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枫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原本他还有所顾虑，不想把话得太死。</p>
而今白璟直白地问他，他自然没有任何隐瞒。</p>
他开口，话语间没有讨好，也不是玩笑，而是发自肺腑的诚挚：“白兄，我大抵是喜欢上六姑娘了。”</p>
这样的言语，直白到就算是白璟，也无法怀疑其真实性。</p>
白璟先是震惊，紧接着有些恼怒，最后是怅然若失。</p>
他的心情，跌宕起伏，就好比有人把他的心捏着，松松紧紧地捏着。</p>
好多情绪杂糅在一起，可最终他都没有表示出个人的立场的态度，完全从大局角度出发，来谈论这件事。</p>
但见他拱：“作为六妹的胞兄，我替她感谢少将军这份青睐。但是少将军，你应当知晓，白陆两家是不可能联姻的。”</p>
“我们府里，已经有了一位柱国大将军，为东陵戍守北疆；而令尊则同样镇守一方。”</p>
“若白府的顶梁柱还是文臣，这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眼下你我两家的立场，就注定你们之间绝不可能。”</p>
到这里，白璟顿了片刻。</p>
他没有因为陆云枫失落的神情而停止。</p>
而是继续道：“刚才是站在旁人的角度来劝少将军，接下来我要的话，便是站在一个兄长的角度。”</p>
“首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对舍妹有意，理应先禀父母，由父母出面探口风。”</p>
“如果双方父母都觉得合适，便会互换庚帖，为你们定下鸳盟，如此才算顺理成章，皆大欢喜。”</p>
到这里，白璟的面上蕴了些许怒意。</p>
他的神色愈发严肃：</p>
“这几步但凡少其一，都不成体统！少将军不按规矩办事，直接到我面前。”</p>
“理解的人，则明白这是少将军的偏爱，不理解的人，则认为是我六妹不检点，把少将军迷得神魂颠倒，竟然罔顾礼数。”</p>
“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诸多苛责与要求，少将军这样做，无非是给我六妹惹来一身麻烦，没有任何好处。”</p>
“倘若少将军真的对我六妹有意，还请少将军为六妹多些考虑，我在这里替六妹谢过少将军。”</p>
陆云枫挨了白璟这一顿训，他并无半点恼怒。</p>
相反，他把所有的话都听了进去，最后认真地向白璟道歉：“是我考虑不周，唐突了，我要多谢白兄提醒。”</p>
“日后我定当谨慎心，断然不会做出任何有碍六姑娘名声之事。适才的话，在下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直到在下可以光明正大出口那一日。”</p>
白璟眉头蹙起：“依少将军的意思，是不准备放弃了？”</p>
陆云枫笑了笑：“白兄应当懂，那种看了一眼过后便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的感觉。”</p>
“若为大局考虑，我当把这话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足与任何人道；但我终究只是个普通人，拿得起放得下对我来太难。”</p>
“再者，我若真的那么洒脱，想抽身便能抽身，明我其实也只是色令智昏，短暂的迷失而已。”</p>
白璟默了许久，他分外认真地开口：“少将军，我有一问，但必定会得罪于你。”</p>
陆云枫含笑：“白兄问便是。”</p>
白璟一瞬不瞬地看向他：“少将军，你是否听过我六妹和当今越王殿下的流言？”</p>
陆云枫先是不解，紧接着便是一阵恼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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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悦地反问：“五公子可是认为，我为了自己的妹妹能嫁越王殿下所以才故意以身入局，哄骗六姑娘，从而断了越王殿下的念想，如此一来昀华和越王殿下的婚事，便能万事顺遂？”</p>
白璟凝着他：“难道不是么？”</p>
陆云枫怒意更甚：“五公子把我当什么人？且先不昀华和越王殿下的事情也只是外间传言，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并无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情。”</p>
“就你这个猜想的本身，你认为它合理么？我是会做出那种下作之事的人么？你怎么能作如此想，把我想得如此不堪！”</p>
面对陆云枫的怒火，白璟没有任何心虚的表情。</p>
他淡声道：“我只不过出了一个，绝大多数人都会做的猜想罢了。少将军也觉得这样的想法下作，对吧？”</p>
“可事实就是一旦少将军心悦我六妹的消息传开，那么大家都会认为少</p>
z将军是这个意思。”</p>
“这么点恶心的念头少将军就已经承受不住，倘若因为少将军的坚持，最后引来一个接一个的人对此报以恶意，那么少将军又当如何？”</p>
“去挨个解释？还是声嘶力竭地辩解？亦或是一边安慰自己清者自清、流言止于智者，一边躲起来？”</p>
到这里，白璟也做出了总结：</p>
“少将军若无承担最坏后果的觉悟和力量，那就不要轻易去触碰不合适的东西，否则只会害人害己。”</p>
陆云枫刚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话语。</p>
他被白璟得哑口无言。</p>
在长久的沉默过后，他深吸一口气：“我姑且认为你所的没错，日后我当格外心。”</p>
话语中有些不服，但他又别无应对招数。</p>
白瑜见他似乎已经大彻大悟，于是便主动掠过这个话题：“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一致，此事就不必再提了。”</p>
“少将军难得来一次，不若去我那里，我们沏一壶好茶，谈几局，在棋盘之上较个高低如何？”</p>
陆云枫原本是为了来看白琇莹。</p>
可经过刚才的事情，他若是拒绝显然不大好。</p>
于是他勉为其难应下，跟着白璟去了白璟的书房。</p>
白明微正在书房中处理公务。</p>
成碧把陆家兄妹二人的消息一一向她汇报：</p>
“姐，陆姑娘和六姑娘当真处得来，两人不知道谈论什么，可高兴了，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z</p>
“不过五公子和少将军显然没有那么顺利，他们适才在花园中起了争执，五公子的情绪有些激动，两人就差一点吵起来了。”</p>
白明微闻言，并未放下中的本子。</p>
她淡声回应：“不用在意，随他们去吧。”</p>
成碧欲言又止。</p>
白明微抬眸：“什么话不能？”</p>
成碧心翼翼地开口：“姐，少将军和咱们白府向来没什么瓜葛，他上白府来，不是为了看望六姑娘那么简单吧？”</p>
白明微失笑：“你管人家什么心思呢。”</p>
成碧垂下头，片刻后猛然抬起，激动地问：“要是六姑娘嫁给少将军，那越王殿下怎么办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