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p>
年关将近，集市熙熙攘攘，李青、朱厚照，一人挎着一个菜篮子，咯吱窝里还夹着麻袋，隐于人群体验年味儿，疯狂买买买</p>
开着酒楼的朱厚照，家里不缺鱼肉果蔬，完全是李青的苦力。</p>
一路上哼哼唧唧，要李青多少给点辛苦费。</p>
李青一毛不拔，美其名曰——锻炼一下有好处。</p>
春联、门神、鞭炮、烟花、果蔬、牛羊鱼鸭半天逛下来，可把朱厚照累够呛。</p>
“呼”</p>
一进院儿，朱厚照就将上提的、肩上扛的一股脑丢在地上，呼呼直喘。</p>
李青一阵心疼。</p>
“没事儿吧？”</p>
“还，还好”</p>
朱厚照话到一半，却见李青打开麻袋，一一取出年货仔细查验，不由更为恼火。</p>
“还好没摔坏”李青松了口气，埋怨道，“你个败家子儿，都是钱买的，摔坏了你赔啊。”</p>
“你”朱厚照大怒，“以后赶集别叫我。”</p>
“谁稀罕”李青撇撇嘴，扛着麻袋就去了东厨，连口热茶也不给喝。</p>
朱厚照破防道：“李青，你有没有良心？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有你这样的吗！？”</p>
“呵呵，我这也是跟你们老朱家学的啊。”李青从东厨走出来，继续搬运年货。</p>
对朱厚照的怨气，丝毫不以为意。</p>
朱厚照张口结舌，末了，悻悻道：“不稀得跟你一般见识。”</p>
“跟我见识？我还真是给你脸了”李青冷笑道，“好脸给多了还真不行，我惯的你”</p>
着，一脚踹上去，踹的朱厚照四仰八叉。</p>
昨夜刚下过雪，铺了厚厚一层，朱厚照拍拍身上的雪，再起身，果然不气了，眼神都清澈了许多。</p>
李青哼哼道：“远之则怨，近之则不恭，古人诚不我欺。”</p>
要不是打不过，非得跟你练练朱厚照在暗暗嘀咕。</p>
“咳咳那什么，明儿我带刘来一趟，你好好打扮一下自己。”</p>
“嗯，回吧。”李青黑着脸。</p>
朱厚照不爽道：“我跟你忙活了半天，钱不收你的，总得管顿热乎饭吧？”</p>
李青咧嘴一笑：“行啊，请你吃杀猪饭！”</p>
“杀猪”朱厚照四下瞅了一眼，方知年猪竟是他自己，懊恼道，“多少次，不准玩谐音梗，不准玩谐音梗咋就不听呢。”</p>
李青乐道：“你不是喜欢吃猪肉吗？”</p>
“”</p>
‘吱呀’</p>
门被推开，李信搀着父亲走进来。</p>
朱厚照顿时也不气了，上前打招呼道：“表啊不，亲家、亲家公，你们来啦？”</p>
父子：“”</p>
辈儿好事将近，如此称呼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嫁女和娶媳妇儿，总是两种心境。</p>
“瞧你们父子这样子”朱厚照咕哝道，“仁祖那会儿，俺们朱家嫁女，英宗那会儿，还是俺们朱家嫁女，咋？光能占便宜不能吃亏？”</p>
父子嘴角抽搐，却无言以对。</p>
好像确是这么个理儿。</p>
李浩气不过，“青爷，这厮是不是欠揍？”</p>
“刚我已经挨过揍了。”朱厚照抢在李青前面，接着，又搓着道，“话，李家适龄辈儿的女娃之中，不止一个啊。”</p>
父子同时一惊，“你什么意思？”</p>
“没什么意思，朱家嫁了两个，你们李家也得还两个，如此才公平！”朱厚照一本正经道，“我那几个孙子你们也都见过了，英俊潇洒，品性纯良”</p>
巴拉巴拉</p>
李信硬邦邦道：“你好没用，也得女娃看得上才行。”</p>
朱厚照好似没听出话外之意，满不在乎的：“没事儿，可以先处处看嘛，我对我孙子有信心。”</p>
接着，看向李青。</p>
“您呢？”</p>
李青不置可否，“这种事，你们自己商量就成，不用过问我。”</p>
朱厚照：(*^^*)</p>
父子：o(￣ヘ￣o＃)</p>
“哎呀，这可是好事儿，都开心一点嘛。”朱厚照嘿嘿道，“李家嫁女，从不看夫家有钱没钱，就图个人。巧了，我那几个孙子没别的，就是人好。”</p>
李浩实在看不惯他这占便宜没够的嘴脸，挣开儿子的，拄着拐杖直冲冲顶上去。</p>
“哎哎哎我亲家公，你这是做甚？”朱厚照连连后退。</p>
却见表叔脚下一个踉跄，故又忙上前搀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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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p>
|｀o′|嗷</p>
李浩得意大笑：“什么威武大将军连兵不厌诈都不知道！”</p>
“你这是利用我的爱心，你胜之不武”朱厚照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一棍可不轻，额头被敲打的地方，肉眼可见的凸出，瞧着都疼。</p>
李青忍俊不禁，上前安抚道：“大过年的，表叔送你个头角峥嵘，还不谢谢？”</p>
“欺负人是吧？行，等着！”朱厚照气郁道，“今晚我就召唤太祖，把你们全收拾了。”</p>
李青不笑了。</p>
父子俩脸也黑了。</p>
“笑啊，怎么都不笑了？”朱厚照猖狂的不行</p>
热腾腾的饭菜上桌，四人边吃边聊，朱厚照额头又凸出一块，呈掎角之势，诠释了什么叫头角峥嵘。</p>
“李信，过了年，你还要继续任职对吧？”</p>
“是，不过不再出海了，以培养新人为主。”李信道，“父亲年迈，我也想常伴身边，以尽孝道。”</p>
“我用得着你陪？”李浩哼哼道，“我还嫌你碍碍脚呢。”</p>
“”</p>
李青斜睨了李浩一眼，朝李信问：“可有得力人选？”</p>
李信轻轻摇头：“江南水师总兵官不再设立，之后由总督担任，可总督也不是常设官职按照皇上的意思，我退下来之后，仍挂职江南水师总兵官以作缓冲，至于接班人这得看朝廷。”</p>
李青沉吟了下，问：“你觉得如此会有什么影响？亦或好的影响大，还是坏的影响大？”</p>
李信想了想，中肯的：“总体来，皇上如此，利大于弊。”</p>
“看。”朱厚照扒饭之余，嘟哝了句。</p>
李信：“其实，我这个江南水师总兵官，跟爷爷比不了，爷爷那会儿打击走私，打击倭寇，甚至还出海打了海外蛮夷佛郎，而我”</p>
李信苦笑道：“我几乎没有实战，实在是没那个条件啊！所以，我这个总兵官便是撤下，也没什么不好影响，兵权集中各有利弊，战时集中好处更大，和平期间相对分散一些，更为合理。”</p>
朱厚照鼓着腮帮子道：“兵权集中只有两个弊端，一，易滋生腐败；二，有尾大不掉之风险。以李家之财，不太会去搞腐败，皇帝如此，主要是为了分权，再难听点儿，就是不想李家有钱又有权了。”</p>
李浩哼道：“青爷要真贪权，这大明早就换天了。”</p>
“话不是这样的，对帝王来，健康合理的制度比什么都重要！”朱厚照道。</p>
李浩呵呵道：“到底是自家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啊。”</p>
“你看，又来”朱厚照无语，“我也没他这样做就是对的啊，这要换我，可不得逮着李家可劲儿用啊，这般锋利的一把刀不用，才是傻子呢。”</p>
李浩黑着脸道：“合着李家就是一把刀呗？”</p>
“呃呵呵话是难听了点，可就是事实嘛。”朱厚照干笑道，“其实连李青都是一把刀，只不过他这把刀有了自主意识。”</p>
李青抿了口酒，呵着酒气道：</p>
“既然利大于弊，那还有什么可的，李家不在权力场也没什么关系，往后好好做生意便是，李家的战场从来不在战场。”</p>
李浩微微点头，道：“青爷要得书我写好了，明儿个给你送来。”</p>
“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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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朱厚照、李信被打发去刷锅洗碗，李青为李浩诊脉</p>
“还不错，注意保养，时间还长着呢。”</p>
李青收回，叮嘱道，“饮食方面，少吃辛辣、油腻，以少吃多餐为主，保持好心情。”</p>
李浩点头称是，心中却跟明镜似的，都这岁数了，长又能长哪儿去？</p>
莫是他，便是妹，又能有多长？</p>
连朱厚照都初露老相了。</p>
虽人各有命，可命再硬，也一样逃脱不了岁月的冲刷</p>
“青爷，我现在可没不良嗜好了，酒戒了，色时下这身子骨也不支持了，也就听个戏、逗个鸟，连生意都不咋管了。”李浩嘿嘿道，“且活呢。”</p>
李青‘嗯’了声，望向院里一地的白雪，怔怔出神。</p>
李浩沉默了阵儿，道：“青爷，你的秘密会在李家子孙中流传下去，不过，未来你也不用再操李家的心了，过好自己的就成。”</p>
李青收回心绪，笑了笑道：“远没到多愁善感的时候呢，大过年的不这些，走，消食儿去。”</p>
李青拉着李浩的，一边输送真气，带其出门溜达</p>
东厨，</p>
朱厚照透过窗户瞥见二人出门，丝瓜瓤子一丢，道，“亲家啊，马上都过年了，这辈儿的婚期咱们也该议一议了吧？”</p>
李信闷头刷锅，闷闷道：“还早呢。”</p>
“两个娃早就情投意合了，你不急，他们可急。”朱厚照嘿嘿道，“再，我还有二孙子呢。”</p>
“你不要欺人太甚！”李信摔下水瓢，怒道，“我可不怵你！”</p>
“呦呵？要不试吧试吧？”朱厚照来了劲儿，“到底是我这个威武大将军，名副其实；还是你这个水师总兵，名不副实；咱们一试便知。”</p>
头角峥嵘的朱厚照战意盎然。</p>
“来就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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