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p>
罗牤牛大笑，“妊兄弟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不来找你，你就一直躲着不见我，你半年前借我的那六箱金饼啥时候还哩？我可瞅见你这敛财的段可不一般呀！都敢发逃难人的钱财了！”</p>
“啥六箱金饼？”</p>
妊万奎马上大叫了起来，“罗牤牛你不要胡，我三月初十那天分明只从你里拿了两箱金饼，你这一转眼就给我变成了六箱金饼，这还有没有天理呀，啊啊啊。。。”</p>
“哈哈哈哈。。。”</p>
这时候，黑大盛带人走了回来，拍大笑，看得妊万奎不住地擦冷汗。</p>
“牤牛兄弟得好！”</p>
黑大盛大声夸赞道，“就凭妊老二这种敛财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去凉州城买一个总领当当了！”</p>
“黑总领，我不是，我没有。”</p>
妊万奎极力否认自己的过错，“我收的这些入城费，其实都是用来给神州卫发放月例的，要知道你黑总领因为耿直，不心话得罪了凉州王祝康，这都快三年了，凉州王府可是一文钱的月例都没有划拨过来的呀！”</p>
“虽然凉州城三年没有划拨给黑水城一个铜钱，但是，我有短过神州卫弟兄们一个铜钱吗？”</p>
黑大盛本来脸色就黑，这一发火脸色就更黑了，“还是我黑大盛短过你妊老二一个铜钱了？我就想知道，你之前收了半个月的铜钱还不够你花吗？”</p>
“呃？”妊万奎彻底傻眼了。</p>
“大家都知道——”</p>
黑大盛回头看向一众逃荒人，大声道，“东白戎骑兵队伍已经占领了天山北部，现在每天都在攻打山北城和飞雁城，东白戎骑兵队伍有三十万人，而山北城只有六百个神州卫，飞雁城更少，只有三百六十个神州卫；”</p>
“我想，各家族的族长和族老们只要眼睛不瞎耳朵不聋，都会知道山北城和飞雁城被东白戎骑兵队伍攻破只是一个早晚的事情，都会选择以最快的速度带上族人向东逃命；”</p>
“这个逃命好听一点叫举族东迁，难听一点叫举族逃荒，没有了安身立命的家园，身上每花出去一个铜钱都是灾难，直到铜钱花没了，就只剩下要饭度日了；”</p>
“我想，我没有能力支助这么多的逃荒人，但我也不想让每一个逃荒人在路过黑水城时受到刁难，妊老二，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不知道，如果你现在身无分文向东逃荒，你的心里会是啥感受？”</p>
“啊？我我我。。。”</p>
妊万奎一看大事不妙，马上就想着低头溜走，谁想到早就盯着这家伙的罗牤牛一伸，就把妊万奎提溜了起来。</p>
“老妊，妊兄弟，妊老二，你不觉得你做的事情会被人耻笑吗？”</p>
罗牤牛笑嘻嘻地盯着妊万奎，问道，“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马上改过，要不然，明天的时候，船夫们就会看到，黑水河河面上有一个跟你长得很像，且已经被河水洗的发白的尸体，你认为呢？”</p>
“啊啊啊，我改过，我改过，我再也不吃拿卡要了，呜呜呜。。。”妊万奎被吓哭了，哭得就像一个孩子一样。</p>
正巧，这时候华族的族人中，爱看热闹的妊大妮拉着嬴二丫的和几个老太太挤进了人群，看见了妊万奎哭泣的样子。</p>
妊大妮马上就恼怒了，“妊老二，你这样假哭是给谁看哩？”</p>
嬴二丫害怕婆婆妊大妮惹事，一把拉住了刚要暴走的妊大妮，凑上前一脸嫌弃地问道，“你的话要是算话，黑水河里的蛤蟆都会人话了，吧，你结婚的时候借我家婆婆的五箱金饼啥时候还哩？”</p>
“我，嬴二丫，你不要胡，我明明只借了姑姑两箱金饼，啥时候又变成五箱金饼了？”</p>
正在哭泣的妊万奎一听是钱财的事情，马上就不哭了，立时怒目瞪向嬴二丫。</p>
只是在无意中在看到嬴二丫身旁的妊大妮的时候，马上就收敛住了眼中的凶光。</p>
“妊老二，你欠我的六箱金饼啥时候还哩？”</p>
“任副总，你可是从我家拿走了八箱金饼的，你你一结婚就给我还的？”</p>
“妊老二，你借我。。。”</p>
。。。。。。</p>
一瞬间，十多个身穿丝质服饰的男子围拢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向妊万奎讨钱。</p>
如果不是罗牤牛一个眼色让罗牛和罗大力以及赢南山三人阻拦，估计妊万奎会瞬间被这些讨钱的人用口水淹死了。</p>
黑大盛的本意是找个借口杀一杀妊万奎的嚣张气焰，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种戏剧性的转变。</p>
为了不伤损妊万奎的性命，也为了不让一些会投的人有可乘。</p>
于是，黑大盛挥了挥，大声道，“妊老二的事情今天就到这里了，而副总领的任免还需要上报凉州王处理，大家都散了吧！”</p>
“哪？我们要进城咋办？”妊大妮大声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p>
“这位大妈，你问的好呀！”</p>
黑大盛笑着抱了抱拳，大声道，“如果你们进城是为了穿城而过，那你们现在就可以进城，如果你们进城是为了晚上在城内客栈里边歇息，那我不妨告诉你们，你们这种想法要不得；”</p>
“你们也知道，不早上了，光是下午就有好多家族进了城，这还不算黄昏到刚才马匪闹事这一段，你们认为城内的客栈还有空房间吗？”</p>
“那我们可以夜宿街道呀！”有一个老太太大声提议道。</p>
“对，晚上睡到街道上。”另一个老太太附和道。</p>
“夜宿街道，晚上睡到街道上，哈哈哈。。。”</p>
黑大盛大笑了起来，直到笑得流下眼泪才打住笑意，大声道，“这两位大妈，你们想的是好事，可是，你们这么多人夜宿街道后，大便咋样解决？你不会想让黑水城一个晚上就变成一个大茅子吗？”</p>
（茅子，西北方言，官语叫恭房、厕所，俗称茅子、茅房、旱厕、茅厕等，因地域不同，叫法不同。）</p>
“哈哈哈哈。。。”</p>
“嘿嘿嘿嘿。。。”</p>
“嘻嘻嘻嘻。。。”</p>
。。。。。。</p>
黑大盛一句‘大茅子’，惹得周围看热闹的逃荒人哄然大笑，也因此，就没有人再提出晚上进城的要求了。</p>
“大家散了吧！散了吧！”</p>
黑大盛趁势挥了挥，向众人吩咐道，“各家以家族为一个整体，就地扎营，留出青壮轮流值夜，明个一大早起来先埋锅造饭，吃过饭后就有力气赶路了，希望大家晚上都能做一个好梦！”</p>
“哈哈哈，黑总领也做一个好梦！”</p>
“黑总领人美心善！”</p>
“黑总领高义！”</p>
。。。。。。</p>
一瞬间，简单的几句话就迎来了一大群赞美声。</p>
黑蛋晚上本来是不愿意跑到西门口看热闹的，奈何华红泥折腾了一天，不想动弹，还想知道西门口到底发生了啥事，就逼着黑蛋上前查探讯息。</p>
“黑蛋，阿大给你话哩，你听见了没有？”</p>
华红泥坐在马车车辕上，半眯着眼睛沉声喝道，“赶紧去西门查探一下，看看西门口到底出了啥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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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p>
黑蛋本不想应声的，奈何春雨也想知道西门口发生了啥事情，就用拉了拉黑蛋的衣袖，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黑蛋就装作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p>
随后，黑蛋拉着春雨溜下车尾，顺着古道南边的田埂悄悄向西门口摸去。</p>
夜晚的山风还是很冷的，一阵接一阵的山风刮过之后，黑蛋都忍耐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p>
再看春雨，早已经取下背上绑在包袱上面的羊皮裹在了身上。</p>
“黑蛋哥哥，你冷不冷？”看到黑蛋在打哆嗦，春雨忍不住问道。</p>
“不冷。”</p>
黑蛋已经冷的鼻涕都流了出来，吸了吸鼻子，咬牙应了声。</p>
“你如果真的害冷，就吃一个辣子，吃完后就不冷了。”泥猴春雨着，将一枚成年人拇指长短，看起来红的有些发黑的辣椒递给了黑蛋。</p>
太昊看到这里，马上眨巴了几下眼睛，记住了辣子的样子。</p>
黑蛋想也不想，接过辣椒就填进了嘴里，大口咀嚼了起来，不到一个呼吸，就不停地张开嘴巴拼命吐着舌头，“嘶哈！嘶哈！嘶哈。。。”</p>
紧跟着，口水就从舌头上流下了长丝线，而且额头上的汗珠子也跟着冒了出来。</p>
“黑蛋哥哥，你快闭上嘴巴深呼吸，一会会就好了，身上也就跟着发热了。”春雨声建议道。</p>
“嗯！嗯”</p>
黑蛋依言真的闭上了嘴巴，眉头却蹙成了疙瘩，脸开始变红了，先是嘴唇和鼻子，紧接着是面颊和眼睛。</p>
然后是整个脸，累及耳朵和脖子后，额头上的汗珠子就像下雨一般滚落了下来。</p>
“黑蛋哥哥，你感觉一下，看看身上还冷不冷了？”春雨看了眼黑蛋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但是为了不打击到黑蛋的自尊心，就忍着笑意，声询问道。</p>
“嗯嗯，身上不冷了。”</p>
黑蛋苦着脸点了点头，道，“可是，嘴巴里头和喉咙里头就好像着了火一样，很烧很烧的，我感觉嗓子眼都快要烧干了。”</p>
“哪，你喝一口清水漱漱口，但是漱口水必须咽下肚子里，要不然，你的舌头会更烧。”春雨声提示道。</p>
“好吧，我试火一下。”</p>
黑蛋解下腰间的皮囊，拔开塞子喝了一口清水，闭住嘴巴咕嘟了几下咽下肚子，马上就感觉到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春雨弟弟，你这个法子是跟谁学下的，太灵应了，嘿嘿嘿。”</p>
“黑蛋哥哥，快走吧，前边好像有人在骂仗哩。”春雨已经能听见西门口的话声了，于是就加快了脚步。</p>
（骂仗，西北方言，即两人对骂、骂战、骂人等意思。）</p>
听到西门口的骂仗声，黑蛋也不啰嗦了，拉住春雨的快步上前。</p>
等两人跑到人群外边，就听见众人对黑大盛的恭维声，且看热闹的人群也有了散去的趋势。</p>
春雨扫视了一下黑水城西门和城墙，眼尖的就看见了刚刚从渡口跑到西门口北边的公野黑撒和公野骢两人。</p>
“黑蛋哥哥，你看城门口北边，是不是中午的时候逃走的那两个马匪？”</p>
春雨中午就站在石桥西边的河道旁看马匪打架，对这两个家伙多少有点印象，遂麻利地从怀里取出两枚儿拳头大的顽石，声向黑蛋提醒道。</p>
“哪里？”</p>
一听到马匪两个字眼，黑蛋马上就一脸的紧张，循着春雨的臂看去，确实很眼熟，“春雨弟弟，你咋办？要用石头打吗？”</p>
“那是肯定的！”春雨给了黑蛋一个愤怒的眼神，然后一挥右，一枚顽石破风而出。</p>
“呼——”</p>
按照公野骢心里的尺算，是准备带着公野黑撒潜到西门口，然后趁着逃荒队伍进城的会蒙混进城，再然后在黑水城内搞破坏，趁搜寻公孙通神的妻儿踪迹，以利抓捕。</p>
这不，两人刚刚趁着西门口的混乱跑到西门口北边的暗影里，就被春雨看见了。</p>
同时，公野骢也看见了春雨和黑蛋，在以为这两个孩子不敢对自己两人咋样的时候，谁知道公野骢刚一转过脸，春雨中的顽石就飞到了耳后。</p>
公野骢听见来自于两个孩子那边的破风声，想要躲闪，也跟着躲闪了一下。</p>
奈何，这枚顽石不是打向公野骢的，而是打向公野黑撒的，而公野黑撒这时候正傻乎乎地盯着西门口一个逃荒的漂亮女人在看。</p>
“噗——”</p>
于是乎，这家伙在听到顽石的破风声的时候，想要歪头躲闪已经来不及了，顽石秒速打中了这家伙的右侧太阳穴。</p>
立时，这家伙眼前一黑，就一头扑到了公野骢的背上，并晕了过去。</p>
也就在这个时候，春雨中的第二枚顽石已经飞出了，打击对象就是公野骢的右侧太阳穴。</p>
公野骢在听见第二声破风声的时候，大惊，没法后仰躲闪，急忙将自己的脑袋向前一低。</p>
“嚓——”</p>
高速飞行的顽石就擦着公野骢的后脑勺飞过，带走了一缕毛发和头皮，随着惯性击打在一旁的城墙上，发出“嘣”的一声脆响。</p>
“啊——”</p>
公野骢以为自己的后脑勺被打破了，转头看向春雨，发出了一声惯性的尖叫声，将公野黑撒扛在肩头上，就想着向春雨这边扑过来，想要报一石仇。</p>
谁知道这家伙的尖叫声和顽石打在城墙上的脆响声引起了西门口看热闹的众人的回顾，然后，有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了公野骢和他的斥候表弟。</p>
“啊——”</p>
“马匪——”</p>
“这两个家伙是马匪——”</p>
。。。。。。</p>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众神州卫麻利地拔出背上的长剑，马上叫喊着冲过去。</p>
“抓马匪呀——”</p>
“打马匪呀——”</p>
“杀呀——”</p>
“杀马匪呀呀呀呀。。。”</p>
。。。。。。</p>
公野骢一看大事不妙，马上扛着自己的公野黑撒就向谷子地跑去，也不管脚下是地埂还是凹坑，深一脚浅一脚拼了命一般狂奔。</p>
在公野骢扛着自己的公野黑撒狂奔的时候，不甘心的春雨还是扔出了两枚顽石。</p>
只是这两枚顽石，一枚打中了公野骢受伤的左侧大臂，疼得公野骢差点就扔掉了自己的斥候表弟。</p>
另一枚顽石则打中了公野黑撒的左侧耳朵，以至于鲜血淋漓，看起来很是吓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