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清亮好看的眸子，闪闪发光。</p>
哪怕戴着茶色的护目镜，都遮挡不住。</p>
墨鹤自幼习武，视觉敏锐，眼观八方，自然将陆恩琦的心思尽收眼底。</p>
想到前几天她趴到他耳边娇娇糯糯地喊他鹤鹤哥哥，墨鹤心头一热，滑雪的速度慢下来。</p>
可是转念又想到华琴婉的那些话，墨鹤心里顿时像塞了块石头。</p>
硌得他生疼。</p>
他迈开长腿，踩着滑雪板，滑向旁边的树林。</p>
没多久，就消失在树影里。</p>
墨鹤一走，陆恩琦连话的心劲儿都没了。</p>
她一屁股坐到雪地上，将头上的滑雪帽摘下来，扔到脚边，“不滑了，累了。”</p>
陆砚书宠爱一笑，“丫头，还没开始滑就喊累。往常每次来，一滑就是两三个时，催都催不走。”</p>
顾逸风老神在在地：“因为我师父走了，某人失去了目标，不是身累，是心累。”</p>
陆恩琦白他一眼，“就你话多！”</p>
顾逸风冲她做了鬼脸，去找墨鹤了。</p>
陆砚书放下雪杖，在陆恩琦身边坐下，组织了下语言：“你猛一出招，你妈肯定接受不了。墨鹤比你大将近一半，换了任何父母都难以接受。接受需要个过程，让你妈慢慢来。你现在还，要以学业为主，心沉下来静下来，不要着急。正好也考验考验自己，看看是不是真的喜欢墨鹤？喜欢这东西，就是一种感觉。感觉最靠不住，今天感觉喜欢他，明天可能就不喜欢了。”</p>
陆恩琦脆声：“我心疼他，心疼是最高级的喜欢。”</p>
陆砚书不置可否，捡起滑雪帽给她戴上，“那就拭目以待吧。如果三年后，你还这么笃定地，爸爸同意你们在一起。这三年，爸爸会想办法劝你妈。”</p>
陆恩琦大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真的？”</p>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前提是墨鹤也喜欢你，一直在等你。”</p>
陆恩琦气泄了一半。</p>
她吃不准墨鹤的心思，觉得他像个谜。</p>
再者，墨鹤的确不了。</p>
就这短短几天的相处，墨鹤能等她三年？</p>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p>
陆恩琦丧气地站起来，“我要去泡温泉，太冷了，身冷，心更冷。大冬天的失恋，这种感觉谁懂啊。”</p>
陆砚书还是笑。</p>
陆家有女初长成，为赋新词强愁。</p>
“走吧。”陆砚书捡起雪杖，陪她朝出口滑去。</p>
这边，顾逸风追上了墨鹤。</p>
墨鹤道：“我们回去吧。”</p>
顾逸风扬起唇角，“来都来了，去吃个饭泡泡温泉，住一宿再回去。你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泡温泉能驱寒。放心，山庄很大，不一定会碰上我姨。碰上了也没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她一个黄毛丫头？”</p>
墨鹤倒是不怕她。</p>
顾忌的是华琴婉。</p>
有一种折磨，不见血不断骨，却比刀剑伤人更狠。</p>
墨鹤和顾逸风回房。</p>
换了衣服，墨鹤收拾了行李要走，天空却飘起了鹅毛大雪。</p>
这么大的雪，上路不安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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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逸风伸接住几片雪花，“人不留客，天留客，师父，你走不了了。”</p>
墨鹤扭头返回房间。</p>
房间带室内温泉。</p>
师徒俩脱了衣服，换上泳裤，坐进温泉池里。</p>
墨鹤靠着池壁坐着，伸长两条长腿，双眸微闭，浓密的长睫毛垂下来，在眼底落一层薄影。</p>
温泉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p>
氤氲雾气下，墨鹤俊美白皙面容若隐若现。</p>
这些日子他清瘦了很多。</p>
一瘦，就有了一种仙气飘飘的帅。</p>
顾逸风打量着他，“师父，你吃了长生不老药吗？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都不老？我姨时候，你身好，肯定比我们活得久，不定以后你要给我们披麻戴孝。当时我还笑她幼稚，如今这么一看，你真有可能比我们活得久。”</p>
他是调侃，想活跃一下气氛。</p>
墨鹤却入了心。</p>
师父墨玄道长活到了一百一十多岁，无疾而终。</p>
普通人活九十多岁，已是长寿。</p>
一想到日后要给陆恩琦送终，墨鹤心里难受得像被什么扯住了。</p>
后知后觉。</p>
墨鹤才发现，他的心不知何时从逸风身上偏到了陆恩琦身上。</p>
往常他都是第一时间考虑逸风的。</p>
墨鹤拿了块毛巾扔到顾逸风肩上，“披好。让你好好练功，你你要学习。天天学钢琴学画画学做生意，就是没时间好好练功。师父收你为徒，是想让给我养老送终的，到时还要麻烦我帮你们操办身后事。”</p>
顾逸风将毛巾披好，“没办法，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我以后要接家族生意，必须全能，功夫够自保就好了。”</p>
墨鹤抬眸看向前方的落地窗，“本来想把师父教我的，全部传授给你，我好去云游四海。可你才学了三十分之一，学得还不精，我走都没法走。”</p>
顾逸风心，就是舍不得你走，才慢慢学的。</p>
墨鹤还要什么，忽然发现窗帘没拉严。</p>
他从温泉池里站起来，披了浴巾，去拉窗帘。</p>
一扯一松间，墨鹤的眼神忽然硬下来。</p>
瞥到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高一细，正朝这边走来。</p>
高的像陆砚书，穿黑色外套。</p>
细的像陆恩琦，穿一件月白色羊绒大衣，杏色短靴，乌黑长发散开垂在肩头，没戴帽子，也没打伞。</p>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路边亮起红灯笼。</p>
陆恩琦纤细的身影在灯笼洒下的红色晕影里，窈窈窕窕，影影绰绰。</p>
美得像古画里的静女。</p>
墨鹤不自觉地将窗帘拉开一点，目光追随她的身影。</p>
不知出神多久，忽然觉得不妥。</p>
墨鹤摇了摇头，想将她的影子从脑海中赶走。</p>
可怎么都赶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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