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分。</p>
热闹的声响遍布校园。</p>
张志创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孩，追着陆悠问道：“陆哥，肖教授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你适合当他的同事就因为你独自完成一篇二区论文”</p>
陆悠不是很想回答，向别人解释自己利害的原因，总感觉怪怪的。</p>
但张志创一个在左，毕杨德一个在右，把他夹在中间，大有“不就不放你走”的意味。</p>
“你们听没听过一种法，有的人考一百分，是他们的能力就一百分。而有的人考一百分，是因为卷面只有一百分。”</p>
两人齐齐点头。</p>
“我初高中的数学成绩就是这样的。”张志创摆出严肃脸，一本正经道。</p>
“你这话的，谁不是呢”毕杨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p>
不次次满分，毕竟马有失蹄，人有失足，偶尔算错个数，或者漏个解题步骤丢几分很正常，但隔三差五拿满分同样很正常。</p>
在场的三人皆是如此。</p>
“我的论文也是一样的道理。”陆悠继续道：“单论选题和内容，二区论文的确不算特别出众，可我论文成型所用的时间以及完成度，都远超一般学生的水平。</p>
好比如，我们写同一张高中数学卷子，最后分数都是一百五十。你们用一个半时写完卷子，我只用了一时，这么你们能明白吗”</p>
“懂了。”张志创点了下头，道：“你的意思是，满分之间，亦有差距。”</p>
“差不多。”陆悠从口袋里掏出，边给唐婉发消息，边道：“总之，肖教授的没错，你们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补足基础，稳扎稳打，把知识体系构造好，没必要跟我比。”</p>
“陆哥，补基础确实很重要，但还是太吃时间了，赶不上竞赛，有没有更加简单又快捷的方法推荐一下”</p>
“有的兄弟，有的，你回去躺床睡一觉，别竞赛，当皇帝开后宫，上九天揽月都没问题。”</p>
</p>
在宿舍与饭堂的岔路口，三人分道扬镳。</p>
秦汐月有事要忙，暂时没空，张志创只能回宿舍待着。</p>
毕杨德去赴萧爱仁的约，第一次见面，他既紧张又期待，脚步匆匆忙忙。</p>
陆悠也和唐婉约好了，不紧不慢的前往碰头地点。</p>
临近卖铺。</p>
眼见唐婉立于人群中，风姿绰约，陆悠却是站在五六米开外，止步不前。</p>
有人在和唐婉对话，是个男生，海拔挺高，脸色生冷，嘴唇开合间，表情不起半分变化，像一坨死掉的猪肉。</p>
陆悠隐隐感到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p>
陆悠不过去打断两人的对话，不是想体验车底战神的心路历程，而是因为两人的对话场景。</p>
冷脸男生单方面在，唐婉跟鸡啄米一样点头回应，比起容易让人误会的男女关系，更像是上级在对下级吩咐任务。</p>
没两分钟，对话结束。</p>
冷脸男生转身走人，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p>
唐婉想要挥告别以示礼貌，结果右抬到一半，人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p>
唐婉只好拨两下头发，假装无事发生。</p>
陆悠一捂嘴，有点没忍住。</p>
怎么呢，有点太可爱了。</p>
陆悠干咳两声，控制脸部肌肉，将笑意压下，然后抬腿走过去。</p>
唐婉好似有感应般，扭头朝陆悠看去。</p>
眼中有星光亮起，笑容如绽放。</p>
“你来啦！”唐婉跑靠近陆悠，一把挽起他的胳膊，“走，吃饭去！”</p>
“饭堂还是外边”</p>
“饭堂大锅饭吃腻了，想吃点有锅气的。”</p>
“你带路”</p>
“跟我来就是！”</p>
两人离开学校，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一直走。</p>
时有冷风吹拂，迎面而至。</p>
两额处的长发被冷风鼓动，变得不爱听话，总想乘冷风的势，唐婉只能抽出仅剩一只空闲的，将他们死死按住。</p>
“这天气，又干又冷，风还大，感觉整个人要裂开了。”</p>
“没事。”陆悠顺帮唐婉把几缕细碎的头发别到耳后，“我看天气预报，过几天有水汽过来，再加上西伯利亚新一波冷空气南下，到时会有降雪。”</p>
“下雪啊！可惜，还有两天就开学了。”</p>
没课的时候，下雪是一件好事，可以打雪仗、堆雪人。有课的时候，下雪就不怎么好玩了，赶路容易摔倒，雪融水还会打湿衣服。</p>
唐婉微微抬头，灰蒙蒙的天空倒映在她的瞳孔中。</p>
早上天刚亮的一两时，天还算晴朗，阳光能直射大地，现在全被厚厚的云层隔绝。</p>
“我记得在初中语文卷子上看到过一篇散文，北方的树木秋天掉叶子，到了冬天就光秃秃的，只剩个树杈子，目之所及全是灰色，见不着一点生，沉寂又萧索。</p>
当时我是不太信的，南方树木照样掉叶子，还是不分四季天天掉，冬天不照样枝繁叶茂，绿意盎然现在到北方读书，亲眼所见才知道，作者没骗人，是我自以为是，坐井观天。”</p>
此前陆悠没留意过这事，如今听唐婉这么一，他才打量起沿路的树木。</p>
诚如所言，干枯的枝丫不见一片绿叶，连枯叶都没有，就像年迈老人那干瘪的，生寥寥。</p>
“听你的语气，是不喜欢北方的冬天”</p>
唐婉拉起围巾，遮住下巴，身子朝陆悠挨近了些，声的碎碎念念。</p>
“岂止北方的冬天，南方的冬天我也不喜欢。一个用带水的冷空气扎我骨头，一个用没水的冷空气吸我水分，都不是啥好东西。”</p>
一路上，唐婉嘴念叨个不停，对每个季节都进行了评分。</p>
得分最高的是冬季初，没冷空气南下的时候，天气凉爽，温度适宜，日间一件薄外套足可御寒，晚间一条毛毯舒舒服服过夜。</p>
回暖的春季和鼎盛的夏季并列得分最低，前者有回南天，住水帘洞，穿发霉衣服，后者有大日头，家里是烤箱，外边是火炉，全不是人待的。</p>
聊着聊着，两人来到一家餐馆。</p>
隔一层玻璃，陆悠能看见餐馆内部的装修。</p>
黑色木质横梁，暖黄色吊灯，以及深色的木桌，配套的沙发座椅。</p>
对老年人没吸引力，但对年轻人恰到好处，低调、沉稳、安静。</p>
两人推门而入，浓烈的炒菜香气扑鼻而来，耳边还有锅铲间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p>
陆悠心里默默点个赞。</p>
非预制菜，好评。</p>
唐婉环顾店内，寻得一处隐秘的靠墙座位，她主动坐里边，陆悠没得选，只能坐外边。</p>
至于对面，不存在该选项。</p>
两人屁股刚沾上沙发，服务员就麻溜的送上菜单外加点餐二维码。</p>
“请问是扫码点餐还是用菜单点餐”</p>
唐婉掏出，回道：“扫码吧，方便点。”</p>
“好的，有需要再喊我。”服务员躬身退去。</p>
唐婉扫码进入点餐界面，然后将放在和陆悠中间的位置。</p>
“看看，想吃点什么。”</p>
</p>
“你是老板，我听你的。”</p>
一番简单筛选，唐婉按下了下单按钮。</p>
微辣酱爆鸡肾，微辣鱼香茄子，蒜蓉菜心，两盅乌鸡瓦罐汤，两人份不限量米饭。</p>
“唉，这世道，吃顿家常炒都要一百多块，太难了！”唐婉叹气抱怨，将收回衣服口袋，然后极其顺的搭上陆悠大腿，来回搓了两下。</p>
陆悠瞅了眼唐婉的咸猪，问道：“你在干嘛”</p>
“什么在干嘛”唐婉歪下脑袋，清澈的眼神堪比石潭记里的石潭。</p>
“少装傻。”</p>
“你是我男人，让我摸摸大腿怎么了！你要觉得亏，你也可以摸我的！”唐婉分开双腿，中门大开，“上下左右，除了中间，都随你。”</p>
不想摸，纯属骗自己。</p>
食髓知味，没吃过肉之前，陆悠独身几十年都没关系，吃过肉之后，才几天没碰唐婉，就开始有点痒难耐，尤其她还在主动勾引。</p>
但，该忍还得忍。</p>
陆悠强忍心头的躁动，拿开唐婉的大猪蹄子，面无表情道：“唐婉同学，公众场合，请你收敛一点，注意下形象。”</p>
“陆悠同学，你很在意旁人的看法吗”</p>
“旁人的看法我无所谓，但基本的公序良俗我得遵守。”</p>
“啧，无能的男人。”</p>
要是此刻在家，陆悠绝对给唐婉按床上就地正法，让她认清谁是大王。</p>
唐婉朝陆悠伸出，道：“，借我玩玩。”</p>
“你自己没有”</p>
“我就要你的。”</p>
“我的有味是吧”</p>
归，陆悠还是拿出自己的递给唐婉。</p>
唐婉喜滋滋的接下，前置摄像头捕捉到她脸的下一秒，屏幕自动亮起并解锁。</p>
“让我瞧瞧，你相册里有没有多出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p>
陆悠抱着双，淡笑道：“有，只不过主角是你。”</p>
唐婉点进相册，滑了两下屏幕，又默默的退出，脸颊微红。</p>
看自己的涩图，感觉怪怪的。</p>
“你怎么不把我发你的照片设置私密，万一被别人看见了呢”</p>
陆悠捏了捏唐婉有些发红的耳垂，道：“我这台，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能解开。”</p>
唐婉又捣鼓了另外几个软件，将还给陆悠。</p>
“没意思，不玩了。”</p>
“我又没装游戏，能有意思才怪了。”陆悠把放回兜里收好。</p>
“老公，跟你件正经事。”唐婉腰杆挺直，神情认真。</p>
陆悠视线下移，停在唐婉平坦的腹上，问道：“你怀了”</p>
“我倒是想，可某人不给会，次次都戴蓝精灵。”</p>
陆悠假装没听见，道：“吧，什么正经事”</p>
唐婉拉住陆悠一只，一下下的捏着像是在玩泄压玩具。</p>
“刚才我不是在卖部等你吗在你还没到的时候，我碰巧遇到了我外交部的部长，他跟我聊了几句。”</p>
陆悠还想找会问来着，这下不用问了。</p>
“然后呢”</p>
“他我形象好，能力也不差，有很大会坐他那个位置，问我想不想，想就这学期多做事，多露脸，让学生会更多的人认得我。”</p>
陆悠眼睛微微眯起，这话有点耳熟，像是老板p大学生的常用话术。</p>
好好搬砖，我看好你，做好了给你升职加工资。</p>
“你自己是怎么个想法”</p>
“我打算试一试。不为别的，只为进一步锻炼自己的处事能力，学会如何更好的与陌生人相处。老公，我和你不同，你是搞数学研究的，天赋又好，有了论文，学术圈自然向你抛出橄榄枝。而我读的是会记，以后进了公司，不可避免的要与人打交道。”</p>
以陆家的家底，唐婉有没有工作，其实并不重要，但既然她想有自己的事业，陆悠也乐见其成。</p>
无论家境贫富，无关性别男女，有事业永远比没事业好。</p>
“想做什么就去做，受到不公的待遇回来告诉我，我替你撑腰。”</p>
陆悠平淡却霸气的回答，唐婉听着很开心，但又有一丢丢不爽。</p>
“你就一点不带犹豫的”</p>
“你要做的又不是坏事，我为什么要犹豫”</p>
“难道你没想过，我学生会的事情变多，代价是陪你的时间变少吗”</p>
陆悠仔细想了想，道：“有研究表明，在亲密关系中，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或空间距离，可以避免审美疲劳或过度干涉，有效减少矛盾，增强美感，相反，过于亲密可能导致矛盾积累、激化。”</p>
唐婉眉头微蹙，半信半疑道：“你这研究，确定不是为了蒙骗我，自己赶工捏造的”</p>
“我举个例子。你过年回家跟你妈相处的头两天，她对你是不是特别好，不仅不喊你做家务，还主动问你想吃什么”</p>
唐婉点了点头。</p>
“而两天过后，你妈的态度立马转变，话中气十足，叫你做这做那，做完了还挑三拣四，见着你都要挑两个毛病唠叨几句。是，或不是”</p>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在我家安摄像头了”唐婉惊恐道。</p>
“因为我老家也差不多这样。”</p>
回去头两天，爷爷奶奶驱寒温暖，关心备至，两天期限一到，地位还不如路边野狗。</p>
“所以啊，适当保持距离，让思念充分发酵，才能酿出更深刻，更醇厚的感情。”</p>
“酿酒的难度可不低。你就不怕发酵过程中操作不当，有杂菌进入，酿酒酿变质了”唐婉看着陆悠的眼睛，饶有深意道。</p>
“这就得看酿酒师傅的法了。”陆悠没有躲避，淡定的与唐婉对视，“虽然我是第一次酿，法或许不够成熟，但我有信心做好，也有条件提供优质的环境。”</p>
唐婉心头软软的，有很多话想，又不知如何开口。</p>
索性，用行动代表语言。</p>
“老公，你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p>
“有，但可以改。”</p>
唐婉身子前倾，贴近陆悠脸侧，声道：“你要的空姐制服，昨天送到了。”</p>
陆悠沉默片刻，举招来服务员。</p>
“上菜还要多久”</p>
服务员礼貌的回道：“我们这的菜都是现炒的，不是预制菜，所以上菜时间比较久。”</p>
“给个定数。”</p>
“大概十到十五分钟。”</p>
“去叫厨师加快脚，我们还有急事。”</p>
“好的。”</p>
唐婉掩嘴轻笑，这么火急火燎的陆悠，她好久没见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