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朱佑樘一直在翻本本。
当初,他只觉晦涩难懂,听得头大,如今回过头再看,却是觉得回味无穷,越看越有味道。
数日后,他放平心态,再次亲临翰林院。
诚然,这些个饱读诗书的才子,充满市侩的嘴脸让他很不喜,可将心比心,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八股中第,为的不就是做官吗?
往好了,这是积极,是有进取心的体现。
本本上不仅讲了帝王之道,为君之道,也涉猎了人性
朱佑樘获益良多。
他的心态也在发生变化,不再怵得慌,也不再惴惴不安,畏首畏尾。
他渐渐自信起来,渐渐有了主心骨
苏州,吴县。
李青、朱见深在一酒肆落脚。
“伙计,来坛好酒,再来”李青打量着酒馆儿,大清早,酒肆没什么客人,他问道:“你们店有什么招牌菜吗?”
“客官,店的烤鸭可是一绝,最适合下酒了。”伙计殷勤笑道。
朱见深撇撇嘴,嘟哝道:“这大暑的天儿,吃什么烤鸭啊,那么热有没有凉菜?”
“呃自然是有”
“客官这就有所不知了,”一胖中年人走来,笑呵呵的解释,“我家这烤鸭,清爽可口,且不油腻,这炎炎夏日,自不能滚烫烧嘴不是,都是凉的。”
中年人生的富态,一笑俩酒窝,虽是市井商人,却有种书香气在身,十分讨喜。
“那就来两只烤鸭,再配几个菜,”朱见深道,“你家这酒如何?”
“客官笑了,店是酒馆,酒又岂会差了?”中年人神情自得,颇有种骄傲,这副傲娇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哦?”朱见深玩笑道,“我这人可挑剔的很,若是不好喝,怎么?”
“客官若觉得不好喝,我分文不取。”
“还挺自信,”朱见深乐道,“行了,去准备吧。”
中年人笑着点头,朝伙计道:“两位客官远道来咱们苏州,可不能怠慢了,凉菜分量额外加一些。”
李青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笑问道:“你既知我们是路过,又何必如此,我们可不是回头客啊!”
“没关系,客官吃得好回头宣传一下,有朋友来苏州游玩,给推荐一下店便是。”中年人笑着。
“呵呵好。”李青好笑点头。
这时,又有人进店,中年人告了个罪,便去接待了。
不多时,酒、烤鸭、凉菜上齐。
看得出来,中年人倒不是作假,盘子上的凉菜都冒尖了,在苏杭这地界儿,分量的确算是很足了。
两人赶大半个月的路,嘴里都淡出鸟来了,顿时大快朵颐起来。
别,这凉菜确实可口,也可能是两人真饿了,吃的那叫一个香。
朱见深鼓着腮帮子,“这烤鸭真不错,冰冰凉凉,香而不腻,还带着一丝甜味儿,不赖,伙计,再来两只。”
着,又举杯饮了口酒,觉得不过瘾,补充道:“再拿两只碗来。”
回头对李青嘟囔,“这酒也不赖,就是用杯子喝,一点也不痛快。”
李青好笑摇头,却也没拦着他,江南的酒清淡、绵软,多饮一些倒也无妨,本就是为了开心,没必要扫他的兴。
“李青,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不急,时间多着呢,先找个客栈住下,好好歇两天,再游玩不迟。”李青笑着,“洞庭湖啦,寒山寺啦咱们有的玩儿呢。”
“嗯,成,听你的。”朱见深了句,继而又埋头苦吃。
隔壁,中年老板又跟顾客唠上了,两人似是熟识,相谈甚欢,笑声朗朗。
只听那顾客道:“你儿子前几年就中了秀才,今新帝登基,开了恩科,你为何不让他参加乡试呢?”
“哎?乡试哪有那般轻松,得做足了准备,磨刀不误砍柴工嘛。”中年人言语谦虚,但语气却满是骄傲,显然,儿子很争气,他这个老父亲很欣慰。
“瞧把你给得意的,”那人哪里瞧不出中年人的自得,打趣道,“你呀,也别给儿子压力太大,上次听人,他在大街上都给迷了路,读书重要,却也不能只读书不是?”
“哎呀,我也没办法,寅那孩子就是好学,真不是我强迫他。”中年人无奈的,接着,又道:“老哥你的也对,我回头他。”
“依我看,他就是给人接触太少了,”顾客道,“我这倒有个法子。”
“什么?”
“让他教教我儿子。”
“好啊,搁这儿等着我呢。”中年老板没好气道,“这不行,寅要备战乡试,哪有空教你儿子。”
“好你个唐广德,一点面子也不给是吧?”
“得了吧,你家开着绸缎庄,多少先生请不来,哪用得着我家寅。”唐广德撇撇嘴,“六子,给王财主加二两酒头,老爷我请了。”
“我要差你这点酒钱?”王财主笑骂,“你这就看不起人了啊。”
“呵呵我这不是赔罪的嘛。”唐广德哈哈一笑,“慢用,我招呼客人了。”
着,来到李青这桌。
笑问道:“客官,店酒菜可还可口?”
“不错,”朱见深轻轻点头,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儿子中了秀才?”
酒肆不大,方才两人谈话声音不,朱见深听得分明,不由来了几分兴趣。
“侥幸,侥幸。”唐广德笑得合不拢嘴,神情满是骄傲。
李青道:“方才那王财主的不错,光读书可不成,一味读死书,不知变通,便是金榜题名,进入仕途也不会太顺。”
“看看,可不止我一个人这么啊。”一旁的王财主拱火。
唐广德白了王财主一眼,回头苦笑道:“不瞒客官,您别看老哥有些家资,但商人属实上不了台面,我已是不惑之年,这辈子就这样了,可儿子不行啊,我不想让他走我这老路”
他言语间,满是望子成龙期许,“这酒馆儿不大,生意却是不错,可我啊,情愿它有一朝一日关门,做商人有什么好的,走仕途才是大道啊!”
一旁王财主也附和,“老唐的不错,商人上不了台面,有俩钱不假,但没身份,没地位,我们可不想儿孙像我们一样。”
李青叹道:“做官也不见得有多威风。”
“这话怎么的?”朱见深当场撂了脸子,“你这话,我就不赞同,什么叫做官不见得威风,做官是为民做主,为民谋福祉,是耍威风的吗?”
“我失言,罚酒一杯可好?”李青无奈。
“哼哼,下不为例。”
真是给你脸了李青翻了个白眼儿,当着外人,他多少得给其一些面子。
唐广德怔了下,试探道:“客官是官场中人吧?”
“呃勉强算吧。”朱见深道,“我儿子做了官。”
“哎呀呀,客官风姿绰约,想来,令郎官职定然不低。”
“一般般啦。”朱见深哼哼着,神色傲然。
见状,唐广德更是欣喜,搓着道:“老哥啊不,老弟能不能让犬子过来,陪二位聊一聊,沾沾两位爷的贵气。”
李青、朱见深一进门,他就看出二人不凡,那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尽管没刻意展露,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
不然,他也不至于那般刻意讨好。
这会儿,朱见深吃得也差不多了,靠在椅背上,抿了口酒,傲然道:
“那你就让他过来吧,我这人看人还是挺准的,能不能做官,能做多大官,我能估摸个大差不差。”
“好,好,”唐广德大喜过望,忙道:“大爷稍等,我这就去让犬子过来,六子,再给两位爷上坛酒。”
“呵呵两位爷稍等,我去去就来。”唐广德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真可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朱见深轻笑笑,道:“闲着也是闲着,先生你眼光一向独到,帮忙把把关。”
“别介,”李青撇嘴道,“你多能啊,人能不能做官,能做多大官,你一看便知,我哪有这般本事,还是你来吧。”
“两位客官,酒来了。”六子送上酒。
朱见深接过,笑嘻嘻道:“我不就你两句嘛,瞧你那气劲儿,我自罚三杯总行了吧?”
李青无语:“你这是自罚?你就是想喝酒了。”
朱见深心思被拆穿,也不害臊,“来,我敬一碗。”
“德性”李青咕哝,举起酒碗跟他碰了下,道:“酒虽柔,却也不得多饮,这坛酒喝完,今日不得再饮。”
“听你的,你了算。”朱见深一饮而尽,又夹了口菜,咂咂嘴,“不赖,这菜酒都不赖,待会儿走时咱打包一些。”
李青好笑道:“用得着嘛,对面就有客栈,想吃直接过来吃便是了,不过,以后咱俩只能饮一坛,今日都算给你破例了。”
朱见深无奈点头,“行行行,都听你的。”
话间,唐广德领着儿子走来,“寅,快给人见礼。”
“生唐寅,有礼了。”
两人停下话题,目光移向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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