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p>
傅寒川从隔壁过来，白冉刚午睡醒来，静姐正在帮她调整睡姿。</p>
像她这样卧床不能动，需要定时翻身，更换姿势。</p>
“傅总。”见他进来，静姐停了下来。</p>
“嗯。”</p>
傅寒川颔首，到了床边，伸摸了摸白冉的脸。</p>
这是他这些天养成的习惯，总要时不时确认一下她的体温。</p>
“一直躺着，烦了吧？”</p>
傅寒川指了指外面，“要不要去阳台上，透透气？”</p>
想。白冉眨了眨眼。</p>
“知道了。”</p>
傅寒川会心一笑，弯腰去抱白冉。</p>
静姐赶忙去了阳台，在外面的藤椅上铺上毯子。</p>
傅寒川抱着白冉去到阳台，放在了藤椅上，“这样可以吗？舒服么？”</p>
嗯。白冉眨了眨眼。</p>
“好。”</p>
“傅总，给。”</p>
傅寒川从静姐上接过薄毯，盖在白冉身上。</p>
傍晚时分，阳光温和，柔柔的照在身上，空气里还带着点微风，很舒服。</p>
傅寒川抬起，落在白冉腿上，一下一下，替她按摩着肌肉。</p>
一边问着她，“这样重不重？可以么？”</p>
可以。白冉依旧是用眨眼回复他。</p>
“那我就这样继续了。”</p>
像她这样卧床，不知道哪天能恢复，每天都需要做按摩，防止肌肉萎缩。</p>
这方面，傅寒川是有经验的。</p>
这会儿，静姐回去了房间里，阳台上，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p>
“冉冉。”</p>
傅寒川上力道很稳，面朝着白冉的方向，望着她的脸，起了自已的事。</p>
“你受苦那些年，我也不好过。”</p>
“”白冉眼波微动。</p>
她其实是知道的。</p>
她和司正泽的那些年，他一直昏迷在床。</p>
后来，他们重遇。</p>
他才刚苏醒没多久，还在轮椅上坐着，她甚至不心的，摔到了他的腿上</p>
“你看”</p>
傅寒川注视她有些憔悴无助的脸蛋，舒缓低沉的道。</p>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所以，你要相信，你也会好起来的。”</p>
“”白冉怔忪。</p>
还以为他是回忆往昔，结果却是绕了个圈子，来给她打气？</p>
“那时候”</p>
傅寒川捏住她的腿肚，顿了顿。</p>
“我的家人没有放弃我你是我的妻子，我更不可能会放弃你。”</p>
瞬时，白冉心上涌起股酸意，眨了眨眼，移开了视线。</p>
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傅寒川却看到她鼻尖上沁出了细的汗珠子。</p>
“热么？”</p>
大约是太阳晒的。</p>
“渴不渴？”</p>
傅寒川拿起一旁矮桌上的吸管杯，打开来，递到白冉嘴边。</p>
“喝点水？”</p>
嗯。白冉眨了眨眼，张开嘴，含住了吸管。</p>
然而。</p>
白冉突然顿住了，皱了皱眉，脸部轮廓跟着绷紧。</p>
“冉冉？”</p>
傅寒川不明所以，跟着绷紧了神经，紧张的盯着她。</p>
“怎么了？”</p>
“”</p>
白冉掀起眼皮，看向傅寒川的眼神，无助中透着惊惧。</p>
而后。</p>
“咳，噗！”</p>
剧烈的呛咳，让她把刚才含进嘴里的水，都给吐了出来！</p>
“冉冉？”</p>
傅寒川忙放下杯子，扯过纸巾替她擦嘴，“呛着了？喝慢点”</p>
“”白冉脸色煞白，两眼直勾勾的瞪着他，脑袋幅度却高频率的晃动着。</p>
“？”</p>
</p>
傅寒川疑惑，冉冉在向他表达什么？</p>
霍地。</p>
傅寒川脑子里灵光一现，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沉，血色褪尽。</p>
抬头朝着里面，低喝道，“静姐！”</p>
“是，傅总！”静姐快步跑来。</p>
“快！去叫主任过来！”</p>
“是！”静姐答应着，急急去了。</p>
阳台上。</p>
傅寒川迅速起身，把白冉给抱了起来。</p>
“”白冉窝在他怀里，嗓子眼发出含混又微弱的音节。</p>
她在哭。</p>
傅寒川蓦地抬起头，心脏疼的像是要裂开！</p>
</p>
外间。</p>
傅寒川双合十，在沙发上坐着，面色阴鸷，眉宇间翻滚着浓重的戾气。</p>
“傅总。”</p>
医生来过，给白冉做了检查，出来了。</p>
“嗯。”</p>
傅寒川维持着姿势没动，“吧。我太太，怎么了？”</p>
“是。”</p>
医生极轻的叹息着，如实道，“傅太太她，出现了吞咽功能障碍。”</p>
喝水时呛咳，是因为，她咽不下去。</p>
完了，医生闭上了嘴。</p>
除了这句，一句不敢多。</p>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p>
“！”</p>
傅寒川重重闭上了眼，双合十，抵在了睛明穴处。</p>
他已经猜到了。</p>
该死的！</p>
猜的这样准！</p>
“呵。”</p>
傅寒川勾唇，薄凉的淡笑。</p>
蓦地抬眸，扫向医生，“你是在告诉我，这些天的治疗，全都白做了！”</p>
隐忍多日，这一刻，终于是爆发了！</p>
“傅总。”医生咽了咽口水。</p>
傅寒川的反应，是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p>
“您是知道的，这项治疗，本身就有很大的风险。”</p>
这些，治疗前，都已经详细告知了。</p>
是，是啊。</p>
傅寒川用力点着下颌，霍地站了起来。</p>
“你们是了，可是你们没有过，会是现在这样！”</p>
指着里间的门，“我的太太，她醒了！她明明已经醒了！”</p>
治疗醒来的她，却在逐渐恶化？</p>
“这”医生声解释着，“每个人情况不同，不可能都一样啊，因人而异。”</p>
“因人而异？”</p>
傅寒川咀嚼着这几个字，笑意凛冽。</p>
“所以，我太太，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她要清醒的，看着自已一点点衰退甚至，是”</p>
那个最糟糕的结果，傅寒川甚至都不敢往下想。</p>
残忍，太残忍了！</p>
“傅总。”</p>
医生却道，“还不到最后一刻，不必这么悲观。”</p>
嗯？</p>
傅寒川听不了这辞，皱着眉直压，“少给我这种模棱两可的废话！”</p>
“傅总，但这是事实，医学上，什么都是有可能的。”</p>
医生几乎是苦口婆心。</p>
“我们还在努力，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放弃！”</p>
医者父母心。</p>
没有哪个医生，不愿意治好自已的病人！</p>
“还是”</p>
医生不大确定，“傅总，您考虑放弃？”</p>
如果是这样，他们也会尊重家属的意思。</p>
因为，他们并不能保证，一定会希望，又或者，多久才会有希望。</p>
家属不想熬，不想等，都是人之常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