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砍他</p>
都司府，白虎节堂前燃烧著火盆，映得堂前亮如白昼。</p>
白虎节堂内，数张桌子拼凑在一起，铺开一张丈许长的舆图，固原、屈吴山、子午岭、陇山，一一绘制其上。</p>
此时，李玄指著舆图，低声对太子道：殿下，今日我上城头看了一眼，只能遥遥看见景朝天策军密密麻麻的营帐与炊烟，还未等我看仔细，周游便遣人将我驱离</p>
太子看著舆图感慨：大好河山，我等却被困在这固原城内，像被人捂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真切，什么也做不成。</p>
李玄惭愧道：是卑职无能。</p>
太子笑了笑：李大人不必自责，羽林军乃是御前禁军，平日里操训得都是皇家仪仗，来这固原边陲自然束束脚。</p>
到此处，太子思索道：倒是那位陈迹贤弟，或许又有了新收获，不知他今晚还会不会找上门来。</p>
李玄面色一变，当即抱拳道：殿下，若论探听情报、随应变的能力，陈迹确实远高于卑职，卑职甘拜下风。</p>
太子朗声大笑：李大人，有没有人你最大的优点便是坦诚？这年头，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的人，可不多了。</p>
李玄认真道：卑职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只是这陈迹市井之气太重，又利欲薰心，竟敢拿殿下的消息去售卖。殿下若重用他，保不齐他以后还会卖什么此人对殿下虽言语恭敬，实则心中缺少敬畏。</p>
若陈迹在此处，定会心中一凛。</p>
这位羽林军指挥使一语道破他与寻常人的最大不同：寻常人视君如父，可陈迹穿越而来，骨子里天然带著对封建王朝的批判，缺乏敬畏。</p>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p>
太子目光凝视著舆图上孤零零的固原城池，语气平静：齐家、羊家、胡家、徐家、陈家，又有几人真的敬畏天家威严呢。</p>
李玄面色一正，单膝跪地抱拳道：卑职委身于齐家寄人篱下，日日夜夜遭人白眼，如今有了追随殿下的会，自当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话间，白虎节堂外传来脚步声，太子赶忙将李玄扶起，低声道：李大人心意，孤晓得了，快快请起。</p>
李玄起身，转头看向大步走来的齐斟酌，不动声色问道：今日该你轮值，进来做什么？</p>
齐斟酌抱拳道：启禀太子殿下、李指挥使，卑职接到线人密报，龟兹街有一家名为红袖招的青楼，乃是景朝谍子的据点。</p>
太子有些意外，他笑著看向李玄：齐副使竟在固原坊间安插了线人？看来，我羽林军就算没了陈迹贤弟，也能凭本事找到景朝谍子嘛。</p>
李玄心中茫然，他自然知道齐斟酌没有安插过线人这突然冒出来的线人，从何而来？</p>
他偷偷瞪了齐斟酌一眼，示意他不要胡乱话，齐斟酌却给他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p>
太子好奇问道：齐副使，你是何时安插的线人，先前倒是没听你提起过。</p>
齐斟酌赶忙解释：卑职来固原这段日子也没闲著，一直在默默探访市井、安插线人。先前未有收获，所以不敢向殿下禀告，如今找到景朝谍子所在，便立刻来禀报了。</p>
太子展颜笑道：如今边军不让我等插防务，若是能抓些景朝谍子，也算是为胡将军、周将军分忧了齐副使，若真能抓住景朝谍子，你居首功！</p>
齐斟酌面色一喜。</p>
李玄拱道：殿下，我这就点齐人马，前往龟兹街将景朝谍子捉拿回来。</p>
太子摇摇头：我随你们一同前去。</p>
李玄为难道：殿下，天色不早了，您也该早些歇息才是。</p>
太子拍了拍他肩膀：走吧。</p>
李玄为太子披上洁白的狐掖裘，太子思索片刻，却摘下狐掖裘扔在舆图之上：我们便效仿陈迹混入市井吧，所有羽林军卸甲，换上常服分头前往，莫要招摇过市。</p>
是。</p>
子时，上百骑御林军从都司府鱼贯而出，分为三队，向龟兹街疾驰而去。没有披甲，没有明火执仗。</p>
到得龟兹街外，李玄无声打著势，一队从前街逼近、一队从后巷包抄、一队翻上房顶，踩著灰瓦屋檐快速靠近。</p>
李玄牢牢护卫在太子身边寸步不离，等待部下将红袖招内景朝贼子一打尽。</p>
寒风里，太子白衣箭袖、束发银冠，英姿勃发。</p>
他握缰绳，轻声道：李大人，附近可曾发现边军动向？</p>
李玄低声回应道：回殿下，卑职来时专门留意过，没有。</p>
太子点点头：这次要留活口，看能不能审出背后的大鱼来。</p>
正当此时，远处奔来一名羽林军，单膝跪在太子马前抱拳道：殿下，红袖招里空无一人！</p>
齐斟酌惊声道：什么？！</p>
太子拨马便走，他来到红袖招门前下马，走进屋中。</p>
只见红袖招的蜡烛还燃著，烛台上已经滴下厚厚的烛泪，可屋里桌椅板凳摆放整齐，一个人影都看不见。</p>
太子、李玄一同回头看向身后跟来的齐斟酌，李玄怒声问道：怎么回事？</p>
齐斟酌嗫喏半天，没有出话来。</p>
</p>
李玄扬起中鞭子要抽过去，却忽然僵在半空，这位舅子乃是妻子的心头宝，实在打不得。</p>
片刻后，他没好气道：问你话呢，话啊！</p>
齐斟酌还是不肯话。</p>
太子按下李玄举起的，宽慰道：齐副使，兴许是半途出了什么岔子，不如将你那线人唤来问一问，他不定知道什么。</p>
齐斟酌低头沉默不语。</p>
李玄气极，怒吼道：你倒是话啊，你的线人呢！军中无戏言，你敢谎报军情，心军法处置！</p>
齐斟酌豁然抬头道：陈迹！</p>
太子微微一怔：陈迹？</p>
齐斟酌急促道：定是陈迹通风报信，所以景朝谍子才会提前得了消息，人去楼空！</p>
李玄疑惑道：怎么又与陈迹扯上了？这里有陈迹什么事？</p>
齐斟酌只得硬著头皮交代：今晚亥时，陈迹曾来过一趟都司府，可陈大人先前下令，不让他再进都司府来著，我便做主将他拦下。</p>
李玄挑挑眉毛：然后呢？</p>
齐斟酌解释道：然后他丢下一句龟兹街红袖招是景朝谍子据点就走了。想来，定是我将他拦下，导致他心怀怨恨，所以偷偷给景朝谍子通风报信。</p>
李玄恨铁不成钢：既然是陈迹来送的消息，你为何欺瞒殿下？</p>
齐斟酌缩了缩脖子：我就是不想看到那子太张狂，一天天跟独狼似的，好像就他有能耐一样。</p>
太子没再纠缠此事，而是看向李玄：李大人怎么看，真是陈迹提前放走了景朝谍子？</p>
李玄没回答，他狼行虎步逡巡在红袖招内，时不时低头查看细微之处。</p>
许久后，李玄突然蹲在地上道：景朝谍子不是跑了，是被人杀了。</p>
杀了？羽林军目光齐齐转去。</p>
却见李玄指著一处木地板缝隙：行凶者虽打扫了此处，可地缝里的血迹还未干涸。殿下再看此处，桌子上也有刀劈痕迹，是新的刀印。</p>
经此提醒，羽林军们四处观察：这里的纱幔也被劈开一条裂痕！</p>
房梁上也有！</p>
这里还有一根断掉的指。</p>
这偌大红袖招，表面看似无恙，实则是个血腥气弥漫的屠宰场，刀刀致命，刀刀凶狠至极。</p>
李玄皱起眉头：厮杀范围遍布整个红袖招，只怕死了不少人。</p>
齐斟酌心翼翼问道：都是陈迹干的？</p>
李玄摇摇头：恐怕不是，除非他在这固原城里还有许多帮难道是边军又先一步杀人灭口？</p>
太子负环顾四周，而后笑了笑：走吧。</p>
齐斟酌慌张道：殿下去哪？</p>
太子斜睨他一眼：去问问你那线人陈迹，或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p>
齐斟酌面露尴尬：殿下</p>
太子抬止住：李大人、齐副使，这位陈迹贤弟确有过人之处，我等想要在固原城中有所作为，恐怕还得二位摒弃前嫌，通力合作才是。</p>
齐斟酌赶忙答应下来：是。</p>
太子问道：你们先前他就住在龙门客栈之中？</p>
是，就在隔壁。</p>
太子哈哈一笑：走，我也去见识见识这固原城里盛名已久的龙门客栈。</p>
李玄狠狠剜了齐斟酌一眼，快步跟上。</p>
众人出门去，右拐数十步便到客栈门前，太子低声交代道：李大人点两名行官随我进去，其余人守在附近，莫要兴师动众吓坏了店家。</p>
李玄点头：是。</p>
齐斟酌殷勤的为太子掀开棉布帘，太子低头跨过门槛。</p>
客栈内，掌柜正站在柜台后面提笔盘帐，五、六刚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缩著脖子、搓著双从后院进屋，浑身都是寒气。</p>
此时，太子温声问道：劳烦店家，陈家三公子陈迹是不是住在此处。</p>
五与六相视一眼，突然怒不可遏从腰后拔出菜刀：甲字号的房顶还没补呢，又来？砍他！</p>
（还有更新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