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走哪死那，有点玄乎！</p>
沈万象和王用汲的使节团在伊斯坦布尔一直待到万历七年的春三月，谈定和签署了明奥关于黑海地区友好合作协议，以及奥斯曼商人们最期盼的明奥互相授予对方贸易最优惠国待遇协议。</p>
威尼斯也腆着脸，学着模样，希望跟奥斯曼签署贸易最优惠国待遇协议，当即被索库鲁为代表的中央官僚实权派，以及拉拉帕西为代表的地方贵族实权派联拒绝了。</p>
开玩笑，我们奥斯曼就是一个二道贩子，赚的就是差价，还给你最优惠国待遇，合计着我们就赚个跑腿辛苦钱，大头全让你拿</p>
你谁啊！</p>
你们威尼斯不就靠着我们奥斯曼提供货源，然后满欧洲到处卖，赚得盆满钵满。</p>
金币赚多了，飘了是吗</p>
不知道控制货源的衣食父母是谁</p>
阿拉伯商人在跟大明商人打交道后，学到了许多“先进”的商贸意识，视野也一下子被打开。</p>
目前我垄断着东方货品的货源，当然要吃到丰厚的利润。你威尼斯老老实实做好下游分销商的工作，不要瞎鸡儿胡思乱想！</p>
不想做，那你威尼斯有本事从我奥斯曼的疆域飞过去，直接找明国商人进货去。</p>
现在明国的商贸方略很清晰。大量的货品运到大南洋的高朗港，以那里为中转港之一，转运各地。</p>
阿拉伯商人把货物运到巴士拉港，通过驼队运到地中海东岸港口，再海路转运到伊斯坦布尔，然后在那里批发。</p>
你威尼斯只是我奥斯曼的下游渠道商之一，除了你还有热那亚、西西里、法兰西，甚至教廷和西班牙控制的那不勒斯等港口商人，也会打着城市自治的旗号来进货。</p>
赚钱嘛，不寒碜。</p>
这样的情况下，你，我奥斯曼为什么还要和你威尼斯签订最优惠国待遇，把大把的好处让给你们</p>
一直力挺威尼斯势力的奥斯曼太后，努尔巴努苏丹出乎意料地保持着沉默，没有为威尼斯出声。</p>
努尔巴努分得很清楚，她是威尼斯人，跟威尼斯贵族和巨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她现在是奥斯曼的王太后，奥斯曼苏丹是她亲儿子！</p>
很多事情不能做得过分。</p>
东西方商贸，不仅关系到奥斯曼王室的钱库，也跟许多贵族和地方实力派的利益息息相关。</p>
把大部分好处给到威尼斯，王室收入减少，怎么养兵</p>
没有兵马，怎么压得住国内的各方势力</p>
把明国货品从大南洋地区运过来，再转到地中海，这条商路关乎着阿曼地区、两河地区、亚细亚地区，以及伊斯坦布尔地区诸多贵族和世家的利益。</p>
分大头给你威尼斯，就是抢他们口袋里的钱。</p>
引发众怒，这些人连苏丹都敢动，何况努尔巴努只是后宫的太后。</p>
但是努尔巴努的沉默却引起了威尼斯贵族和巨商们的愤怒，他们觉得努尔巴努背叛了自己。</p>
努尔巴努苏丹依然在奥斯曼和威尼斯之间保持着平衡。大多数倾向威尼斯，但关键时刻还是站在奥斯曼这边。</p>
这更加让贪得无厌的威尼斯贵族和巨商们愤怒！</p>
忘恩负义！</p>
背信弃义！</p>
两年后，“忍无可忍”的威尼斯贵族和巨商们，收买侍女，毒杀了努尔巴努。</p>
明国驻伊斯坦布尔代办处“无意”间发现这一阴谋，向奥斯曼朝廷举报。</p>
奥斯曼与威尼斯彻底翻脸。</p>
威尼斯也十分硬气，宣布与奥斯曼断绝往来，重投主的怀抱。</p>
但是教廷和西班牙等国，对这个墙头草一点都不放心。</p>
把新大陆丢得干干净净，想抢又有心无力的西班牙，干脆把重心全部在地中海和大西洋商贸上，也专心做起二道贩子，于是很默契地与奥斯曼打配合，把威尼斯的势力封锁在亚得里亚海地区，联瓜分了地中海商贸圈</p>
威尼斯自此开始走下坡路，从地中海总代，慢慢变成二级区域分销商</p>
总之，明国与葡萄牙和奥斯曼的多项协议的签订，给欧洲诸国带来了巨大的影响。</p>
万历七年五月十六日清晨，沈万象和王用汲在伊斯坦布尔港口送吴关海、朱璟法率领的护卫舰队，以及赵士祯为首的科考队。</p>
“吴统领、朱舰长，常吉，你们此去巽洲，一路顺风，多多保重。”</p>
吴关海笑着道：“沈正使、王副使，你们也要保重！</p>
你们走陆路向东，我们走海路向西，分道而驰，两三年后定会相聚在京师。”</p>
沈万象和王用汲自信地笑了。</p>
一东一西，不管是陆路还是海路，都路途遥远，途中凶险无数。</p>
是凶是吉，难以预测。</p>
但两人信心满满，不管前路多么艰辛难测，他们都自信能走完。</p>
因为大明国运，煌煌如日月！</p>
就算自己倒在了路上，也会有人接着向前走。而自己也会以先驱者的名字，刻在历史的石碑上，永存青史！</p>
赵士祯在旁边兴奋地：“我们先回里斯本，木槿号和棠湖号载着我们科考队收集的书籍和艺术品，还有部分欧洲学者，直接南下，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回好望角和朱雀港，稍作休息再斜穿大南洋，回离炎港（雅加达）。</p>
吴统领和朱舰长带着我们科考队，直接向蓐收海地区航行。想必句芒郡东部的春木港，已经修建好了。</p>
我们在那里休息，再由青龙舰队的同僚带路，沿着巽洲东海岸、平安角绕到句芒港然后再横穿太平洋回到直沽港。</p>
沈正使、王副使，等我们再相会时，我们就成了大明第一个完成环球航行的船队！”</p>
沈万象和王用汲哈哈大笑：“好，到那时，我们为你庆功！西夷人能环球航行，我大明也能环球航行。”</p>
赵士祯，“到环球航行，我猛地想起，我大明疆域遍布全世界，按照地理和天文学的法，一天二十四时，我大明疆域或艳阳高照，或皓月当空，真正的是煌煌大明，永耀日月！”</p>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全是欣喜和兴奋。</p>
对啊，赵士祯得没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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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明的疆域遍及全世界，日月永耀！</p>
沈万象感慨万千：“幸哉！吾等何等幸哉！能生于圣天子开创的浩浩新时代！成为滚滚大潮中的一朵浪。”</p>
王用汲双眼噙着泪光，大声喊道：“吾等幸哉！大明幸哉！华夏幸哉！”</p>
一行人在岸上，一列人在船舷上，相对叉长揖。</p>
朝阳照在后面的伊斯坦布尔，给这座古老而雄伟的城市抹上一层金色。</p>
清真寺的礼拜声，还有更远处东正教教堂的钟声，穿过历史的晨霭，悠悠地传来，</p>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p>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p>
李白的诗句在钟声和礼拜声中格外响亮，融入一跃而起的朝阳，化作无数的粼粼金光，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跳跃闪烁。</p>
万历七年七月，一路上走走停停，沈万象一行人终于来到位于里海南岸，离高加索和两河前线都很近的的波斯萨法维王朝的首都，加兹温。</p>
很不幸，使节团到加兹温时，波斯萨法维王朝沙赫（皇帝）塔赫马斯普一世刚病逝不到两个月。</p>
曾经出使明国的波斯正副使科达班和奥斯塔古前来迎接，此时，沈万象和王用汲这才得知，科达班本名穆罕德科达班达，他是塔赫马斯普一世的长子。但是因为先天性近视，加上母亲是土库曼人，从被父亲塔赫马斯普一世轻视。</p>
塔赫马斯普一世去世，宫廷和朝中大臣们拥戴他的二子伊斯玛仪二世即位。</p>
沈万象和王用汲很震惊，也很好奇，这是为什么</p>
出使这么久，他们非常清楚，奥斯曼和波斯一样，没有什么嫡庶之分，哪个儿子即位，君主强势就看他的旨意。君主不强势，就看谁兵强马壮。</p>
科达班讪讪一笑，奥斯塔古在一旁解释。</p>
波斯萨法维王朝的军事柱石就是基齐勒巴什，分散在波斯各地的土库曼部落军事集团。为了压制势力太强大的基齐勒巴什，平衡萨法维王朝的宫廷和地方权力，塔赫马斯普一世故意轻视其母为土库曼人的长子科达班，扶植老二伊斯玛仪二世。</p>
沈万象和王用汲对视一眼，有些无可奈何。</p>
怎么我们使节团走到哪国，那国的君主就会出事</p>
不对！</p>
葡萄牙国王塞巴斯蒂昂一世就没事，活蹦乱跳的。</p>
奥斯古塔话里的意思也听出。</p>
现在波斯国内局势暗潮汹涌。</p>
波斯萨法维王朝跟奥斯曼一样，宫廷代表着中央集权，自有一群官僚和贵族附庸其麾下，与把持地方的基齐勒巴什集团争锋相对。</p>
现在波斯宫廷推举伊斯玛仪二世继承沙赫之位，基齐勒巴什集团肯定心怀不满，准备推举科达班出来抢沙赫宝座。</p>
现在他俩干巴巴地跑来，就是希望得到明国的支持。</p>
现在明国和奥斯曼，一东一西，成了压在波斯心头上最大的两块石头。</p>
不过明国所在的东线离波斯腹地远，威胁不大。</p>
奥斯曼所在的西线离波斯腹地近，威胁很大。</p>
这也是科达班希望得到明国支持的原委之一。</p>
什么个意思，我们出使贵国，还要帮着你们抢王位</p>
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p>
沈万象和王用汲一脸的严守中立，嘴里着推辞的话，但心里却在跃跃欲试。</p>
我中华历史，随便翻一页，都能找到类似的戏码。</p>
我们饱读史书，这一套权谋斗争熟记于心，想不到来到波斯，居然有学以致用的会。</p>
再想深一点，要是大明能够影响波斯沙赫的废立，拥戴一位倒向自己这一边的沙赫，外交工作就好做多了。</p>
沈万象和王用汲出使三国，通政司专门请他们到资政局开过会，把大明未来五到十年的对外方向告知他们。</p>
大明未来五到十年，在西线的策略是守住河中一线，消化整个西域和钦察草原地区。对再进一步没有任何兴趣。</p>
大明在大南洋有锡兰岛，有安蛮群岛，有炎州西岛和中岛，还有正在有计划占领的大南洋中部的岛屿，有足够多的据点和通道，不需要从阿富汗和旁遮普地区找出海口，所以不必去阿富汗和波斯这两个大马蜂里炸窝凑热闹。</p>
大明在西线的策略，重点在于继续向西推进。</p>
莫斯科公国，被西苑的皇上画了一个圈。</p>
统一且强有力的国家，大明的周围不允许有这么牛笔的存在！</p>
有潜力的也不行。</p>
莫斯科公国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摧毁金帐汗国、驱赶鞑靼人，抢占了大片土地，收拢了大批东斯拉夫人，周围又没有强大的国家。</p>
波兰、立陶宛大公国、瑞典等国，要么昙一现，要么战争潜力喜人，唯一能打爆它的奥斯曼国，又隔着黑海，主力无法直接从陆路与莫斯科公国开战，只能扶植克里米亚等汗国跟它打代理人战争，结果这些年越打越拉跨。</p>
反而莫斯科公国越打越强，越来越有潜力成为一个强大的陆上强国。</p>
既然如此，那就把它摁死在襁褓里！</p>
大明西线的重心在北边，那么南边最好能够平安无事，少投入兵力。</p>
波斯是中亚的老牌霸主，祖上非常阔过，实际影响力比明国要大。</p>
要是能够与明国携，肯定能按住中亚那些乌兹比克人、吉尔吉斯人和土库曼人，让他们没事少折腾。</p>
真要闲不住，可以去东边打天竺人玩。</p>
沈万象和王用汲对视一眼，这事对大明有好处，可以出帮一把。</p>
可是怎么帮呢</p>
沈万象想了一会，开口：“子不闻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p>
懂一些汉语的科达班和奥斯塔古一脸懵圈，你了个啥</p>
通译也是一脸的便秘，你叫我怎么翻译从哪里开始翻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