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卢文这话，百官目光越发震撼。</p>
崔星河、王忠等人心底无比庆幸，这幸亏没出。</p>
高阳这活阎王，居然藏着这样一个大杀器，这是要灭裴家的根啊！</p>
真狠啊！</p>
丁一墨脸色黑了。</p>
他站出来的早了，这下是把自己卷进去了。</p>
接下来，诸多官员全都想要上前感触一二，高阳对此全都应允！</p>
甚至有官员还主动书写几个大字，高阳对此也是应允！</p>
“好，实乃不可多得的好纸！”</p>
“其触感虽不及楮皮绫纸，但论其坚韧，却远胜楮皮绫纸啊！”</p>
“这质量，简直吊打麻纸！”</p>
百官一阵议论，这令裴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p>
渐渐地，他也有些坐不住了。</p>
他主动上前，也想上感触一二。</p>
但高阳一见裴诚，直接缩回了，提声问道，“裴家主，你来做甚？”</p>
“老夫也来感受感受。”</p>
裴诚有些尴尬，但事关裴家命脉之一，他不得不低头。</p>
高阳很干脆的道，“不给。”</p>
裴诚眼珠子一瞪，声音拔高道，“为何？”</p>
“别人能摸，老夫为何不行？”</p>
“看你不爽，看裴家不爽，有意见？”</p>
裴诚看着高阳欠揍的样子，后槽牙都咬疼了。</p>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高阳早就被他碎尸万段！</p>
这时，武曌不禁出声问道，“高大人，这是何纸？”</p>
“此物原料乃是竹子，故此臣将其简单称为——竹纸！”</p>
“经臣实验，此竹纸韧性十足，论其质量，不输市面上的楮皮绫纸！”</p>
“但其成本，却远低于楮皮绫纸！”</p>
“因此，臣斗胆请陛下推广竹纸，废除科举凡不用楮皮绫纸者，取消考试资格的条例！”</p>
“同时，圣贤书也不必非要用楮皮绫纸抄录，竹纸亦能抄录，承载圣贤之言！”</p>
此话一出，令裴诚脸色大变。</p>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便站了出来。</p>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p>
武曌凤眸扫去，有些好笑的道，“裴卿，这有何不可？”</p>
裴诚额头渗出冷汗，脑袋在疯狂运转。</p>
终于，他找到了竹纸的攻击点，朝武曌开口道。</p>
“陛下，科举用楮皮绫纸乃是祖制，高相用劣纸乃是辱没圣贤！”</p>
“因为臣斗胆恳请陛下，废竹纸，严禁此荒唐之举！”</p>
到这，裴诚抛出了杀锏，他一字一句的道，“竹纸易腐，若以此抄录圣贤书，百年后圣贤书化作尘土，那我等皆是千古罪人！”</p>
工部尚书丁一墨咬了咬牙，心一横的站出来道，“陛下，裴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臣也恳请陛下严禁竹纸！”</p>
裴诚眸子扫向四周，一张脸色铁青。</p>
在他预想中，这个时候应有诸多官员出声附和，但现在竟鸦雀无声，唯有丁一墨以及零星几个官员站出来附和。</p>
这帮混蛋，变脸比他脱裤子还快！</p>
他以眼神逼迫，充斥着威胁。</p>
这也让一些官员产生动摇之心。</p>
裴寂也傻眼了。</p>
好的明日发难之人众多呢？这人呢？</p>
并且他看向宋礼，宋礼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p>
事实上，宋礼内心也很纠结。</p>
不止是他，王忠等人也全都有些犹豫，裴诚找到的发难理由极为合适。</p>
这若不抓住</p>
但也就在这时，高阳扫视全场，眸子睥睨而霸道，他冷声的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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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之言，无鸡之谈！”</p>
“你裴家用金纸印虚言，本相用竹纸载真理，纸贱而理贵，诸公可敢站出一辩？”</p>
瞬间，原本陷入犹豫与纠结的百官一阵沉寂，皆被高阳这一言镇住。</p>
他们收回蠢蠢欲动的脚，再次龟缩起来。</p>
他们在心底暗自的道，朝堂不是人情世故，而是察言观色。</p>
裴诚也没想到高阳这般能辩，但事关裴家命脉，他纵是辩不过，也得硬着头皮上了。</p>
“高相，不论你怎么，粗竹劣麻又岂能配载圣贤书？”</p>
“陛下，圣贤不可辱，否则恐生大的动荡啊！”</p>
裴诚开口道。</p>
这话对武曌所，隐隐有一股威胁之意，令武曌眸子一阵发冷。</p>
“裴爱卿，你这是威胁朕？”</p>
“臣不敢，臣绝无此意！”</p>
武曌凤眸眯起，不善的盯着裴诚。</p>
这时，高阳站了出来，他从另一个衣袖抖开一张粗劣的麻纸，他依旧满脸感慨的道。</p>
“麻纸脆如秋叶，墨渗似泪，可裴家楮皮绫纸百文一张，能抵一户普通农户数月口粮！”</p>
“臣在殿外备了两口铜箱，恳请陛下恩准铜箱入殿！”</p>
裴诚闻言，心感不妙。</p>
他不知高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p>
但他想阻止，却只听武曌红唇轻启，冷冷的道，“准！”</p>
很快，侍卫从殿外取来两口铜箱。</p>
百官纷纷翘首以盼，等待高阳的下文。</p>
高阳面色平静，打开铜箱，只见不大的铜箱内各自有水，且都浸泡着纸。</p>
一箱是楮皮绫纸，一箱是浸泡的竹纸。</p>
高阳先抽出楮皮绫纸和竹纸各一张，随后，他淡淡的对百官出声道。</p>
“这里面一箱是楮皮绫纸，一箱是竹纸，皆浸泡了数日时间！”</p>
“本相在上面各自写下了“民为贵”三个大字，还请诸公一看。”</p>
百官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p>
但高阳完后，便同时举起中的楮皮绫纸和竹纸，朝百官展示。</p>
接着，令百官惊愕的一幕诞生了。</p>
楮皮绫纸遇水就糊，根本就看不清“民为贵”三个大字。</p>
但竹纸上的“民为贵”却看的格外清晰！</p>
裴诚亲眼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如遭雷击，一阵难以置信。</p>
“这这怎么可能？”</p>
百官见状，也一阵愕然。</p>
楮皮绫纸竟还比不过竹纸，那这所谓的辱没圣贤，无疑就成了巨大的笑话！</p>
武曌见此一幕，也狠狠的攥拳，来掩盖内心的激动。</p>
高阳盯着裴诚，面上古井无波。</p>
楮皮纸内含蚕丝蛋白易腐，遇水则糊，但竹纸因纤维紧密更耐水渍。</p>
但这一点，众人自然不知。</p>
只是亲眼见到这一幕，处于一阵极大的震撼之中！</p>
这时，高阳拱道，“陛下，水浸竹纸数日，却字迹更为清晰，孰优孰劣，自不必多。”</p>
“并且相比楮皮纸的一张百文，此竹纸成本只需十十九文！”</p>
“陛下，是用楮皮绫纸令天下寒门士子读不起书，还是用竹纸让天下寒门士子人人读的起书，陛下自行决断！”</p>
高阳这话一出，百官齐齐沉默，但裴诚还不死心，想要继续挣扎。</p>
他看向武曌，高声道，“陛下！”</p>
武曌凤眸眯着，修长的指缓缓敲打着龙椅扶，她淡淡的道。</p>
“裴爱卿，朕想问你，裴家用金粉调墨时，可曾见百姓饮鸩止渴？”</p>
ps:参考资料，明代考槃余事载“绫纸浸月则朽。”</p>
竹纸以石灰蒸煮后，将木质素去除彻底，参考宋代金粟山藏经纸，千年不蛀。</p>
竹纸因纤维紧密，所以要更耐水渍，明代考槃余事：“真竹纸晒海图，水浸月余不脱”。</p>