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宅的前院右侧，有个门。</p>
门后面的山道，直通向后山的一个山洞。</p>
山洞口两扇木门，这会儿虚掩着。</p>
“仙长，就是这了。”张老爷提着衣襟，在前头引路。</p>
自从猫十九露了一，他就把仙长的字给去了。</p>
有能耐不在年高，但该恭敬就得更恭敬。</p>
少年人都想长大，年纪大了都愿意被夸年轻，这都是江湖经验！</p>
“老爷，里头黑，我来点灯。”</p>
管家这时候上前，将虚掩的厚重木门推开了。</p>
一股温热的气息，还有酒味，顿时扑面而来。</p>
“怎么这么重的味？”许成仙一甩拂尘，明知故问。</p>
大黑羊仗着张老爷等人看不见它，已经飞了进去。</p>
下一瞬传音质问：“子，你还人不是你杀的？”</p>
“人的确不是我杀的。”许成仙不紧不慢的回答道，然后迈步跟着张老爷进入山洞。</p>
“不是你杀的，这是怎么回事？”大黑指着山洞顶上，被锁魂链吊起的阴魂问道。</p>
被吊起的阴魂瘦枯干，和趴在石桌上，没了生的老道，长得一模一样。</p>
一看就知道这是齐老道的魂魄。</p>
而那锁魂链上，明显有许成仙的神识气息。</p>
它靠近就闻出来了。</p>
“我可没杀他。”许成仙嘴角勾起，“我只是看戏的时候，见他要对孩子下，就顺帮了两个女善信一把。”</p>
齐老道背后黑雾缭绕，阴煞成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p>
死了也就死了。</p>
可他死都死了却还要再害个孩子。</p>
“我既然看到了，当然不能不管。”</p>
吃人嘴短，拿人软。</p>
要拿的还没拿，但吃了也喝了，还在人家张家住下了，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死老道把张家的孩子害死。</p>
“你这是，做好事不留名？有个人形，就品性高洁了？”大黑阴阳怪气的哼哼道。</p>
“什么话？我一直都有着高尚的品德！”</p>
只是以前表现得不明显而已。</p>
大黑哼了一声，一扭身不理他，开始审问挂着的齐老道。</p>
“仙长，你来看，这就是那齐老道。”</p>
不过虽然许成仙没留名，但张老爷却牢牢的把弄死齐老道的‘功劳’，算在了他的头上。</p>
这么一想，也不亏。</p>
此时，亲眼见到齐老道的死尸，又见许成仙面上一片淡然，张老爷姿态不由更加恭敬了。</p>
让开了路，请他上前查看情况。</p>
“你家的供奉？就这？”许成仙在齐老道阴婚的哀嚎中，往他的尸体面前一站，露出了不屑之色。</p>
有些家族会养着一些有特殊本事的人坐镇，护佑家族传承，这种人便被称为供奉。</p>
在来之前，张老爷已经将齐老道的身份，对他和盘托出了。</p>
这齐老道是三年前找来的。</p>
还带来了张大少爷的尸骨。</p>
当时张家正遇上一桩难事，这老道便出帮了忙，给酬谢的时候不要，是他儿子临死将心头血给了他，求他出保张家三次。</p>
之后齐老道就在张家住下，当起了供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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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成仙这会儿贬低齐老道，也是在看张老爷的反应。</p>
“是，在仙长眼中，这道士不值一提，可在我们这凡夫俗子眼中，却是个厉害人物呀！”</p>
张老爷叹气道，“我家供着他，就像供着恶鬼，整日里担惊受怕，就怕他哪天就要暴起食人！”</p>
“是护着我家三次，可轻易哪敢求他？就怕他再索要家里男丁的心头血！”到这，他脸上露出悲戚之色。</p>
“不满仙长，我们一家子都在怀疑，就是齐老道害死了我儿子！”</p>
而且三年相处下来，这种怀疑不但没打消，甚至越来越坐实了。</p>
齐道长不总在张家，时不时就出去一趟。</p>
一走短则十几日，长则数月。</p>
是求仙问道，可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腥气。不是土腥气就是水腥气，还有人血的味道，不像是干了什么正经勾当。</p>
一年前起，越来越贪婪，起先是要鸡鸭鱼肉和牲畜的血，还有些药材。</p>
张家就付钱让宋家村的人上山，采药打猎，供给他。</p>
后来他这些不够，就跟村里人用药丸子，换人血。</p>
是要炼仙丹。</p>
“三个月前，更是透露出，让我去买男童，给自己做祭品炼丹的意思！”张老爷颓丧的道，“我哪能干这事？就回绝了，也不敢把这事告诉别人。”</p>
可从那以后，这齐老道看他孙儿的眼神就不对了。</p>
他没的是，那时起他就动了杀心。</p>
可齐老道却有些莫测的段，令他不敢轻举妄动。</p>
“嗯？为什么不敢把这事告诉别人？”许成仙问道。</p>
因为他发现，管家听到张老爷的话，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p>
显然是之前也不知道这事。</p>
这亲信的人都不告诉，难道是有什么隐情？</p>
“哎！仙长，活到我这岁数，什么没见过？”张老爷苦笑道，“都父母爱子，可这世间，卖儿卖女的少吗？宋家村里都是些穷哈哈，糊涂的混蛋更有不少。”</p>
真金白银的掏出来，再些孩子是去享福，脱离苦海的话，肯定有人肯卖孩子。</p>
莫齐老道肯给钱，就是不给钱，骗他们，也有人肯把儿子舍给他，去给自家积福。</p>
“这还是儿子，若是要闺女，怕是能更容易！”</p>
“原来如此。”许成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怪不得你要请我走这一趟。”</p>
“正是，正是！”张老爷赶紧道，“仙长，这齐老道为人阴沉邪性，不像仙长你光明磊落。都祸害遗千年，我就怕他没死透，或是还留有害人的段，会再戕害无辜。”</p>
“嗯。”许成仙瞥了张老爷一眼。</p>
好家伙，他有理由怀疑，对方用光明磊落四个字内涵他。</p>
但没关系，就当做是夸赞来听。</p>
对方这敢怒不敢言还得捧着他的感觉，挺新鲜。</p>
滋味不赖。</p>
“张老爷想得周全。”他笑道。</p>
张老爷的确是个老江湖。</p>
比他女儿和儿媳，要更谨慎。</p>
齐老道的确在这山洞里，做了些布置。</p>
许成仙上前一步，踏出一脚，猛地向地上一踩。</p>
咔嚓！</p>
众人只听到耳边一阵轻响，接着就见黑暗中的角落里，接连传来啪嗒啪嗒几声。</p>
“哎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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