。</p>
两位水听厨子的指挥，翻过船舷，沿着刚刚铺好的绳攀了下去，近距离地跟土著们沟通。</p>
他们身子挂在绳上，胸前挂着一个篮子，里面是用来交换的物件。</p>
水拿出一瓶白酒，递给独木舟的男子，他半信半疑地接过来，学着水的模样，打开木塞子，心地抿了一口。</p>
脸色先是一苦，眼睛一瞪，怎么给自己喝这么难喝的玩意</p>
水示意他稍安勿躁，等了一会酒劲上来，土著男子眼睛猛地瞪得更圆了。</p>
我成仙了！</p>
世上居然真有忘忧去悠的仙药啊。</p>
水又递过去一罐蔗。</p>
另一位土著男子心地接过来，这种装的陶罐在土著人眼里，都算是精美的艺术品。</p>
土著男心揭开盖子，看到白的蔗，有些不明白。</p>
水示意他用指头戳一下，沾点末放进嘴巴里试一下。</p>
土著男子学着模样，沾了点蔗往嘴巴里一尝，他的眼睛也圆了。</p>
甜到心里去了！</p>
双方用比划，终于达成协议。</p>
四瓶酒，一罐蔗换走这艘独木舟的两笼鸡，两只半大的猪。</p>
这艘独木舟划走了，两位土著男子紧紧抱着换回来的四瓶酒和一罐蔗，他俩的家人飞快地划动着船桨，赶紧上岸回家分东西。</p>
什么换什么，没有任何标准。</p>
一般都是水把交换的东西亮出来，让土著人先验货，然后由他们提出条件。</p>
大明的东西对于土著人来，都十分珍贵，在他们看来，比自己拿出来交换的东西要珍贵多了。</p>
从他们内心来，很想多拿一些。</p>
但是多年来跟其它岛交换得来的经验告诉他们，要是过于贪婪，下一次这么珍贵的东西或许就没有了。</p>
他们斟酌再三，心翼翼地给出了自己的报价。</p>
但是这些物件对于大明水们来，却无足轻重，他们更希望吃到新鲜的猪肉、鸡肉和水果。</p>
土著人怎么报价，他们都觉得很公道，而且他们知道大明要在这里常驻，谨守政工处的叮嘱，没有故意“哄抬物价”，尽可能地让惠给土著人。</p>
很快，安阳号厨子用十六瓶酒，七罐蔗，两块三米长的布，还有一盒火柴，换回了八头半大的猪，六笼二十七只鸡，以及四百斤海龟肉干。</p>
第一波土著人兴高采烈地划着独木舟走了。</p>
第二波土著人划着独木舟围了过来。</p>
他们没有鸡和猪，全是椰子、面包果、香蕉、芋头和不知名的各种浆果。</p>
肯定是能吃的，时不时他们还塞两粒进自己嘴巴，吃完后还在独木舟上跳两下，表示吃了没事，还活蹦乱跳的。</p>
</p>
还有的举着鸟笼子，里面关着当地的鸟。</p>
很大，羽毛绿绿的像鹦鹉，看上去很漂亮。还有的孩子和女人举着自己做的各种工制品，叽叽喳喳地大声叫卖着。</p>
王士崧断定道：“这里的物产并不丰富。”</p>
胡应麟点点头，“这里孤悬海外，能养有鸡和猪，想来已经十分难得了。”</p>
朱琏接着道：“现在我们来了，他们以后会过上好日子。”</p>
“也不好，不定人家不欢迎我们。”</p>
三人转头一看，看到沈明臣站在旁边。</p>
王士崧不解地问道：“嘉则兄为何这么这世上还有人不想过好日子的”</p>
“话是这么，换做你是这些土著人，看到有人开着如山的大帆船，还有威力巨大的火炮，你会觉得他心如菩萨一般，给你粮食，给你布，给你好日子吗”</p>
沈明臣的话让胡应麟、王士崧和朱琏不由一愣。</p>
三人默然一会，胡应麟答道：“如果换做是我，我会担心他要抢走我的一切，还把我和我的家人变为奴隶。”</p>
“没错，西班牙人在艮巽洲就是这么做的。</p>
这些西夷人，一个个都是暴发户脾性，突然拥有了强大的实力，就恨不得抢光全世界，把全世界其他的人都变成他的奴隶。</p>
德不配位。</p>
只有我大明，五千年历史文明，知道征服不在于打下多少土地，杀了多少人，而在于人心。教化，以教道民、以教化民。”</p>
胡应麟三人对视一眼，“嘉则兄如此一，这儒家典义倒是派上用场了。”</p>
沈明臣微微一笑，转言道：“发现这里的勘探队，在这里停留了一个来月，对几座岛上的羲仲遗民做过初步研究。</p>
他们基本上是每座岛就是一个国家，每座岛可能分成好几个部落。</p>
旸谷岛比较大，有二十几万土著，分成十几个部落。他们基本上都实行卡普制度。”</p>
“卡普制度”</p>
“对，卡普，根据土著人的话音译过来的。</p>
按照这个制度，酋长和祭师是社会的最上层，妇女和奴隶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p>
卡普制度规定不同等级的人在什么地方捕鱼打猎，在什么地方种地收获，在什么海滩游泳玩耍，吃什么样的东西，怎么样穿戴，违者就是死罪。</p>
卡普制度还规定，女人不允许和男人同桌吃饭、不许碰火、不许吃椰子和香蕉、不许吃烤猪肉和海龟肉，有些场合不允许女人出现”</p>
王士崧皱着眉头道，“这比程朱理学的糟粕还要厉害。”</p>
胡应麟听出意思来，“扶桑群岛土著，割绝千年，发展出自己的文明。不过相对而言很粗鄙，我大明当以经济和文化，双管齐下，救这些羲仲遗民于愚昧之中。”</p>
沈明臣哈哈大笑，指着船外的独木舟道：“这些羲仲遗民制作的工品，有其独到之处，三位贤弟可以去换些回来。”</p>
胡应麟三人趴在船舷上继续看起来。</p>
过了一会，王士崧用两支半截铅笔，十来张零散边角料的草纸，从一位土著少年里换回一只五颜六色的“大鹦鹉”，附送一个树枝制作的精美鸟笼。</p>
朱琏选了一会，用只剩下十来根一盒火柴，换回一大袋红薯干。咬了一口，甘甜可口，软硬适度，很好吃。</p>
胡应麟左右看了看，发现一艘独木舟上一张草席很漂亮。</p>
它被人高高地举起，应该是用当地不同的草经过某种方法处理后，编织在一起。不同颜色、不同粗细的草，编织出纹，朴实神秘。</p>
胡应麟一看就喜欢上。</p>
这草席有一米二左右宽，两米长。这段航行时间，天气闷热，睡在这么一张草席上，肯定很舒服。</p>
胡应麟掏出一把裁纸刀，这是文具，不是武器，大声对着</p>
举草席的人探出头来，是一位土著少女。</p>
她肌肤呈健康的麦色，五官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就跟扶桑群岛周围的大海一样清澈。</p>
土著少女环，对胡应麟叽里呱啦着话。</p>
胡应麟下意识地把头转过去，土著少女看他转过头去，有些着急，叽叽喳喳得更加急。</p>
感受到急切，胡应麟只好转过头来，右挥了挥着裁纸刀，左指了指草席。</p>
少女看了一眼胡应麟里的裁纸刀，欣喜地蹦跳起来，像可爱的棕色兔子。</p>
胡应麟脸一红，又转过头去，停了几秒，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到土著少女向自己挥，示意赶紧完成交易。</p>
胡应麟拿来一个系着绳子的筐，把裁纸刀放进去，再心地慢慢放下去。</p>
土著少女一把抢过筐里的裁纸刀，雪亮的刀身闪着光，映在她的脸上。</p>
刀身上刻着两行字，上面一个“燕”字，</p>
土著少女把草席卷好，系在吊着筐的绳子上，胡应麟赶紧拉了上来，他拿着那卷草席，眼睛却盯着独木舟上的土著少女。</p>
她叫着正在跟安阳号其他人交易的父亲、母亲和哥哥弟弟，向他们炫耀着交换来的裁纸刀。</p>
她的家人看到那把雪亮的钢制裁纸刀，都十分惊喜，从少女的里接过来，心翼翼地互相传递。</p>
土著少女回过头来，笑颜如，大方地对着胡应麟挥了挥。</p>
胡应麟里的草席啪嗒一声掉到甲板上。</p>
他连忙弯腰去捡，在地上装模作样地检查一下草席有没有摔坏和摔散，等砰砰乱跳的心恢复平静，这才直起身来。</p>
再举目看出去，只看到少女一家划着独木舟，开开心心地往回走。</p>
悠美的歌声随着风，时断时续地传过来，钻进胡应麟的耳朵里。</p>
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但胡应麟能感受到土著少女的喜悦。</p>
沈明臣看着胡应麟，意味深长地道：“元瑞可真大方。你那柄的裁纸刀，在岛上可能是干将莫邪宝刃，你叫那女子以身相许都可以。”</p>
胡应麟挤出笑容答道：“我不心多带了两把裁纸刀，无所谓。”</p>
那边甲板有水哄闹起来，又是尖叫又是跺脚又是吹口哨，就像是炸了锅一般。</p>
沈明臣、胡应麟四人对视一眼，出了什么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