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恍如昨日，入吾毂中</p>
接下来一段日子，郑法和章师姐像是回到了过往的熟悉生活。</p>
研究天罡地煞变化的法子还是老一套。</p>
郑法提出各种猜想，章师姐利用元灵道体，进行实验，并且给出反馈。</p>
郑法再根据章师姐的反馈，修改功法思路。</p>
天罡地煞功法的原理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复杂程度却远超其他功法——不谦虚地讲，这功法比大自在魔祖留下来的大自在真法，还要复杂许多。</p>
以郑法的设想来，模拟人体，便是变化之术的一种，从这个逻辑出发，大自在真法在某种程度上，还属于天罡地煞变化：当然，模拟和模拟也是不同的，魔祖功法自有独门之处，也不可否认。</p>
但由此可以看出，郑法所设想的天罡地煞之法的繁复浩瀚，按照郑法的预估，这功法复杂度大概十个大自在。</p>
而反过来讲，这种复杂，也是因为郑法的野心：</p>
他脑海中的天罡地煞变化，是能够千变万化，无论有形的无形的，有灵的无灵的，甚至玄微界中的各大修士，各种神兽。</p>
甚至还有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的段。</p>
可以，这门功法起点低，但却没有终点！</p>
以上都是郑法给章师姐吹牛逼时候的。</p>
章师姐就听着，笑眯眯的，并不话，就是看他的目光莫名让他觉得有点宠溺。</p>
似乎是有点不相信这功法真能成。</p>
其实不止是章师姐不相信，若非郑法有着两大优势，他也不敢有这般狂想：</p>
第一个，是他有正反五行神光——</p>
想要模拟其他物体，首先要弄清这东西的本质：</p>
正反五行神光对各种灵材的扫描之能，有助于他明悟各种灵材的结构，便是他一大底气来源。</p>
其次，也是他向来最大的底气，是现代。</p>
抛开灵气不谈，现代对各种生物非生物的探索，已经极为深入。</p>
这部分知识，对天罡地煞变化又是极好的补充：</p>
起码模拟不含灵气的各种物体的时候，他有茫茫多参考资料。</p>
这些东西，也许比正反五行神光都来的珍贵。</p>
换句话，若是旁人，这天罡地煞变化实乃吃力不讨好的鸡肋。</p>
唯独郑法，在两个世界一步步积累，到了如今想要创造这门真法，竟有种水到渠成，果熟蒂落，自然而然的感觉。</p>
再没有比郑法所设想的这门功法，更符合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的了。</p>
遐想归遐想，但现在，无论从修为还是知识积累上来讲，郑法还做不到模拟一切物质，变化万千，他现在能够做到的，也是最为现实的，是模拟功法——便是谢晴雪所言的改换气息。</p>
毕竟五宗盟会的隐忧还在，这天罡地煞变化首先要经受的考验，便是隐藏起郑法体内可能和天河尊者有关的法门——包括九山金丹法。</p>
起五宗盟会，按照谢晴雪嘴叭叭透露的情报，似乎五宗还在争论中——</p>
最主要的争论点是地点。</p>
看得出来，五宗互相都不大放心，各自想要在自己的地盘上会盟。</p>
另一方面，因为大自在妖皇的死亡，这群人也不大着急。</p>
毕竟在一群道果眼中，一两年，可能和现代凡人的一两分钟差距不大。</p>
郑法更是不急，他恨不得大家多吵吵两句，最好吵到他一拳一个道果。</p>
“改换法门其实是最简单的。”</p>
章师姐盘腿在塌上，身上的白色素衣宛如透明，皮肤宛如清澈的水蓝色琉璃，体内奇经八脉，丹田穴窍，历历可见。</p>
丹田中，她那三头身的元婴也鼓着一张脸，肉肉的双掐着指诀，身上的气息就变了——变得让郑法非常熟悉。</p>
“神霄金丹”</p>
郑法讶然道。</p>
章师姐微微点头，嘴角忽然翘了下，竟是有点得意：“最近学习九山金丹法，我也有所得，对元灵道体，也有些感悟。”</p>
“你这天罡地煞变化”</p>
“竟与我元灵道体，有些异曲同工。”</p>
这般来，也是！</p>
只是元灵道体的模拟之能，止步于体内灵力，而没有外貌，形体和物质层面的变化。</p>
郑法心中颇有些兴奋，他朝着章师姐道，“那日后这门功法真的完善了，怕是极为适合章师姐你！”</p>
郑法的眼睛亮亮的，瞳仁里面的喜悦，满得像是要溢了出来，溢到了章师姐的心中。</p>
她不由微微呆了下。</p>
郑法还在呢，在旁人面前，他几乎不太自己的期待和展望，有时甚至显得过于谦逊。</p>
但在章师姐面前，他却又不一样：</p>
“这天罡地煞变化，可以集合了如今我们九山宗独有功法之大成，若无章师姐你的符道筑基法，没有九山金丹法，也不会有天罡地煞变化。”</p>
“这套功法，前后自成体系，日后大可当成我们九山界的独有功法，或许还能形成道果”</p>
他又看向章师姐，笑道：</p>
“我初入门的时候，是师姐传我符道筑基法，我俩共同完善这法门。”</p>
“如今是我传师姐天罡地煞变化，依旧是咱们共同完善。”</p>
“真好。”</p>
章师姐也笑了起来，她懂郑法所言的真好。</p>
从师弟的本心来，他还是最喜欢这样的生活，探索世界的真相，追求仙道的进步。</p>
更好的是，有真正与他心意相通的同伴，毫无保留的交流，探讨。</p>
有一点点进步固然可喜，失败的时候，就是看到彼此在身旁，似乎也不觉得多可惜。</p>
她望了望周围，他们现在，早已经不在原本的九山宗故地了。九山宗也不再是那个门中纷争不休，在百仙盟中还会受委屈的宗门。郑法甚至还杀了大自在妖皇，如今名声怕是传遍了玄微。</p>
但郑法此时还在怀念那段日子。</p>
她也怀念。</p>
在这不熟悉的一切中，看着郑法熟悉的脸，她丹田里面的“师姐”，也是睁开了眼睛，咧开牙龈，笑了起来，莫名有些傻兮兮的。</p>
夜幕降临，见章师姐的脸色有些疲倦，郑法告辞道：“师姐且休息，我回去整理一下今日所得，明日再来。”</p>
章师姐目送郑法走入一旁的院子，看着郑法院子里书房的灯亮起，却不回自己家，而是思索半天，才下定决心，脚步一转，走到了自己师尊的院子里。</p>
“无衣你有事找我”</p>
黄师叔见章师姐前来，疑惑道。</p>
“师尊，弟子请你传我”章师姐一向清冷的脸，此刻微红，语气也稍有些磕巴，“双修之法。”</p>
“”</p>
黄师叔就看着这个徒弟，似乎有些不出话。</p>
章师姐的脑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p>
“你是，你师公创造的那一门双修丹法”</p>
章师姐轻轻点头。</p>
“你要和给谁用”</p>
黄师叔脸色有些古怪。</p>
章师姐一呆，看着自家师尊，似乎也极为诧异这问题。</p>
还能有谁</p>
“郑法他不是修行的神霄金丹么”</p>
章师姐这才恍然，自家师尊那双修之法，乃是师公从自身所学的金丹法中拆出来的——也就是，不适合神霄金丹。</p>
“师尊，郑师弟欲要创造一门叫天罡地煞变化的功法”</p>
“若是初步练成，改换体内功法，应该也不是难事。”</p>
按照章师姐和郑法的推断，修炼这天罡地煞变化，甚至能转换郑法体内的金丹种类，到时候，门内十二种相对完善的金丹法，郑法甚至都能试着练练。</p>
因此，章师姐才想来求取这双修法门。</p>
黄师叔听完，眼中莫名有些惊色，她身为九山高层，如今虽然除了执法阁，几乎不管其他事情，但门中的研究成果，大部分也看过了。</p>
此时一想，竟觉得这天罡地煞变化，也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事情。</p>
但</p>
“郑法，他虽从来没甚么豪言壮语，但气魄”黄师叔叹道，“远胜我毕生所见人物。”</p>
章师姐一笑，显是与有荣焉。</p>
“笑什么笑！你想好了”黄师叔板着脸，似乎是觉得章师姐的样子有点不值钱，嘀咕道，“这门双修功法，虽于根基无碍，但于你却好处不多，甚至一开始，还会稍有拖累。”</p>
“你师公当年，便是因此耽搁了些时日。”</p>
“你还年轻，正是勇猛精进之时。”她中的双修功法，虽没有到采阴补阳这样的地步，但对修为高的人来，也是付出大过收获，若是章师姐与郑法用这法门，其实相当于扶贫。</p>
还是拿自己家的钱在扶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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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我神魂灵力未壮，突破化神还早，而师弟他修行虽不慢，面对的危险却不。”</p>
“如今我九山宗名声越大，师弟他遇见的敌人便越强”</p>
“有这法门，师弟修为便能再快点。”</p>
黄师叔微翻眼白，骂道：“师弟师弟师弟，你就知道个师弟！不想想你自己”</p>
“师尊！”</p>
“你不想着你自己，我可想着！不传！”</p>
章师姐似乎是早就心有所料，自家师尊倒是没有对郑法有意见，相反，平日还多有赞赏。</p>
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尊，眼中只有自己，甚至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p>
“师尊，师弟也想着我”</p>
她低声道。</p>
“嗯”</p>
“这天罡地煞变化最适合我的元灵道体，若能完善，对我好处极大。”</p>
黄师叔脸色微动，仔细想想，还真就如此。</p>
她不由稍有些沉默。</p>
“师尊，从师弟入门开始，我便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p>
章师姐低声劝道，她见自己师尊不话，一咬牙，语气更加低了些：</p>
“若是若是，师弟他因为修为低，遇上了不测，而丧了性命。”</p>
“我怕是，会像师尊你一样，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p>
黄师叔猛地抬头，看向这个徒弟。</p>
章师姐知道她被自己刺痛了，但这也是自己发自内心的想法——</p>
此时局势虽稍稍安定，但九山宗越发在风口浪尖，郑法虽有各种段，但自身的孱弱却足够致命。</p>
郑法修行很刻苦，其实也不慢，但却远远不够应付局面。</p>
章师姐最为了解其中虚实，明白这个师弟，常常是如履薄冰。</p>
她以前思来想去，也没有其他好办法。</p>
但如今，在和郑法初步完善天罡地煞变化的过程中，被她想出了一个主意——靠双修。</p>
门内的双修之法倒是有，但多是劣品，最好的，当然是自家师尊中的这个。</p>
特别有自家师尊一个成功案例在前面。</p>
可这话，毕竟是在揭伤疤</p>
室内静默了许久，章师姐也低着头，不再话。</p>
“拿去吧。”</p>
忽地，一道无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章师姐抬头，看着桌子上面的那枚玉筒，眼中惊喜。</p>
“你啊”</p>
见她这般神色，黄师叔幽幽一叹，恍惚中，她似乎在这个徒弟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夫君，又像是看到了后来的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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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法自然是不知道，章师姐不仅在给自己求外挂，还准备自己亲身当个外挂。</p>
他正在现代，召集自己的真外挂！</p>
“天罡地煞变化啧”白老头头上挠挠，身上挠挠，猴里猴气的。</p>
“你还别，这想法真有点意思。”</p>
汤慕道思来想去，竟也觉得这功法理论上确实可行，实际上</p>
“这难度非常高啊！”</p>
难度确实很高。</p>
但看过大自在真法之后，郑法也就了解了，这世间的根本大法，恐怕都非常复杂，起码在大自在魔祖这个层面便是如此。</p>
只不过郑法这个金丹想要创造十个大自在这种复杂度的功法，在旁人看来，非常不自量力了而已。</p>
但</p>
养老院的会议室中，郑法看向满屋子的学术外挂，笑眯眯的：</p>
“我对天罡地煞变化有了个最为基础的分类，大致分为三个部分：”</p>
“第一，灵力变化，就是功法变化，这个，程运”</p>
“之前你们完成过金丹工程的理论研究，如今让你带队，研究各种功法之间的转化过程，你能做到么”</p>
程运心肝一阵跳，他嘴里有些干涩，自己这养老院的老人，但在这屋子里算哪根葱啊</p>
一时居然有些不敢。</p>
啪！</p>
他博导王教授在他背后一拍，声骂道：“愣着干嘛，答应啊！”</p>
“啊是！”</p>
程运浑身一个激灵，赶忙应道。</p>
王教授心中暗骂这学生蠢，但也莫名的羡慕——在智力水平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这种主持项目的会，才是让一个人脱颖而出的关键。</p>
这种磨炼，也是日后成大器的一种必经过程。</p>
纵使这是他学生，他也忍不住暗中爆了句粗口：妈的！运气真好！</p>
郑法笑了笑，他属意程运，其实不算是偏好，而是这个任务对科学素养的要求还在其次，对各种金丹法门的了解才最重要。</p>
程运就是最适合的人选。</p>
更何况，这方面他最大的助力，还是元灵道体的章师姐。</p>
简单来，这项研究其实难度最，给程运，还是因为用熟了。</p>
但是其他各种子项研究难度，便不是如此了。</p>
“第二部分，是研究用五行子符，模拟各种无灵气物质。”</p>
“诸位，我才疏学浅，如今也只分成了两类——一种是非生物，一种是生物。”</p>
“研究方向也很清楚，用五行子符，模拟各种分子结构，原子结构。”</p>
“从难度上来，先是非生物”</p>
郑法顿了下，开始点名：</p>
“吴院士，高院士”</p>
他一口气了数十个名字，其中院士便有三十来人，其余人等，也是各个领域内的一方诸侯，叱咤风云。</p>
“你们的任务，便是编写这门功法，关于非生物的部分。”</p>
他见这些人乖乖点头，又看向另外一些人，点了他们的名字道：“关于生物学的部分，就交给你们了”</p>
室内大部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p>
郑法看似这么随点点点，但组成的三个项目组中，个个都是兵强马壮，甚至国内科研界这么多年来，谁都没打过这种富裕仗！</p>
不单单是没几个项目能聚集这么多学者，还有些比较现实的原因：</p>
不讳言地讲，国内科学界山头众多，就这屋子里面的有些人，往日绝不可能在一块共事，甚至不扯后腿就不错了。</p>
但在郑法的安排下，一群对头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不知道如何面对。</p>
随着接触到的学者越来越多，圈内八卦，郑法自然也知道了许多。</p>
争头衔，争项目，争经费，争荣誉</p>
学者也是人，哪有几个道德完人，许多人段还挺黑。</p>
但郑法全不在意。</p>
“此次项目，乃是我们虹山研究院的第一次大型合作项目”郑法见他们似乎都不大自在，慢慢道，“汤教授将会记录各位的贡献点，根据贡献点我会传授功法和分配养老院中的各种灵药。”</p>
“这课题，越早突破，你们的贡献点便越早能到。”</p>
室内这些学者，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p>
郑法看着两个流体物理学界宿敌，望着对方，忽然默契地露出了笑颜，站在一起，看起来实在像是一对好哥俩。</p>
郑法的意思很清楚，完善这门功法，他们就越早能接触到真正的修仙。</p>
什么经费，什么头衔，什么荣誉！</p>
在长生的诱惑面前，别一笑泯恩仇了，拜把子成兄弟，那也没多少问题啊！</p>
此刻，屋子里没有敌人，只有道友！</p>
一群人自发的分成了几团，你一句我一句，竟开始交流了起来。</p>
郑法见状，心中也是暗笑——</p>
十个大自在很多么</p>
他望着会议室，内心一阵满足，借脑子计划到了今天天下好脑子，入吾彀中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