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问:“有红包吗?”</p>
“回头补你!”</p>
“那我不磕,”朱厚照哼哼道,“一红包,一磕头,这才公平!”</p>
“”</p>
大过年的,李青也不好上纲上线,只瞪了他一眼,继而瞧向远处。</p>
朱厚照干笑笑,转过身,循着李青目光望去。</p>
只见李信正与大侄子着什么。</p>
距离尚远,听不见谈话内容,只能勉强瞧见肢体动作。</p>
“宝,你爷爷了什么?”</p>
“这么远,我也听不见。”宝摇头。</p>
朱厚照只好问向李青,“了啥?”</p>
“你猜!”</p>
“大过年的,别这么扫兴嘛,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朱厚照干笑道,“你是不是啊宝?”</p>
宝不吭气,只好奇观望。</p>
远处,</p>
李信、朱载壡相对而立,许是一个武将出身不善言辞,一个蠢而自知恐言多必失,气氛比较沉闷。</p>
对峙一阵儿,李信清了清嗓子,直奔主题:“听,你要娶李家的姑娘?”</p>
“不,不”</p>
“不是?”李信皱眉,“你大伯都与我了,男子汉大丈夫,当敢作敢当才是!”</p>
“不,不是要娶,是想娶。”朱载壡结结巴巴的解释,“要,带有胁迫意味,想,则只是个人意愿。”</p>
“你可真是好学问!”李信不咸不淡的。</p>
“呵呵永青侯谬赞了,可也只是”朱载壡忽然觉得对方未必是在夸他,便悻悻住了口。</p>
李信深吸一口气,道:“你刚来金陵,这永青侯府,你也是第一次来,怎么就想娶我李家的姑娘呢?”</p>
“这个”朱载壡有些迟疑。</p>
李信‘呵’了声,道:“你不我也知道,可你不我会对你很失望。”</p>
“我”</p>
“行了,不用了。”李信嗤笑道,“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大伯给你支的招儿,对吧?”</p>
“不,不”</p>
“不错?”</p>
“不是!”</p>
“?”</p>
李信大奇,“不是他是谁?”</p>
“是我爹。”朱载壡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紧张心情,解释道,“是我爹,我爹让我这样做的。”</p>
“你可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李信轻哼道,“可你要听话,就应该发奋图强,而不是来金陵逍遥快活。”</p>
“我是我没本事。”朱载壡羞愧的。</p>
李信道:“我不是在抨击你什么,你刚才不是要娶,是想娶,可是你想娶吗?只是你爹想让你娶罢了。”</p>
朱载壡怔了怔,无言以对。</p>
“抱歉,我没办法放心的让女娃嫁给你。”李信淡淡道,“婚嫁确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却不能完全不顾辈儿意愿,且不李家的女娃,单就是你,你都没这个意愿,我怎能跟你大伯似的乱点鸳鸯?”</p>
“我我有意愿。”</p>
“那是你爹强加给你的意愿,不是你自己的。”李信道,“你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天赋是稍差了些,却也称得上温良恭俭让,我对你没有任何偏见,也并非认为你配不上李家女娃,可你连自己这一关都没过,你让我如何放心?”</p>
朱载壡挠了挠头,想什么,又不知该咋。</p>
末了,“见一见,可以吗?就见上一面,您不用做什么,也不用什么,我也不会逾矩逾礼。”</p>
朱载壡诚恳道,“我非是奢望什么,只是为了未来我爹来江南打断我腿的时候,我好对自己有个交代。”</p>
“”</p>
“可以吗?”</p>
“可!”李信闷声道,“随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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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走了,成了”</p>
高台上,朱厚照舞足蹈,开心得跟个六十多岁的孩子似的,得意洋洋道:</p>
“怎么样,李信都看好,你总没话了吧?”</p>
李青无语道:“都不知道人了什么,你就傻乐,我看你比你大侄子还不如。”</p>
“呃什么意思?”</p>
李青简单复述了一下谈话内容。</p>
听罢,朱厚照不禁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直呼:“糊涂、蠢货”</p>
宝笑嘻嘻道:“朱爷爷,大过年的,别不开心了。”</p>
“”</p>
朱厚照闷闷道,“我尿急,你们祖孙先聊,我去去就来。”</p>
完,也不管李青作何反应,直接溜之大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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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爷爷,他肯定是给他大侄子支招儿去了。”宝有些焦急。</p>
李青笑了笑,道:“大家都有一杆秤,不会委屈了女娃子,你朱爷爷不会真的乱点鸳鸯,朱载壡也非品行不端之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堵死也没必要。”</p>
“嗯,好吧。”</p>
家伙不再纠结,问道,“祖爷爷,太姑奶奶是不是也会你的本事啊?”</p>
“你是真气吧?”李青微微颔首,道,“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仅你太姑奶奶,武当山有许多人都修出了真气,不过这跟长生没什么关系,我长生只是因为我长生,不是因为我拥有真气,明白吗?”</p>
“嗯嗯,这个宝知道。”家伙连连点头,接着问道,“宝有可不可以修行真气啊?”</p>
李青好笑道:“可不可以不是我了算,得看你自己。”</p>
“我自己?”</p>
“我之前不是给你配了药浴吗?”</p>
“啊,我在泡,不止我在泡,哥哥弟弟叔都在泡呢。”家伙兴奋道,“是不是泡了药浴,就能大大提高成功概率?”</p>
李青轻笑摇头:“其实也没多大,主要还是看天赋,当然了,将来你若有这样的天赋,祖爷爷一定不吝啬。”</p>
“哎,好。”家伙乐呵个不停,“祖爷爷,您既然来了,不妨就一起吧,难得这么热闹。”</p>
“不了,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场合,只觉得聒噪。”李青微微摇头,道,“你也去吧,把该领的红包都给领了。”</p>
“我想陪着祖爷爷。”</p>
“明儿个还能再见,快去吧。”李青拍了拍家伙脑袋,催促道,“你可不只是个孩子,今日这场合,不能玩失踪。”</p>
“那好吧,祖爷爷再见。”</p>
李青微笑颔首</p>
李信没一杆子打死人,给了朱载壡会,朱载壡得以表现自己。</p>
适婚少男少女的相处,是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事,女孩的羞涩,男孩的局促,不经意间的红脸胜过世间美景。</p>
那股子青涩,美好到不能再好,只是瞧着,就让人忍不住嘴角上扬,心情愉悦。</p>
若不是朱载壡的表现,让李青有种抠脚的尴尬,或许他能看上许久</p>
饶是如此,李青也不禁感慨:“年轻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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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不亮,李青便无心睡眠,起床洗漱了下,耍了一套太极拳,见人还没来,闲不住的他,先是燃上炉子,接着又去东厨做着准备工作,忙的不亦乐乎</p>
直到六字真言的响起。</p>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p>
一开门,便瞧见朱厚照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如招财猫似的抱拳上下摆动,“过年好啊!”</p>
李雪儿、李信、李宝,以及朱载壡,也先后奉上拜年词。</p>
李青将门开到最大,“快进来,屋里燃着火炉,先去暖和暖和。”</p>
许是昨日得到了大爷点拨,今日的朱载壡格外有眼力见儿,伸出空闲的,拿过李信提着的菜篮子,道:“大伯,李将军,李先生,你们去客堂,我给先生打下就好。”</p>
“让他干,让他干,谁让他年轻呢。”朱厚照一拉着亲家,一拉着姑,乐呵呵往里走。</p>
“宝,你也去吧,我一个人打下足够了。”</p>
家伙看了李青一眼,见他颔首示意,点点头,也追了进去</p>
东厨。</p>
朱载壡勤快地择着菜,没了平日的严肃,满脸洋溢着青春活力,干劲儿十足。</p>
“这么开心啊?”</p>
“呃呵呵过年嘛。”朱载壡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低头继续。</p>
“不只是因为过年吧?”</p>
“啊,还有年后就能去冶铁厂报到学习了。”朱载壡。</p>
李青笑意玩味,“不止吧?”</p>
朱载壡一下子红了脸,局促不安了一阵儿,鼓足勇气问道:“您反对吗?”</p>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我从不干预。”</p>
闻言,朱载壡心中大石总算落了地。</p>
却听李青又问:“只见一次面你就喜欢了,你以为这是喜欢吗?”</p>
朱载壡怔了怔,讷讷反问:“不,不是吗?”</p>
“你以为是?”</p>
“不然是什么?”朱载壡有些奇怪,问道,“先生以为要讲一讲大道理,亦或论一论优缺点?”</p>
李青被问住了。</p>
半晌没个下文。</p>
“年轻真是美好”</p>
李青轻轻呢喃了句,随即笑问,“那你觉得她可喜欢你?”</p>
“这个”朱载壡难为情地摇摇头,“我不知道,至少不讨厌。”</p>
李青好笑点头,“那你可得努力了。”</p>
“哎。”朱载壡也笑了,笑得满足。</p>
好似有了足以锚定一生的生活目标,虽还未得到,虽只能想一想,可即便如此,也胜过一切美好。</p>
瞧着有些傻,可却是世间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有会品味。</p>
择菜,洗菜,烧锅朱载壡乐在其中。</p>
比他爹幸福,比他爹幸福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