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媒婆上门，一份信任</p>
顾常坐在桌前，仔细读着那本仙道样刊，中还拿着笔在批注记录，神态尤其认真。</p>
这样刊他已经读了三遍了，其中有两篇文章，他翻来覆去地，起码看了七八遍，页角行间，写满了他密密麻麻的感想领悟。</p>
他一开始看这书，其实更多的是因为此书是郑掌门给他的——</p>
他又不是没心肝的人，他这等资质，掌门却如此谆谆教诲，实在是一片苦心。</p>
另外，自然也想在其中找出一条改变命运或者改变他灵根资质的道路。</p>
但后来越看，却又觉得里面的文章有意思，他资质不好，但自认为还算聪明，在大学岛上的许多科目成绩都算得上优秀。</p>
这期仙道中的文章，他一开始只能看懂一两成，后来又看了半天，大概有三分之一文章，他自认为是理解了大概的。</p>
当然，许多东西他也没学过，大部分时候，他还是觉得无法理解。</p>
但这也足以让他明白仙道的特殊了：</p>
这本书，不同于九山宗，不，玄微界以往任何的功法或者秘籍——</p>
明明全是和修仙关系极深的内容，偏偏极少涉及到具体的修为。</p>
就像这期刊的名字仙道那样，这本书，不在于修为高低，而是对于修仙最本质道理的探讨。</p>
其中有一篇文章，叫做连符之术三点的不足与改进，其中更全是拓扑与符文知识，他一看就觉得亲切，偏偏这篇文章似乎极为有用，被放在刊首，作者也被奖励了许多善功。</p>
甚至可以，这期刊更看重的是智慧，而非修为，更不是资质。</p>
他有点明白，为何掌门要将这本书交给自己了。</p>
“善功”</p>
顾常轻轻合上仙道，习惯性地低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p>
“没有关于灵根的文章，但不能以后没有”</p>
“即便是以后没有，那这期刊，也是我一条赚取善功的路！”</p>
“或者，我自己能不能研究灵根如果有了成果，善功也不会少”</p>
“不过，灵根”</p>
他听过，这仙道才刚刚创刊不久，投稿难度似乎也不算高，这里面有一两篇文章读起来也挺浅显。</p>
起码在顾常看来，并不难理解。</p>
多学学，靠研究赚善功，可能有些希望。</p>
但自己这修为，若是想要研究灵根，却又是另一回事了——</p>
灵根乃是玄微界自古以来的法，难道古往今来，没有聪明人去研究这个问题么</p>
甚至，恐怕已经有比自己修为强大许多的修士，曾研究过这个问题。</p>
但如今却没看到什么改变。</p>
单灵根，天才。</p>
多灵根，废物。</p>
几乎已经是玄微界公认的真理了。</p>
他一个练气一层</p>
他依旧记着郑法那句知识改变命运，但此刻，另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一遍遍冷酷地着：那么多天才都没做到的事情，你也不可能做到。</p>
再仔细一听，这声音，竟是他自己的。</p>
顾常实在是很难下定决心——不旁的，这期刊对他来，也算有点贵了，买期刊的钱，都足以令他心疼，偏偏这事情，九成九的可能，是没啥成果的。</p>
房门被轻声敲响了。</p>
“进。”</p>
房门被推开，他父亲站在门口，似乎为打搅他看书而歉疚，声道：“陈婶子带消息回来了。”</p>
顾常脸上却有些不自在，是羞的。</p>
陈婶子是他们的邻居，平日也会做媒。</p>
他之前自觉道途无望，想要回乐土岛教书，正想找个妻子共同生活。</p>
原因有两个：</p>
一方面，是父母还未摆脱凡人的思维，总觉得这个年纪，应该早就娶妻生子了。</p>
另一方面，他也想生出个资质不错的孩子，好好教导，以后要是成器，他也不愁资源什么的了。</p>
因此家里父母拜托了陈婶。</p>
顾常随着父母来到了堂屋。</p>
陈婶坐在椅子上，大口喝着茶，这茶叶虽不贵，但父母平日也是舍不得喝的。</p>
一见他，陈婶便将茶盏放在桌上，哐的一声，似是极为激动。</p>
她摸了摸唇角，用一种很高昂甚至有些尖利的语气邀功：</p>
“常哥儿，婶子这次，可是给你好好寻摸了一圈，鞋底子都磨破了。”</p>
顾常不知如何应对。</p>
但一旁的父母却已经连声感激了起来。</p>
见他没话，陈婶子似有些不开心。</p>
父亲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一把。</p>
顾常才开口：“辛苦婶子了。”</p>
陈婶子这才又笑了起来，开口道：“都是邻居，有什么辛苦的，就是我想着常哥儿你是外门弟子，身份不凡，想给你找个十全十美，没一处可挑剔的，这才多费了些心思。”</p>
听了这话，顾常心中感激，脸上的笑都没那么僵硬了。</p>
“那姑娘，模样身段样样好！”陈婶子在顾常下唇旁张开掌比了比，描述道，“这么高！”</p>
又摊开巴掌，比划道：“那脸，就我这个的一半大。”</p>
继而在自己腰间一圈：“我这腰，是人家的三倍粗！”</p>
顾常听着，嘴角抿着，心中却出现了个高挑少女，明媚地朝他笑着。</p>
“模样好还不了，她出身还好！”</p>
顾常一怔，朝陈婶子看去：“出身”</p>
“这姑娘姓孙，你可能不知道，但这姑娘是宗内一位真传弟子的旁支！”</p>
“真传金丹师兄”</p>
这下，连顾常都吓到了。</p>
“可不是么！你这出身好不好婶子实话实，咱这是攀高枝了！”</p>
顾常的父母在一旁相互对视，脸上的喜意都遮掩不住了。</p>
没想到，那婶子又道：“我听啊，这姑娘也有修仙的天赋，还是三灵根！就是考试不怎么行，上次差着分数，没拜入宗内。”</p>
“婶子，她会看上我”</p>
顾常忽然问道，心中的自卑感，又在脸上浮起。</p>
“看得上，怎么看不上！”陈婶子巴掌一拍，斩钉截铁，“人家姑娘了，就喜欢算学好的！”</p>
“以后找你好好学学，不定就能考试过关了！”</p>
顾常闻言，不仅不生气，脸上反而又安心了些——真心话，他更怕对方毫无所求。</p>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婚后生活了：</p>
等孙家姑娘嫁进来了之后，他帮她补习补习，考入宗内。</p>
日后两个外门弟子，无论干什么，赚善功不难，互相扶持，日子就过得很好了。</p>
要是生个有些资质的孩子，那生活就更有奔头了。</p>
至于研究灵根，这不是自己能肖想的</p>
像掌门的那样，当个好老师，也许是更好的选择。</p>
陈婶子见他表情上喜悦越来越多，揶揄道：“看得上么”</p>
“看得上，看得上！”顾常父亲连连道，“人家不嫌弃我们就好了！”</p>
“嫌弃倒是不嫌弃就是吧。”陈婶子似有些犹豫，开口道，“这姑娘呢，是个不看重这些的，但人都是有父有母的，心中总是想找给自己女儿，找个能托付终身的”</p>
“婶子的意思是”</p>
“孙家人了，要些善功当聘礼，多少不是问题，主要是要个心意。”</p>
顾常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想，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多少算是有心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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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婶子伸出一个巴掌，正反面翻了翻。</p>
“”顾常算了算，他虽然不算很有钱，但这些善功，去借倒也借的到。</p>
“也不是不行”</p>
虽有些迟疑，但他还是轻点了下脑袋。</p>
他也了解过，有灵根的女子，确实聘礼挺高——传言是母亲灵根越好，生出的孩子资质越好。</p>
另一方面，他自觉自己以后再努力努力，这笔债务也不算很大。</p>
“另一件事情呢，倒是这姑娘的想法，她呢，就想要修仙。”</p>
顾常一愣，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p>
“她想的是，日后家里的善功，给她来管。她是三灵根，你是四灵根，善功最好还是紧着她用。”</p>
顾常只感觉自己像是在往下坠落，心脏死死地顶着肋骨，让他有些不出话来。</p>
他这时才慢慢听懂了。</p>
这位孙姑娘，选择他的原因，也很简单：</p>
一个，他数学好，日后能帮对方通过考试。</p>
这当然不算什么大事。</p>
第二，对方看重的，是他的低资质。</p>
比起旁的四灵根，他这个四灵根，若不是太过专心数学，赚善功的效率不会低——</p>
因为拓扑天赋不错，所以他符法其实较强，做宗内的任务也很快。</p>
以后若是当了老师，就更多一份善功收入。</p>
而他毕竟是四灵根，因此，这孙姑娘大概想的是——自己这个三灵根嫁给他，以后还能拿他的资源修炼。</p>
这自然是他无法接受的。</p>
可一旁的父母却在点头。</p>
似乎是觉得应该。</p>
见他表情不虞，他父亲还道：</p>
“媳妇强，以后孙子也过得好。”</p>
“咱不计较那么多。”</p>
顾常张了张嘴巴，想什么，但看着自家父亲枯黄的脸，像鸡爪一样的，和期盼的眼神，却又忍住了。</p>
可陈婶子却又开口了：</p>
“孙子，这事对方也有法”</p>
“啊”</p>
这下，连顾常父母，都有些惊疑了。</p>
“那姑娘了，日后生了孩子，若三灵根往下，那她没什么想法。”</p>
“但如果是双灵根往上，第一个孩子，必须姓孙。”</p>
这时，连顾父都愣住了。</p>
“姓孙这怎么行”</p>
“嗨，要我，这也是事双灵根，那那么容易生出来的”</p>
陈婶子见顾父似乎犹豫，赶忙道：“这要求，不跟没有一样”</p>
顾常的父母本就老实，这话听着，却也对，不由点头。</p>
但顾常却忍不住了。</p>
“陈婶子，这亲，我是高攀不上了。”</p>
他毕竟年轻，尽管压抑着怒气，但脸色依旧铁青。</p>
“常哥你这的什么话人姑娘就看中了你！”</p>
“我的意思是，齐大非偶”</p>
陈婶子见他这么，也收敛了笑意，道：“常哥儿，这么好的姑娘，你都看不上，以后我可不好给你媳妇”</p>
顾常声音猛地拔高：“以后，我也不亲了！”</p>
见他真是怒了，陈婶子像是害怕，赶忙告辞。</p>
一旁的父母却并不理解，还有些责怪地看着他。</p>
顾常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焦躁，但语气依旧生硬：</p>
“爹，这位孙姑娘，以后不可能好好当你儿媳妇的，也不可能对你孙子好。”</p>
顾父喃喃道：“这话怎么”</p>
“我俩的孩子，要是双灵根往上，都是姓孙的。姓孙，孙家又势大，这孩子就是给孙家生的！”</p>
“这不是双灵根难生么”</p>
“可这位孙姑娘自己是三灵根！”顾常本就聪明，之前的一些幻想，不过是未曾真的经历过婚嫁，但此刻自觉越想越明白。</p>
“她的意思，恐怕是，三灵根之下的孩子，她也看不上给我们就给我们。”</p>
顾父不话了，但顾母却依旧不大懂：</p>
“这不挺好”</p>
“好什么这位孙姑娘，不会培养比自己资质更低的孩子！若是咱们的孩子不到双灵根，一点修炼资源都拿不到！”</p>
顾母这才明白了：“双灵根往上是孙家的，往下，善功都在她上，她不给咱们也没办法。这”</p>
顾常慢慢点头。</p>
“孙姑娘不好，那咱们再找其他姑娘”</p>
沉默了一会之后，顾常正色道：“爹，娘，我已经想好了，成亲这件事，暂且不急。”</p>
“不急”顾父顾母，脸上都有些抗拒，“不急怎么行你不急，我们急！”</p>
顾常见他们要炸，立马道：“是我之前碰上掌门了，他很看重我还送我了一本书！”</p>
“郑掌门”</p>
听到掌门两个字，顾父顾母的表情顿时变了，像是忽然找回了理智。</p>
“对！”</p>
“他看重你”</p>
“看重！书我都在呢！”顾常伶俐地道，“他还跟我了，让我好好教书，好好学习，以后能改变灵根资质！”</p>
“改变灵根”毕竟是生活在九山界里面，许多玄微界修士的常识，身为凡人的顾父顾母也知道，“灵根也能改”</p>
“掌门的”</p>
顾父立马道：“那应该没错！”</p>
“但那书可贵，以后想要完成这个法子，也得钱。”顾常一见有戏，趁再劝：“我里的善功，以后赚的善功，恐怕也得用了，想娶个好点的媳妇，恐怕是没钱。”</p>
“这”</p>
顾母一听这话，就犹豫了：“那孙子不就没影子了”</p>
“你，是掌门让你这么做的”倒是顾父盯着他，多问了一句，“当真”</p>
顾常板着脸，认真点头——掌门了前半句，他理解了后半句，没问题。</p>
“那我就不催你了。”</p>
“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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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常跑出了家门，将之前的仙道期刊，又买了两期。</p>
顾家大堂中，顾母还在抱怨：“什么不催，你不催，什么时候能有孙子”</p>
“孙子”顾父却坐到了桌前，“若没有掌门，咱们别现在的好日子，命都没有了，还想什么孙子”</p>
“那也不用”</p>
“你没看懂，儿子，他不甘心！”顾父又道，“这孙姑娘仗着自己的资质和家世，这般欺负人，咱帮不上忙，也别为难他了。”</p>
“可真能改变灵根以后要是不成，那常哥他不浪费了一辈子”</p>
顾父自然无法保证，他沉默了许久，才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掌门，不会害咱们的。”</p>
顾母听了这话，却慢慢点头，竟是被这莫名其妙的话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