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面色难看。</p>
李青继续道:“你的强势取悦的只是你,而不是你丈夫,你可有想过,这样的你,你丈夫真的喜欢吗?”</p>
王氏欲言又止,无言以对。</p>
“我知道,今日我的这些有偏帮之嫌,也难让你服气,因为在你的视角里,你并非如此,你为戚家上下做了许多事,付出了许多对丈夫的强势,你也不觉有什么不妥,甚至还会想当然的认为,你丈夫就喜欢这样的,可事实果真如此吗?”</p>
王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妾身确有不妥之处,可外子也也没侯爷的这般这般”</p>
“这般排斥对吧?”李青笑了,“这只是你觉得,事实上,你甚至都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他想过。”</p>
王氏愤然道:“侯爷如此,未免太欺负妾身了,成亲以来,妾身对丈夫的关怀”</p>
“你的关外都是外物,男人真正需要的关怀更多是情绪。”李青纠正她的观念,道,“世间没几个男子不喜欢温柔的女子。”</p>
“温柔能当饭吃吗?”</p>
“不能,但男人喜欢啊。”</p>
王氏一滞,气郁无言。</p>
李青话锋一转,不再针对,“夫人是将门之女,秉承巾帼不让须眉的价值观念这本不为错,我也不是腐儒,觉得女人就必须三从四德才好。”</p>
“能力强当然不为错,且理当被推崇、被赞誉,可通过压迫丈夫彰显自己能力强,这就不对了。”</p>
“你或许会觉得只要你丈夫不往外,就没人知道你的强势,自然也不会丢面子了,可你的强势严重危害到他身心健康时,他又状告无门自然而然想找个人倾诉。”</p>
“还有,即便他就真正忍住,日常生活中就不会露出破绽?”</p>
“过往就不了,单就当下而言,即便士卒难以察觉,与你夫君亲密相处的亲卫呢?”</p>
李青冷然道:“我相信不用太久,你丈夫怕媳妇的名声就能在军中传开,戚继光来此地任职、为朝廷练兵,是我的举荐,也是为国效力。若因夫人影响了他在军中的权威,于公于私,我都绝不允许,夫人若觉我过分,那就这么认为吧,我无所谓的,倒是夫人你”</p>
李青呵呵道:“戚继光真就休了你,你又能怎样?”</p>
王氏眉头一拧,习惯性的便要出“他敢”。</p>
李青先一步发难,冷哼道:“他为何不敢!?”</p>
“你知不知道一员屡立战功的虎将,一个能力出众的帅才,于朝廷、于皇帝来有多重要?莫你这个妻子确有问题,就是丁点没有,他无缘无故休妻,你又能怎样?”</p>
“是回娘家告状,还是向朝廷告状?你父亲敢为你主持公道吗?朝廷会为了你去动一个国士吗?”</p>
李青冷冷道:“其实你的强势只是假象,真实情况,弱势的一方一直是你。”</p>
言罢,李青端起茶杯,顺便了句:“话难听,夫人担待一下。”</p>
接着,便不话了。</p>
李青只顾着教,也忘了药方之事。</p>
王氏也忘了是来讨方子的,挨了一顿训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p>
直到戚继光再来。</p>
“侯爷,您跟内子了什么啊?”</p>
李青恨铁不成钢道:“怎么,为她打抱不平?”</p>
“呃呵呵侯爷误会了,我就是比较好奇。”戚继光搓着,干笑道,“刚她回去,哎呀,你是不知道哭的跟个女人似的。”</p>
李青都惊呆了。</p>
嘴角抽搐半晌,讷讷道:“难道要哭的像个男人?”</p>
戚继光:--||</p>
“我的意思是哭的很女人。”</p>
李青挠挠头,一时没搞懂两者有什么区别。</p>
“你感觉如何?”</p>
“我感觉她好像变了些。”戚继光摸着下巴沉吟道,“具体不上来,但感觉是这样,侯爷你刚都跟她了啥啊,跟我也一下,回头我好用上。”</p>
李青面无表情道:“我你想休她,随时能休。”</p>
“啊?这这我哪敢啊?”戚继光讪讪道,“别的呢?”</p>
李青实在不想搭理他了,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p>
“我,你真就这般怕她吗?”</p>
“呃,也不是怕就是,习惯了。”戚继光苦闷道,“她一放高腔,我就本能的哆嗦,实在是改不过来啊。”</p>
李青气郁又心累,叹道:“你就是活该,你有今日还真不能怪你媳妇儿,我就不该可怜你,我也真是贱得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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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破防的李青,这下真的破防了。</p>
戚继光悻悻道:“侯爷你看你我这不是专门道谢的嘛,你就教我两招呗。”</p>
“教不了一点儿,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诸葛孔明来了,也只能干瞪眼。”</p>
“您这话可就伤人了啊。”</p>
“还伤你,我都想捶你”李青一句也不想在这方面跟他废话,“日子过得好过不好都是你的命,我不管了,但有一点要清楚,万不能因私误公!”</p>
戚继光神色一肃,认真道:“这点请侯爷放心,事关军大事,下官宁死,也绝不屈服!”</p>
“呵,呵呵,呵呵呵”</p>
“侯爷何故发笑?”</p>
李青两眼无神,喃喃道:“你就没想过反抗吗?”</p>
“想过啊,想过很多次呢。”</p>
李青一言不发,提笔蘸墨写下药方,打发道:“滚滚滚,赶紧给你媳妇儿抓药去。”</p>
“哎,成。”戚继光喜滋滋接过,颠颠去了</p>
李青靠在椅背上,郁闷了好一阵儿,才自我安慰道:</p>
“怕媳妇儿就怕媳妇儿吧,连老朱、老四他们几个都怕媳妇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军大事上戚继光还是拎得清轻重的,至于受欺负、受压迫不值得可怜,活该他啊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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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戚继光所托,李青并未因心情不爽就立马走人,秉承着医者的操守留住了一段时日。</p>
王氏到底听进去了李青的话,有了很大转变。</p>
李青虽不知夫妻的私生活,可单就戚继光压抑不住的上翘嘴角,就足以明</p>
如今一幕,李青不禁暗暗感慨:“如若没有我李青,戚继光这辈子怕是要遭老罪了。”</p>
留住了十余日,王氏的调养也有了初步效果,李青一刻也不再多待,叮嘱了公务上的事之后,立马走人去了苏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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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衙门。</p>
再见杨慎,杨慎已然垂垂老矣,须发皆白,皱纹深邃,腰也略微佝偻,老态尽显。</p>
遥想当年“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的狷狂,以及“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乎夕阳红”风流洒脱</p>
当真是岁月不饶人。</p>
李青叹道:“时间快的真快啊。”</p>
“是啊,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还是少年、青年不想,已经好了。”杨慎亦是感慨万千,</p>
接着又是一笑,道:“可侯爷依然年轻。”</p>
李青问道:“可还能胜任?”</p>
“皇上不会让我舒坦的,我也没办法舒坦。”杨慎苦笑道,“朝廷扩充布政使司之事我已知晓,若我想的不错,皇上这次是要分割南直隶,可对?”</p>
李青颔首。</p>
“不愧是杨状元,你可有不同见解?”</p>
杨慎微微摇头,叹道:“起来,江南势大,易尾大不掉的奏疏,还是我上的,今日如此,我又怎会有不同看法?”</p>
李青想起朱厚熜确实过一嘴,微微点头,道:“你在江南做了这么久的巡抚,如今大事在即,是不能卸担子,只能再辛苦一下了。”</p>
杨慎苦笑道:“从我来江南之日起,我的命运就注定了,注定死在江南,注定死在任上。”</p>
“也不用这般悲观,等这次的打风波平稳度过,我替你给皇帝一下情。”</p>
“其他事侯爷了自然有用,可这事怕是也难啊。”杨慎笑着,“其实也没什么,不管皇上对我是否痛恨,我对他是没什么怨言了,如此皇帝,古往今来又有多少?”</p>
李青安慰道:“其实,他现在还真放下了许多许多,也未必对你昔日之事耿耿于怀。”</p>
杨慎哂然一笑:“恨与不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几年,我不能,也不想离开,当然了,我也没几年了,就这样也挺好,侯爷无需为我情,我亦不想让皇上为难。”</p>
杨慎叹了口气,幽幽道:“就当是我昔日对皇上不恭的惩罚吧。”</p>
“大可不必如此。”</p>
杨慎叹道:“昔日一腔热血,今时再看颇为幼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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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两百,马上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