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颠簸，毛鸿浑身被捆住，趴在战马上，如若战利品，异常羞辱。</p>
他是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p>
可此刻却捆得如同年猪一样，加上漠北草原的寒风一吹，身体都被冻僵，嘴唇都在发紫，难以抵抗。</p>
他这一生，虽算不上顺遂，却一直跟在庆皇身边，没出过太大的问题。</p>
可如今。</p>
就连毛鸿，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死。</p>
“呵呵，命运被掌控在他人里的感觉，真他娘的操蛋。”</p>
毛鸿目光昏暗，内心苦笑。</p>
至于生死。</p>
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p>
到了这战场上，就要有死亡的觉悟。</p>
只是。</p>
让毛鸿意外的，是他竟然靠那王庭大纛越来越近。</p>
到了最后，竟看到了阿术的身影。</p>
他挣扎着身体，若能临死反扑，用牙齿咬死阿术。</p>
那么这场战争基本就结束了。</p>
这群蠢笨的北胡人，竟然没有堵住他的嘴！</p>
他的牙齿，仍旧可以战斗。</p>
只是他的用力，身体却并没有太多反应，寒冷的气候之下，让他的身体彻底的冻僵了。</p>
这让他异常的难受。</p>
而他所在战马，则就跟在阿术的身边。</p>
他看向阿术的目光，要将眼睛都瞪裂了。</p>
只是阿术却不曾看他一眼。</p>
他只是一个俘虏。</p>
与这御林军的诸多俘虏，一模一样。</p>
他也眼睁睁的，看着阿术离着辽王的战车越来越近。</p>
这个距离之下，已经有火炮瞄准了王庭大纛。</p>
只是北胡人将俘虏的御林军挡在了最前方，辽人只有瞄准，不敢开炮。</p>
站在高处的秦风，眼睁睁的看着大纛靠近。</p>
直到，那大纛停在了一箭之地外。</p>
其实在他靠近辽王战车一里左右时，就已经够阿术死一万次了。</p>
只是他们里捏着近两千御林铁骑的性命。</p>
若有可能，辽人必然想尽办法解救。</p>
阿术也清楚这点，至于到一箭之地，是告知辽王，他们不想对辽王动。</p>
当然。</p>
他们的弓箭，对于辽人的这些战车而言，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p>
秦风静静的望着前方的战场，除了铁甲的碰撞声，以及士兵的呼吸声外。</p>
这片天地间，只剩下北风仍在呼啸。</p>
只不过雪已停了，天空中乌云散去，透出一抹月光，将这片天地照亮。</p>
两侧的胡骑散开，露出一条通道。</p>
阿术身穿铁甲，孤身一骑，目光坚毅，骑在战马上缓缓上前。</p>
最后走到了胡骑方阵的最前方，与辽王战车城墙前的那片空地上。</p>
他抬头望着高处的那个了望碉堡。</p>
隐约间，他能感觉到年轻的辽王就在力量。</p>
应该有无数的火器在瞄准着阿术，只是阿术并不在意，只是盯着高处的辽王。</p>
天地间寂静许久，阿术这才用大庆官话开口吼道。</p>
“我！北胡大汗，阿术！”</p>
他用尽全力喊着，声音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上回荡。</p>
从始至终，他都未加封至北胡大汗。</p>
按照约定，只有老大汗死去，他才能获得这个称号。</p>
虽。</p>
虽他早已获得属于北胡大汗的所有权势，甚至可以称之为北胡这几十年来，最强大、最被胡人信服的一名大汗。</p>
而在此时，阿术用北胡大汗的称呼着自己。</p>
后面举着的，也是王庭大汗的九杆大囊，这仿制的是成吉思汗时的样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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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术如此介绍自己，也有那么一刹那间的恍惚。</p>
此刻。</p>
他自称北胡大汗，无人反对，就连对面的辽人也一声不发，似乎默认了他的身份。</p>
这让他不免露出笑容，扔掉了头盔，尽显豪迈。</p>
“辽王！你赢了！”</p>
他用尽全力吼着，宣泄着内心的情绪。</p>
金帐大汗曾告诉过他，他们引以为傲的战马，是跑不过辽人战车的。</p>
辽人战车所展现的威力。</p>
更是北胡最精锐的骑兵，都无法抵抗的。</p>
至此之时，这场仗再打下去已再无意义。</p>
北胡王庭的覆灭，是早晚的事儿。</p>
阿术已知晓了最终的结局。</p>
他一定会死，若能以北胡大汗的身份死去，也不枉这一生。</p>
就如同中原那里曾经流传过的一句话。</p>
不能九鼎食，亦当九鼎烹。</p>
秦风站在高处，虽然隔着很远，却感受到了阿术的死志。</p>
敢孤身一骑，就这么站在他的战车前，被轻重火力瞄准着，依旧能挺直身体的。</p>
也当真不愧是草原上的勇士。</p>
“放了他们。”</p>
秦风气沉丹田，声音雄厚，从高处飘来，带着些许金属质感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洪亮。</p>
秦风所处的钢铁碉堡。</p>
有放大声音的功效，秦风站在上面，可以让声音传递的更远。</p>
洪大的声音让阿术有些恍惚。</p>
他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强者，气息能强大到这种地步，声音竟然能如此宏大。</p>
果然是辽王，大庆的第一猛将，当真不凡。</p>
“辽王若愿意放了本汗的部将，本汗就放了这些御林军。”</p>
阿术高喊。</p>
后方的北胡骑已经躁动起来。</p>
“阿术汗！”</p>
有胡将焦急高喊。</p>
因为阿术喊的是放走他们，放走的人中，不包括阿术。</p>
阿术没有回头，依旧仰着头，望着高处的辽王。</p>
他想要在这个时候谈判，交换。</p>
原来当胡人知晓暴力无效的时候，也乖巧了，懂得想要好好谈了。</p>
只是。</p>
他们谈的太晚了。</p>
“去过辽地者，无人能活。”</p>
秦风的声音中不带半点感情。</p>
当年胡人在辽地造成的创伤，让当年的秦风多次从梦中惊醒。</p>
那是用了好多年，只有辽人彻底强大了之后，才有所弥补。</p>
可即便辽人强大至此。</p>
当年辽地被屠灭的事儿，依旧是卡在辽人喉咙中的一根刺。</p>
不彻底灭掉胡人，这根刺就永远拔不出。</p>
秦风是在意这些御林军的性命，但并不代表会放过这些北胡骑兵。</p>
阿术仰望着秦风处，捏紧了拳头。</p>
一种屈辱感在心中弥漫。</p>
他四十岁了，在二十多岁的辽王面前认输。</p>
这已是相当丢人的事儿。</p>
可如今，秦风的话如若神谕，似不许他有任何违背。</p>
若是再年轻一点，他兴许会拼死搏杀。</p>
只是在那一排钢铁战车面前，有无数炮口对准着他。</p>
而他。</p>
如今只想胡人还能延续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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