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跟葛平安对视了眼。</p>
“脸盆？”</p>
“那么浅？溺死？”</p>
而后齐齐无奈摇头。</p>
“造孽啊！”</p>
“没救了。”</p>
到底是不甘心，老宋看向张美丽。</p>
“我你这泼妇，你究竟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这孩子都撑到大学毕业了，还想着自杀？”</p>
张美丽也被问得一脸懵，紧接着就是憋屈。</p>
“不是，我什么都没干啊。”</p>
她怨念十足地看着苏尘：“苏道长，他都大学毕业了，那时候肯定工作了啊，这还能怪我啊？”</p>
“绝对是精神病没吃药，才自杀的嘛。”</p>
老太太和梁茂山顿了顿，又开始踌躇起来。</p>
梁茂山点头：“医院里的医生也孩子生了病，精神上的，这是有证明的。”</p>
老太太补充：“对呀对呀，我们过来也是因为杰不愿意吃药。”</p>
“他就是没吃药，才用刀片往上划的。”</p>
老宋想吐血。</p>
他摆摆。</p>
“苏道长，就这一家子，绝后是他们的命，别给他们看了。”</p>
葛平安没好气扫视了这一家子，落在抿着唇眼神放空的杰身上，还是不忍心。</p>
他推了推老宋：“别胡八道，孩子多无辜啊？”</p>
老宋视线落在杰身上，顿了顿，叹气：“摊上这么一家人，就是他的命！”</p>
想了想，他无奈：“要真要熬到大学毕业两年后自杀，还不如现在就死，省得被折磨那么多年，是吧？”</p>
老太太气坏了。</p>
“你怎么话呢？凭什么咒我大孙子？！”</p>
张美丽也恼怒：“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都不希望我们日子过得好，先前挑拨我们家庭关系就算了，现在还劝杰自杀，你们简直丧良心！”</p>
梁茂山被她这么一，也回过神，警惕地看着苏尘老宋和葛平安。</p>
“你们”</p>
他犹豫了片刻：“不会是跟老许有关系吧？故意来整我们的？”</p>
老宋翻白眼：“我许你个头！”</p>
葛平安撇嘴，扯了扯老宋：“行了，跟他们废什么话？咱们还是进去喝茶吧，闹心。”</p>
老宋点头：“你得对，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苏道长啊，我看这事你也别管了吧，没用，一家子都有病。”</p>
他们俩人回了茶馆，刻意没坐下，而是去柜台那边找好茶叶。</p>
老太太见他们真不管了，又觉得之前他们的话有点道理。</p>
她摸了摸杰的脑袋。</p>
“杰啊，你跟奶奶，妈妈之前有没有”</p>
顿了顿，她又换了个问法：“妈妈之前有没有故意打你，然后带你去医院看病？”</p>
杰懒洋洋看了她一眼。</p>
“我的话你不是不信吗？”</p>
“问我干嘛？”</p>
老太太身体一颤。</p>
她想起之前刚来魔都时，杰偷偷跟自己的话。</p>
可想着儿媳妇对她乡下这老太太都很热情，处处都周到，怎么会是孙子口中那个残忍的母亲呢？</p>
老太太找了儿媳悄悄聊了一阵，等杰再跟她起那些话，老太太就敷衍了过去。</p>
一而再，再而三，之后杰就从没跟她起这事了。</p>
这时候回想，老太太眼睛眯起。</p>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杰怎么都不肯吃药，而且想方设法划腕的。</p>
心里一个咯噔，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p>
但下一刻，她就看到男人恶狠狠给了杰脑袋一下。</p>
“怎么跟奶奶话的呢？”</p>
“这么没礼貌，谁教的？”</p>
杰被敲了下，也没去管疼痛的头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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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苏尘，认认真真问：“苏道长，他们自杀的人会下地狱，地狱很可怕吗？”</p>
苏尘失笑。</p>
“胡八道。”</p>
“人死后魂灵会进阴司，由判官评判善恶，你又没做坏事，怕什么下地狱啊？”</p>
杰闻言笑开：“太好了。”</p>
听到这话，老太太梁茂山和张美丽齐齐一惊。</p>
尤其是张美丽。</p>
她内心一阵恐慌。</p>
外面好多女人倒贴茂山，即便是自己努力化妆，保持身材，跟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也是没法比的，要不是靠着杰，恐怕茂山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家一次。</p>
杰要是没了，茂山是不是就不着家了？</p>
他要是被外面的狐狸精勾搭上，会不会跟自己离婚？</p>
想到这个可能，张美丽眼神瞬间狠厉起来。</p>
她猛地将杰的身子转过去。</p>
“你是我生的，想死，经过我同意了吗？”</p>
那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p>
老太太和梁茂山都是一惊。</p>
远处的黄南松和季国文都被吸引，快步过来。</p>
就见被绑住的男孩在女人的剧烈摇晃里忽然笑了起来。</p>
“呵呵呵，呵呵呵”</p>
刻意压低的笑声听着就挺让人窒息的。</p>
老太太一阵心悸：“美丽啊，你别这样”</p>
梁茂山忙将张美丽的拿开。</p>
“你干什么？！清醒点，杰现在被绑着，自杀不了。”</p>
张美丽怔了怔，总算回过神。</p>
“对对对，只要一直绑着杰，他就死不了。”</p>
她哈哈笑起来，捏着杰的脸蛋：“臭子，你想这么快摆脱我，没门！”</p>
杰没回应她，依旧低低地笑。</p>
梁茂山也没忍住：“杰，别笑了。”</p>
这笑声太渗人了。</p>
他只觉得脊梁骨都发寒。</p>
老太太默默垂泪：“我们老梁家究竟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孩子就成这样了？”</p>
抹眼睛的同时，她没忍住怨念十足地看着苏尘。</p>
苏尘这会儿已经看开了。</p>
他唇角微微上扬：“既然没病不用治，你们赶紧走吧。”</p>
听他这么一，老太太就招呼儿子儿媳上车。</p>
梁茂山原本想点头的，可看着不断笑着的儿子，一咬牙：“不行！”</p>
“我们杰万一听了你的话自杀死了怎么办？你负责吗？”</p>
老太太反应过来：“对对对，本来杰顾忌自杀会下地狱，可能不会自杀，你刚才那话，杰听进去了，你要负责！”</p>
张美丽轻哼：“对，敢害杰，茂山，我们报警，将他抓进去！”</p>
黄南松季国文难以置信。</p>
“不是，你们这一家子是真胆大啊！”</p>
“对啊，居然敢报警抓苏道长！”</p>
张美丽轻哼着挺直脊背。</p>
“怎么不敢？”</p>
“他在这里摆摊算命，就是搞封建迷信骗钱。”</p>
“抓进派出所，关个十天半个月，肯定是有的。”</p>
一直低笑的杰停住了。</p>
他歉疚地扭头看苏尘，眼圈发红。</p>
老太太迟疑：“报警还是算了吧，他毕竟也没骗咱们的钱，是吧？”</p>
梁茂山眯起眼，犹豫片刻：“行，我现在就去附近派出所。”</p>
杰急了，吼了声：“爸，你别去！”</p>
见梁茂山停住脚步转过身，他深吸了口气：“我乖乖吃药，你们别报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