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长老之乐，轩华之请</p>
郑法觉得，这位熊长老看自己的目光，也骂得可脏了。</p>
轩华夫人在一旁看着，似有感触，似乎是想到了当初刚进九山界的样子，表情彷如在——这九山界，真是个来了就走不了的地方</p>
熊长老低着脑袋细细看了遍中的几个丹方，犹豫许久才问道：“五宗为何不欲人知道这五行兰”</p>
郑法能看出，他心中虽是害怕，但也意识到了五行兰的价值——五宗总不至于禁运颗杂草吧。</p>
“此物，应该是与天河尊者有关。”</p>
熊长老猛地抬头，低头，又抬头低头，眼睛就在郑法和中丹方上转来转去，显是心中激荡。</p>
也许这青木宗的大长老觉得自己被坑了，但郑法倒是挺坦然招揽青木宗，不就是为了这个活</p>
甚至这玩意，若非郑法实在是找不到炼丹的人才，也不会让青木宗看到——玄微界多得是富贵险中求之人，若是得罪五宗，就能获得天河尊者的秘法</p>
怕也有不少人愿意。</p>
退一万步讲，他默许青木宗日后占据丹师行会的大头，也不是做慈善是不是</p>
郑法觉得他给了买命钱！</p>
你不能只在拿好处的时候讲忠诚！</p>
熊长老似也想明白了这点，表情中痛苦带着快乐，有种上了贼船，却发现船舱里塞满了灵石，一群人准备分赃，叫你入伙的纠结。</p>
他深吸两口气，语气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我能做什么”</p>
“我这里只有丹方，还不确定是哪一个丹方甚至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可用的丹方。”</p>
这便是郑法的无奈了。</p>
他们一番搜寻，也就获得了只言片语。</p>
这些丹方中，是不是真的有当初天河尊者用过的那种灵丹，他们实在也不确定。</p>
“所以”熊长老明白了，“我得先完善这些灵丹的炼制法，然后再找出那种可用的丹药”</p>
郑法知道他听明白了。</p>
白了，如今关于九山金丹法适用灵丹的线索只有这些丹方。</p>
也就是，他们大概知道原料，但甚至弄不清楚生产工艺，更不用产出成品了。</p>
现在郑法想做的，便是借助熊长老他们对丹道的了解，看看能不能复原出生产工艺——这当然不简单，好在这玩意到底是种金丹期服用的丹药，对熊长老他们这些元婴来，应该还没脱离舒适区</p>
但熊长老显然不觉得舒适，相反，他脸上满是苦涩，显然是又想打退堂鼓了。</p>
此时郑法倒是能理解他了，这不就相当于我有个很好的想法，就差个程序员牛马了——熊长老就是这个牛马，牛马反抗一下，也太正常了些。</p>
实话，郑法有点怕此人消极怠工：</p>
他们对丹道的了解太少，这丹方的风险又太大，要是日后这熊长老带着青木宗的人，表面在研究丹方，实际上不怎么用心，甚至逢场作戏，装模作样，糊弄自己这个甲方。</p>
九山宗众人也看不出来，只能当个冤大头。</p>
还是得激发起此人的主观能动性</p>
“熊长老，这次灵丹研制，我九山宗的投入是不设上限的。”</p>
郑法这话真不是蒙人。</p>
这灵丹关乎九山金丹法，这种法门，已经是九山宗的根本大法了。</p>
可不单单是关乎到郑法结婴。</p>
更不用天罡地煞变化其实便是基于九山金丹法的。</p>
按照章师姐的法——此乃九山宗道之所在，谁来了都拦不住！</p>
熊长老闻言扯了扯嘴角，看起来只是略略地被安慰到了。</p>
“另外熊长老，若是完成了灵丹开发，我九山宗自有大笔善功奖励。”郑法又补充道：“当然，这善功，也是为了买断这些丹方的专利权”</p>
起码早期，这种丹方，郑法还是得控制在中的。</p>
不然容易暴露出去，给五宗知晓。</p>
熊长老点点头，但也没多被打动的样子，只是摇头坦诚道：</p>
“什么善功，我寿元无多，其实也不在意了”</p>
“留给青木宗倒也不错。”</p>
郑法笑了下：“若我，善功能兑换化神资源呢”</p>
“化神！”熊长老眼睛忽然瞪大了，“九山宗愿意传授我化神法门”</p>
他看起来倒是不怀疑九山宗有这个法门——在外人眼中，九山宗乃是和五宗平起平坐的门派。</p>
只是</p>
化神法门却绝不轻传。</p>
但郑法却知道，自家化神法门还没创造出来呢，如今元老头还憋在闭关室，郑法在这画的饼，他还没烙出来呢。</p>
只是看灵气波动，他化神倒还顺利。</p>
实在不行，传这熊长老大自在真法也是传</p>
方才还挺淡定的熊长老，此刻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很动心</p>
没有一个修士甘愿寿终正寝。</p>
没有一个元婴不想化神。</p>
只是熊长老没想到的是，他已经快要放弃的化神缘，竟然蹦到了他面前！</p>
天河秘法，化神缘。</p>
这两玩意，像是点燃了熊长老的双眼，他捏着丹方，再无踟蹰：</p>
“盟主放心我必尽毕生所能！”</p>
见他是真的被打动了，郑法才略略安心，他指着一旁的轩华夫人和蛟无忌道：“此次丹方研制，还有轩华和蛟无忌帮助你。”</p>
熊长老脸色更疑惑了。</p>
这轩华夫人更是炼器大家。</p>
蛟无忌更是个化神大妖。</p>
但研究丹方，需要他们</p>
郑法从怀里拿出枚玉筒，递给熊长老道：“长老你你初入九山，不知道我九山的研究体系，特别我九山对丹道研究，也有了一定的想法。”</p>
熊长老表情一变，显得不大开心，像是觉得自己一个专业人士，还要被一群外行指导着研究，实在憋屈。</p>
但他毕竟不是真熊，反而眨眼间脸色便恢复如常，接过玉筒，仔细看了起来。</p>
他读了一会，脸色却好了不少：“我只需要自己炼自己的丹就好了”</p>
“是。”郑法点头道：“我等想做的，不过是记录一下熊长老你炼丹的过程，然后分析一下成品而已。”</p>
“这有什么用”</p>
“你若是想学，我教给你们便好了。”</p>
熊长老看起来像是不介意了。</p>
但却怀疑这些操作的用途。</p>
甚至只以为郑法是想偷学他青木宗的技艺。</p>
郑法想了想，只觉得此时空口白话，也解释不清楚，干脆笑道：“总不能我自己试药吧”</p>
这话也不假。</p>
这丹道实验，最后总归要验证药效的。</p>
如今九山宗内修炼九山金丹法的，其实只有郑法。</p>
以郑法的怂谨慎，绝不可能自己试药的。</p>
此时轩华夫人和蛟无忌的作用便发挥出来了。</p>
按照郑法的想法，轩华夫人将会结合金丹工程和熊长老炼出的灵丹，看看是不是有效果。</p>
简单来，便是用金丹工程模拟九山金丹法的时候，加入灵丹试试看，看会不会引发灵材变化。</p>
这便相当于体外实验了。</p>
至于蛟无忌，如今正在培养一些妖兽，准备拿来做动物实验——这些妖兽虽然无法修行九山金丹法，但至少能证明那玩意吃不死人</p>
轩华夫人负责验证灵丹的药性，蛟无忌负责验证灵丹的安全性。</p>
只有经过了这两道验证之后，郑法才会亲身服药。</p>
熊长老听明白了之后，看郑法的眼神都变了。</p>
等弄明白了丹方和玉筒中的内容之后，他便带着赵惊帆往药园走，准备去就才采些需要的药材，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忽然笑了起来。</p>
是那种压抑不住，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的笑。</p>
“大长老”</p>
“我从未见过，吃颗丹药这般心的人”</p>
“长老是郑法么”</p>
赵惊帆摸不着头脑，有这么好笑么</p>
“什么记录我的炼丹过程，不就是怕我做脚丹成之后，还要一次实验，两次实验。郑法这人，实在过于额，谨慎。”</p>
赵惊帆有心为郑法辩护，但想到郑法往日那死命不想出头的做派，但真的</p>
难以昧着良心话。</p>
“这是好事！”</p>
没想到，熊长老反而夸道。</p>
“啊”</p>
“我等投靠了百仙盟，这丹药，又犯了五宗的忌讳他要是不心点，我才害怕他拖着我们一起死了。”</p>
赵惊帆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就听熊长老继续感叹道：</p>
“这是明主啊！”</p>
赵惊帆听着有点怪怪的，这就明主了</p>
他一抬头，就见熊长老望着九山宗药园中满园的灵药，正满脸痴笑，心中就明白了谁能让熊长老不计代价的糟蹋这些灵药。</p>
谁就是明主！</p>
站在熊长老的角度一想，投靠九山宗，实在是很划算的买卖：</p>
有不限量的灵药用，有天河尊者的秘药可以研究，甚至还有会化神</p>
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被五宗弄死。</p>
但巧就巧在，熊长老他寿元无多</p>
爷本来快死了，还能死第二次不成</p>
难怪连笑都憋不住了。</p>
看着越来越快乐，甚至脸上洋溢着幸福滋味的熊长老，赵惊帆不禁有个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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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想当二五仔了。</p>
但大长老好像有点想也不知道自家掌门顶不顶得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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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法真不知道熊长老的快乐。</p>
“掌门，那玉筒中的东西，不是你怕死那么简单吧”轩华夫人忽然问道，眼中竟有些期待，似乎想问的不是这个。</p>
“哦轩华你认为呢”</p>
郑法看向轩华夫人。</p>
蛟无忌也好奇地看着轩华夫人。</p>
如今这女人已经是天工阁的阁主，在九山宗内，可以得上权高位重，特别是这些日子看来，此女权势竟然隐隐只在郑法和章无衣之下。</p>
他和血河尊者两人虽是化神，但地位有些尴尬——毕竟是俘虏来着。</p>
甚至可以，他们如今还算是郑法的奴仆，此时对元婴期的轩华夫人有这样的地位，心中难免有些好奇，甚至不服。</p>
也不单单是他。</p>
门中其实也有些议论：</p>
一方面，轩华夫人是个外人。</p>
一方面，对方掌控的弟子实在是过多了。</p>
如今工开岛上，几乎聚集了门中最精锐的一批弟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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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山宗自然有人不服气。</p>
轩华夫人似是没注意到蛟无忌的目光，朝郑法道：</p>
“我以为掌门是想重塑丹道。”</p>
郑法点了点头，这事谁都知道。</p>
丹师行会本就是个新东西。</p>
蛟无忌脸上，不由显出些轻视来。</p>
轩华夫人却又道：“或者，是要从我九山宗之道出发，建立我九山宗新的丹道。”</p>
这话有点意思了。</p>
“九山宗之道”</p>
郑法看着轩华夫人，目光中更带些考较。</p>
“我以为九山宗之道，只在重复二字上。”</p>
“重复”</p>
蛟无忌有些迷茫。</p>
但郑法却略有些感叹地看着轩华夫人。</p>
他没想到，轩华夫人确实有些自己的感悟了。</p>
九山宗炼器，或者，在郑法心中，科学实验本身，本质上来，就是重复。</p>
科学理论本身，就是一种因果关系。</p>
实验，实则是对这种因果关系的一种验证。</p>
根据以往的经验，总结出一定的理论，通过这种理论，设计出实验来重复经验中的现象。</p>
再简单来，所有的实验，都在换着条件的重复一种现象，并且从中找出最本质的那个条件。</p>
“所以掌门，你是真想偷学”轩华夫人接着道，“只是你要的不仅仅是熊长老自身的秘法，而是丹药炼制过程中，一切数据”</p>
“有了数据，便能够构造出复现这种丹药的环境。”</p>
“甚至，日后我们可以，每一种丹药，我们对其的研究都会更加精确，甚至更加本质。”</p>
轩华夫人的表情有些古怪：“到了最后，恐怕咱们的炼丹方法还比他们的正宗有效”</p>
郑法怀疑轩华夫人在蛐蛐天河派</p>
“掌门你比熊长老想要的，多了太多。”</p>
蛟无忌闻言，再看轩华夫人的时候，眼神中竟有些恍悟——他现在明白，为何郑法要将这么重要的天工阁，交给轩华夫人了。</p>
郑法也是无奈</p>
这轩华夫人，确实是将自己看透了。</p>
到底，他如今做的，便是借着熊长老这个丹道项目，来收集数据。</p>
在郑法看来，炼丹无非就是原料，环境，工艺和药性研究。</p>
之前九山宗比较弱，主要还是因为经验太少。</p>
此次和青木宗合作，郑法要的不单单是他们自己了解的经验，甚至要收集一些他们不知道的经验，以便将其纳入九山的研究体系中。</p>
甚至郑法深知，个人经验有许多不靠谱的地方。</p>
简单来，是要偷学，但偷得是熊长老自己都不知道的宝藏</p>
“轩华你确实是最适合执掌天工阁的人”郑法也觉得，这次的轩华夫人话有点多，似乎是想证明什么，干脆安慰道，“门中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他们不了解你。”</p>
“日后总会消散的。”</p>
轩华夫人沉默了下，忽的开口：“我不在意这个。”</p>
“嗯”</p>
“掌门，世人都叫我轩华夫人，你可知我夫家是谁”</p>
郑法摇摇头。</p>
他确实没见过轩华夫人的夫家。</p>
也没问过毕竟想也想得到。</p>
“我夫君在我筑基期便死了。”</p>
“嗯”</p>
郑法看着轩华夫人，不知道她今日为何反常。</p>
“那时候，他也是个金丹修士，祖传了一门炼器秘法，有些名气。”</p>
“”</p>
郑法表情有点古怪，这故事有点耳熟。</p>
“然后重玄宗的一位真传，想要谋夺那秘法，栽赃嫁祸那秘法，乃是我夫君偷学自重玄宗，甚至带人伏击我那夫君我夫君为了保住秘法，身受重伤。”</p>
“但在百仙盟已经喊打喊杀，声名狼藉。”</p>
“最后只得将秘法传授给我，郁郁而终。”</p>
郑法听着心中也挺古井无波的，实话，玄微界这种事情多了去了。</p>
因着是轩华夫人的夫君，他才多问了一句：</p>
“那重玄宗真传”</p>
“已是重玄宗大长老了。”</p>
耳熟，非常耳熟。</p>
“所以夫人你”</p>
“来也有三千年了，我其实早忘了我夫君的模样”轩华夫人摇摇头，倒是实诚，又道，“可我这身技艺，全是得自我夫君。”</p>
“所以”</p>
郑法以为是轩华夫人想要报仇来着。</p>
“掌门你日后灭了那重玄宗，搞到了他们的炼器秘法”</p>
“啊”</p>
“我一直想着，不能让我夫君，白担了个虚名不是等我们研究完了他们的炼器法门，变成我九山宗更强更厉害的秘法，再放在那重玄宗大长老面前。”</p>
郑法想了半天，终于理解了，这轩华期待地，居然是偷学青木宗丹道秘法这思路！</p>
并且想把这一套，用在重玄宗头上！</p>
郑法看着轩华夫人，这女子虽然笑着，但眼神中却有着许多东西</p>
忘了么</p>
若是忘了，还要想着杀人先诛心么</p>
甚至以前这轩华夫人这般技艺，却一直对各大门派敬而远之，其中为了什么，郑法如今也看得明白了。</p>
但轩华夫人自己忘了，那便忘了吧。</p>
反正重玄宗，从不被他放在眼里。</p>
到底，有着现代的自己，最克制的，便是这种炼器宗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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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p>
现代养老院中，杨组长望着厚厚的一沓文件，懵道：</p>
“我需要联系各大械设计院”</p>
“矿业人才”</p>
“船业人才”</p>
“纺织业，食品加工业”</p>
第一次五年计划，可是有外援的。</p>
郑法自然不可能单打独斗。</p>
有这种外援，重玄宗真不被他放在眼里。</p>
杨组长看着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工作需求，只觉得自己难以呼吸。</p>
“这都找到养老院来”</p>
这人也太多了。</p>
“不我们下订单。”</p>
“订单”</p>
站在郑法身后的唐灵妩朝前一步，身上带着九山粮食公司董事长的豪气，</p>
“我们有钱。”</p>
她想了想，又重复道。</p>
“很有钱。”</p>
杨组长是知道九山粮食公司多赚钱的她低头看了看那文件，一时只觉得，有些行业好像迎来了财神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